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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又进来三个人。其中有位老者,年纪五旬。老人身背三条扎枪,两口刀,一柄剑。一位青年,二十上下,手提一面铜锣。一位姑娘,十八九岁,粉红色绢帕包头,黛眉秋波,面似桃花。鹦哥绿的袄、裤,杏黄色的腰带。周正的天足,穿一双红云缎子绣花鞋。那女子秋波流动时,真有十分的魅力。
跑堂的上前招呼:
“三位请到这张桌上来,同桌吃饭,各自会钱。”
三人来到岳霆桌前。岳霆一眼便看出这是耍把式、跑江湖的卖艺人。
三人放下东西,叫酒叫菜。大吃大喝之际,外面又走进四个人,穿蓝挂翠,挂刀背剑。他们旁若无人地来到岳霆这张桌子前,没等坐定,跑堂的赶忙过来招呼:
“爷台,用些什么?”
为首一人,五十多岁,黄白净子脸儿,浓眉大眼,五绺黑胡。听到招呼,说:
“上等酒席一桌!”
这位跑堂的也真是个死心眼儿,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又端上这么多的菜,怎么能放得下?
“跑堂的别为难!把他们四位的酒菜全撤下,今天我请客!”为首的那人慷慨地说。
跑堂的放下手中的方盘,要撤岳霆的酒菜。岳霆一摆手,说:
“别动!素不相识,不敢讨扰!”
为首的人一拍岳霆的肩,说:
“小老弟真实在!我不是请你,是请这位姑娘,叫你陪客,有什么打紧?”
卖艺的老者也不悦,说道:
“你我也素不相识,为什么要请我们?”
“为什么?因为你是岳飞的部将!你哥哥叫于化龙,你叫于化蛟。你也曾在岳飞部下当过统制官!我们已经找你二十多年了,今天请你,就是要拿你!”
“朋友报个名儿吧!”于化蛟说。
“展翅神雕云飞!”他用手往旁一指那三个,又说:“鬼煞星王伦,夜游神徐靖,乾坤妙手兰秀!你总该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吧!”
卖艺的青年大吼道:
“师父,动手吧!”
话音未了,一柄匕首已插入他的心脏。于化蛟大怒,斥问:
“你们怎么敢把他杀……”
“了”字没出口,也被云飞等人的匕首刺死了。
岳霆刚刚走上江湖,阅历浅,经验少,万没料到这帮人身手竟这样快!
屋内食客哗然大乱。
姑娘的师兄和父亲都被杀死,但她仍坐在那里没有动。但那二眉之间,已凝聚着万种杀机,千种仇恨。
鬼煞星王伦伸手要抓姑娘,口中还说着话:
“你也跟你父亲一起去……”
“吧”字未吐出,就手捧肚子支持不住—;—;姑娘用杀他父亲的那把匕首,刺向王伦的小腹深处。
岳霆高声喊出:
“好快的刀!”
展翅神雕云飞听见了,他瞪了一眼岳霆:
“小兄弟,你放聪明一些!”
十几年前,他见过岳霆,但是现在岳霆就在他眼前,他也认不出来。
“岳飞的旧部,”岳霆怒道,“也不一定全犯有死罪!你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下杀人,大庭广众间诬陷,还有没有王法?”
“小兄弟你贵姓?”
“高波!”
“噢!原来是铁伞先生的传人,张三丰的弟子!我们正在找……”
话未说完,早就被岳霆一拳揍出南窗外。
余下的三人惊呼一声,也逃了。
姑娘顿足责怪他:
“哎!谁让你伸手?他们全跑了,我父兄之仇,找谁去报?这帮害人虫,都住在襄阳东南四十里的鹿门山上山神庙中,我尾随他们免得让他们逃掉!你若有心,今日三更以前来鹿门山助我。这儿有五十两纹银交给你,麻烦你处理我父兄的后事吧!”
姑娘也不管岳霆是否应允,放下银子,插剑便从窗户飞出。
跑堂的哆哆嗦嗦地过来说:
“壮士……”
岳霆一摆手,说:
“不必多说。这五十两银子交给你,除了埋葬两具尸体外,剩下的就算包赔你们的损失!”
说罢,也不问二话,飞出窗外。
夕阳西下时,岳霆来到鹿门山下的柳家营打尖,稍作休息后,直奔鹿门山而来。
鹿门山原名苏岭山,位于襄阳东南四十里处,北临汉水,南接坝王山。峭壁苍奇,树木翠蓊,泉流飞瀑,景色十分秀丽。
踏着月光,岳霆飞身直扑山神庙。
正走着,忽听树丛中有人谈笑风生。他放慢脚步,绕到树后,想看看是什么人在这儿。
一看,原来是雷电妖魔在林中分坐两侧。当中一个长着一头红头发,披在脑后,用蓝布条拢住;面如蓝靛,三角眼倒长,红眉毛成八字形;身穿火红缎子衣裤,黄云缎子披肩,背后插一对鬼王轮。
地上铺一张油布,上面有两只熟鸡,一块熟牛肉和两瓶白干,三人对坐而饮。
看样子,法净确已还俗,换上了便装。
端详之际,忽然从树上跳下两个人,随着两条白影闪动,丧门星皇哺越和吊客星皇甫烈来在面前。霹雷神妖法净和闪电神魔殿光天示意叫二星坐下。
却见二星肃立不动。
“二人好大的架子!”殿光天说,“没听说吗?我们哥俩和你们的门长是至交,让你两个小子喝酒,是瞧得起你们!他妈的别不识抬举,快坐!”
丧门星皇甫越用鼻子哼了一声,说:
“和尚叫人家打得还了俗,还有脸坐这儿喝酒?”
“你这叫放屁!我这里为纪念失败!还俗更是为了发愤报仇!总比你们强得多—;—;哥儿仨打一个,还败成那样!嗳?怎么不见你们老三?”
“你装什么糊涂?我们老三被那小子踢倒在你面前,你不但不搭救,还又给补上一脚,老三这才丧了命!你们两个说说,这笔账应当怎么算?”
雷电妖魔一听,势头不对,身子一挺,要站起来,被红头发的人用力一按,二人只觉得两肩欲裂,浑身无力,挺了两挺,又没挺起来,知道事情不妙,骂道:
“妈的!鲍不肖,你搞的什么鬼?”
在一旁窥探的岳霆,听后为之一震,原来此人便是大内锦衣卫副总管、一等侍卫、鬼王门门长鲍庭鲍不肖!
鲍庭一声怪笑,说:
“霹雷神妖雷鸣远,闪电神魔殿光天,缩名改姓,在江湖上胡作非为,当我不知;可你们竟敢帮武当派小儿打死我的护法,这,我岂能坐视不问?”
“我们知道,凭我们仨对付你俩,要费一番手脚的,所以这才设下这小小的鸿门宴,拉你二人喝酒。酒里下了‘软骨散’,二人休想得活!我弟皇甫夺的坟就在树后,我们要扒出你们的两颗心,给皇甫三爷祭灵!你二人听着,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周年!”
皇甫越上来啪啪两脚,将妖魔踢倒,二星亮出匕首,向鲍庭请示:
“门长发令吧!”
“行刑!”
“慢!”岳霆从树后闪出。
二星小声对鲍不肖说:
“这就是武当派铁伞怪侠高波!”
“‘铁伞怪侠’四字,某家倒不敢当,但也绝非似你等这样的鼠类!”
鲍庭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打量几眼岳霆,嗤然一笑,说:
“看你这样子,是想管点儿闲事了?”
“有那么点儿意思!”
“他们两位和你没有梁子?”
“有!”
“那你为何不坐山观虎斗?”
“路不平,旁人踩。身为一门门长,就应光明磊落,假若鲍前辈凭真功夫除掉妖、魔,某家决不插手!”
“啊哈!真有气派!我就知道凭真功夫能除掉你小子!”
“谁除掉谁,还难说!”
“你小子要能在老夫面前走上五十个照面,妖、魔二人我甘愿交你处置!”
“此话当真?你还得给我解药!”
“当真!可是你若在我面前走不上五十个照面呢?你得说出个处置方法来!”
“那也同妖、魔一样,任凭你们处置!”
“一言出口!”
“如白染皂!”
“你亮伞吧!”
“量你这点儿骨头,还不值得我亮伞赢你!”
“林中狭窄,跟我来!”
“慢着!你我二人较量,二星偷杀了妖、魔,那该如何?”
“你放心!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是不敢动手的!”
繁星点点,微风习习,林中树叶簌簌响。鬼王轮拦、扫、截、抹,以数丈光圈袭向岳霆,岳霆施展绝技“鬼影附形”,与他连兜十六个圈子。只听蓑衣飘忽,目光闪烁,就是摸不着他的身形。
“光躲不打,贪生怕死,算什么好汉?”鲍庭大吼。
岳霆知道鲍庭已浮火上升,遂即一矬身,脚踏离宫,施展通天八卦掌第六招“火树银花”,掌影顿时如万木倾斜,接二连三地向西天鬼王头上攻去。
战了一百手,鲍庭已披发遮面,凶神恶煞似的面孔越发没有血色。但他还是强作镇定,稳住步法,双轮有守无攻地抡着。就凭他堂堂大内高手,怎能甘心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
岳霆的掌风似繁星下泻,九掌、六指、八时、七腿,连连施绝命招,大有立刻取下鲍庭之头的架势。
鲍庭在恨极、怒极的情绪中,目光暴射,全身猝然急缩,双轮变招,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