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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和人-王火-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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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房东姓郭,夫妇二人。郭先生四十岁光景,络腮胡子剃得铁青发亮,是个西装革履的毛巾厂推销员。郭太太在家操持家务,只有三十六 、七岁。她梳着一条广东时新的长辫子,信耶稣教,胸前挂个银十字架,房里墙上挂着一幅色彩阴暗的耶稣受难图,她常在那里祈祷。他们有 个十七岁的女儿。因为郭先生重男轻女,又嫌女孩长得丑,早早将女儿嫁给了个在茶楼前摆摊卖卤汁牛杂碎食摊的中年男人。女儿随男人住在 九龙港湾,轻易不来看望爸爸妈妈。起初,听到这件事,童霜威觉得奇怪,后来知道郭先生是个赌徒,也就不奇怪了。郭太太倒是个勤快老实 的人,听说童霜威要雇个广东大姐办饭洗衣,她说:“不必雇人啦!我来给你们买菜、烧饭、洗东西啦!”童霜威每月付给她三十元港币,问 题就这么谈定了。房间是连家具一起租赁的。后楼两间房,一间搁着大床、桌、椅,作为卧室,光线较暗;一间放着桌椅,可以会客,光线较 亮,童霜威带着家霆可以在此看书读报。在这问房里,透过有着铁栏杆的窗户,能眺望到远处蓝色大海的一角,能看到近处的无数拥挤着的灰 色、白色、奶油色的各种形状的屋顶和阳台,也能看到一些喧嚣热闹的街道,行驶着电车、巴士和的士……有时,天空里也会出现一群绕着圈 圈飞翔的鸽子。看到鸽子,听到鸽哨声,就引起童霜威和家霆对南京潇湘路的深切怀念了。
居住条件比起“六国饭店”的套房,自然大大逊色。但“六国饭店”房价昂贵。住到这里来,开支是大大节约了。童霜威既然打定了主意 要在香港住下去,这样安排,心里还是满意的。
何况,更重要的,是住在这里,他心里有了一种安全感。他是在去季尚铭家赴猴脑宴的当天晚上,匆匆像逃避灾星似的搬到这里来的。那 天,从季尚铭家与何之蓝谈话回来以后,他心情不安,像做了一场可怕的梦。季尚铭派汽车将他送回“六国饭店”以后,他丧魂落魄,胁下出 冷汗,回味着猴脑的腥味,回味着日本人和知卑鄙的意图和带有威胁的姿态。他想:我拒绝了和知少将的要求,他们会甘休吗?难道不会加害 于我吗?越是这样想,心里越害怕!日本特务机关和军阀所干的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勾当,他见闻得多了!拿远的来说,皇姑屯炸死张作霖, 是人所共知的。民国二十年,日军在东北兴安屯垦区制造了“中村事件”。中村大尉是日本的军事间谍,为了准备出兵兴安岭对苏联作战而由 东北海拉尔出发,经兴安岭、索伦山一带调查军事地理,被我屯垦军三团一营营长陆鸿勋捕获秘密枪杀。日本军阀借此发动了“九?一八”事变 .进攻北大营,占领沈阳。事后,这个陆鸿勋在“九?一八”事变后投降日寇,任伪满炮兵团团长。民国二十五年春,日寇伪称调他赴长春受训 ,将他逮捕,处以剐刑,零碎肢割,祭奠中村。……拿近的来说,目前,上海租界上,常有人头案、暗杀案,有些就是日本特务干的。……想 着想着,童霜威感到“六国饭店”是一分钟也不能再住下去了!本来,他早有搬出“六国饭店”到外边租房子住的打算。现在,事不宜迟,必 须赶快迁走!
往哪里搬呢?是否现在和知少将与季尚铭之流已经布置人严密监视了呢?
想来想去,觉得好的是在香港,日本人还不能为所欲为,他们同英国人也有矛盾。而且,仅仅是第一次谈判,和知他们可能还不会马上下 毒手。
他心里坚定了搬出“六国饭店”的打算,决定悄悄地找到房子后立刻悄悄搬走。然后,真正隐姓埋名,在香港像个出家人似的住下去。
他刚上楼回到房里的时候,还惊魂未定。家霆不在,还没有回来。他心情阢陧地在穿衣镜前照着自己:仪表依然是轩昂的,虽然不免肥胖 了一些。西装穿在身上是有风度的,只是脸色确实苍白,是一顿“猴脑宴”造成的。呕吐的感觉,混杂着惊恐的心情,使他神经紧张,脸上失 色。他脱下人字呢大衣,挂上衣架,在桌上茶叶筒里抓“铁观音”茶叶,自己拿起开水瓶冲了一杯茶喝。在沙发上静静坐了一会,才觉得脸色 缓和过来。这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门开了,家霆回来了。
儿子情绪似乎很好,进来关上门,叫了一声:“爸爸!”接着就说:“爸爸,你吃过中饭了?什么叫‘猴脑宴’?吃的是猴子吗?好吃不 ?”
家霆肯定是看到了先前放在桌上的那封季尚铭的大红请柬。童霜威心里苦笑,想:唉!这猴脑宴,多么残酷!多么荒唐!又给我带来多大 的烦恼与麻烦!……自从方丽清回上海后,童霜威父子之间的感情比方丽清在时融洽亲密得多了。只要有空,同儿子在一起,他愿意同儿子谈 心,无话不谈。不过,儿子似乎已经养成了沉默的习惯,话总是不多。父子谈心,每每总是父亲说得多,儿子说得少。儿子静静听着父亲谈, 有时偶尔插上一句问话或者发表一点感想。儿子听话时的神情,尤其是儿子的眉眼,总是引发起童霜威对往事的追思,使他心头蕴蓄起一种酸 楚与刺痛的感情。
有时,儿子会说:“爸爸,你为什么要到香港来?人家都在抗战,你呢?”
这时,童霜威就感到儿子有思想了,长大了。说的话简直不但像成年人,而且像是一个有思想的成年人了。他甚至觉得无言对答。
有一次,儿子陪他在海边散步的时候说:“爸爸,现在你该把妈妈的事告诉我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早知道了!”
那天海上起着大风,海浪拍打着堤岸发出“轰轰”的声音。童霜威惊讶得像要弹出了眼珠:“谁告诉你的?”
“冯村舅舅!”家霆答,“在我们离开汉口前他告诉我的。”
童霜威奇怪儿子年岁这么小,竟将这样一件事埋在心里这么久都不说。他只好率直地但是又不愿过于详尽地将柳苇的事讲了。
儿子听着,眼眶里含着泪水,气恼地说:“我恨!……”他简直是咬牙切齿,那张俊秀好看的脸都变形了。
童霜威觉得不好回答了,只好沉默,半晌又说:“孩子,政治上的事,变幻无定,你还小,许多事你现在还懂不了。现在国共又合作抗日 了,但实际仍旧复杂得很。”
家霆没容他多说,竟老练地说:“我明白,这是在全国民众的压力下,他们不能不这样做。不过,他们对共产党还是不好。”
这儿的“他们”,当然指的是当局。童霜威明白:儿子一定是受那个补习老师黄祁的影响。黄祁,是冯村的朋友,办过报,失过业,做过 家庭教师。后来,与人合伙办了个职业补习学校,分白班和夜班,来上补习学校的工人、职员、青少年不少。当战前剿共时期,屠杀和流血都 不能使许多青年人不左倾。那么,现在,又是在香港,青年人左倾岂不是毫不奇怪的吗?在左倾分子影响下,家霆对一些事情有左的看法,也 就无需奇怪了。……他忽然又想起冯村。谢元嵩说冯村在武汉做了新闻记者,传说他也左倾了,有人给他戴了红帽子。是呀,按照有些人的观 念,凡要抗日的主张抗战的都是共产党!在战前剿共时期当局就是这样看的。柳苇也是这样被枪决的。现在,抗战开始了。陈旧的观念为什么 仍旧阴魂不散呢?抗日,抗战!难道不对吗?难道不应该吗?当然不!同共产党联合一起抗日难道不好吗?当然也不!为什么面上联合暗中又 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呢?……对于童霜威,在经历过民国十六年的清党以后,这点自然是无须解释的,只能把这归结于政治!政治就是这样的 反复无常,政治就是这样的心口不一,政治就是这样的真真假假。人生中的许多事情,每每只有自己去经受过才能懂得。同这样一个年岁这么 小阅历这么少的孩子,能多说些什么呢?
只不过,今天,从“猴脑宴”上回来以后,童霜威的心情极不平静。有一种欲望,要把心里的话,把今天的奇怪遭遇,同儿子谈。因为, 身边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就这么一个可以谈心的人了。在这种时候,他忽然感到:儿子小,是做父亲的概念。在父母心中,儿子在未独立生活 前总是会被看作是“孩子”的。实际,儿子已经十六岁了,并不小了!已是可以谈谈心商量商量问题的了。
于是,他把今天季尚铭请去赴“猴脑宴”,最后同日本人和知谈话的内容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家霆。
家霆静静听着。在这种时候,他真太像他那死去的妈妈了。他侧着脸,眼睛发亮,听完,竟说:“爸爸,你做得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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