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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告退。
望着石闵离去的背影,石虎又一次觉得很像,不过这一次,他觉得石闵相象的人,却是从前时的自己,石闵走路的姿势和习惯动作,都酷似壮年时代的石虎。人都说:潜移而默化。毕竟也是如同父子一般相处了这么多年。想到此,石虎叹了口气。
季龙老矣!曾经践踏万人于脚底、曾经自以为可以像神一般伟大并且不朽的心在苍老面前不堪一击!为什么亲生的那些儿子都不能称心如意,而自己最满意的一个,却不是亲生的子嗣。难道真的是自己肚子里太肮脏,要用几斗灰清洁清洁?想到此,又是一声长叹,长而无奈。
石闵在家中不安的等待了一整天,终于等到了皇帝诏命。石虎命令他前往荥阳,收编在那里的等待处置的原梁犊所部叛军。同时命令,还驻扎在当地,已经胜利完成作战使命的姚弋仲、蒲洪两部兵马班师回朝。石闵当初回朝的时候,便是快马轻骑,快马加鞭。此番接到命令之后,自是立刻就准备完毕出城了。此次回来,也没有在府中滞留几天,临走时,全家上下自是依依不舍。不过临别之时,长子石智的害羞寡言的内向表现,着实让这位一代名将有些叹息。好在年幼的次子石胤,倒还颇有些将门遗风,吵着扯着要和父亲一同到边关去杀敌立功,让石闵颇感欣慰,但也有些招架不住,幸好有妻子董氏拦阻,再加上长女冉惠的“暴力压制”,总算是顺利走脱。
此时,是公元三四九年的二月。赵都邺城城外,策马而行,风中隐约夹杂着腥臭的气息,官道两旁,上吊而死的尸体随处可见,有的甚至是全家老小合吊在一棵大树上。那些尸体,有的是才上吊没几天的,正在被乌鸦群起啄食,有的遗骸已经挂了数年,无人收拾,完全风干了,在风中诡异的来回摇摆着。被石赵苛政逼得走投无路的人们,用这种极端方式,作了人生谢幕前最后的抗议。经常往来于官道上的人们,早已经见怪不怪,称其为邺都一景――“尸观”。
何为帝王道,石虎有言:帝王之道,在于权威,至高的帝王,拥有至高的权威,权威之下皆蝼蚁辈。对于这样的京郊风景,后赵皇帝石虎,轻蔑地报以一笑,道:“再让他们多挂些好了。传我旨意,有胆敢私自破坏尸观者,杀无赦!”
成群的野狗豺狼在官道两旁徘徊,期待着从树上掉下顿午餐来,有时候。它们也会结队袭击落单的路人,不过遇见石闵他们这种携刀带箭的、成群结队的,它们则狡猾的远远避开。
“天地不仁、天地不仁啊!”随行的一名叫法饶的老道士,面对此情此景不禁大发感慨。
“哇、哇哇!”一群乌鸦惊散而去,与石闵他们平行的一小路上,驰过来一小队骑士,然后越过两条路之间荒芜的田地,与石闵他们这队人汇合到一处。
石闵侧目看了一看,说道:“小子,你来得还真快啊!”
来人答曰:“大将军急招,敢不速来!”答话的,是这一队骑士中的领队。
这领队者,年纪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身长七尺,一张俊朗的面孔上,军人的英武与文士的书卷气相杂,倒也显得相得益彰,但眉目之间,却似乎隐着一抹淡淡的愁思。此人是冉闵麾下的军师祭酒――吴风,字风林。
说话间,这两支人马已经汇为一处。
石闵问道:“风林,你可有熟识的好兵器师吗?”
吴风策马跟近几步,紧跟在石闵侧后,回答说:“有的。”
石闵再问“其中可有擅长锻造长兵器的?”
“有。”
“那好,这里有个东西要你弄一下。”说话间,石闵从马鞍后摘下一个布包的长形物件,递给吴风。吴风解开一看,发现包在布包之内的,是一条弯曲变形,十分简陋的粗短铁矛。
“咦,这个是……?”
“这是我一位故人的遗物。”
“哦,是要修复它吗?”
“不,不仅是恢复。风林,你去找一个你知道的、最好的兵器师。然后把这个东西交给他,让他加上新的、上好材料,和这柄短矛一起,合铸为一件新的兵器。记住,在可是我上阵时要用的。”
“是!属下明白了。”
回头与吴风交谈的时候,石闵的目光忽然被某件东西吸引住了,虽然吴风他们特意把那件东西藏在队列后面,又让几骑人马挡在它的前面,但它还是被石闵发现了。“真是一匹好马啊!”石闵惊叹道。
吴风大笑,道:“本想给主公一个惊喜,怎料想,竟然还是被主公先发现了。”
吴风所说的惊喜,乃是掩藏在队伍之后的一匹全身朱红如血的良驹宝马。
“我昨日在马市采办军马,第一眼就看见它了,是大宛良驹。我当时一看到它就在想,这不会就是书上说的‘汗血宝马’吧?像这样的马,也只有像主公这样的英雄豪杰才配骑乘之。”
充耳不闻吴风的话语,石闵的目光连同武士的灵魂已经完全被这匹漂亮的马儿吸引住了,他迫不及待的调转马头来到了它的身边,然后也不下马,就直接从自己的马背上一跃跳到它的背上。
那马似乎并不习惯被骑乘,尤其这个八尺多高的大汉实在是太过沉重,于是这马儿不满地咆哮起来,先是抬起两条前腿,自立地蹿了起来,然后又是乱蹦乱跳、又是后腿四处乱踢,逼得周围众人皆带马退开。“好一个烈性的家伙,我喜欢!”一声爽朗的呼喝,石闵的双腿象铁箍一样牢牢的把它夹住,左手拽稳了缰绳,右手大力地在它屁股上狠拍一掌,口中喝了声:“驾!”宝马愤怒的一抬前蹄,随后便如离弦之箭,沿着大道飞速冲出,只听得一阵马蹄声远,消失在路的远方。
众人环顾,皆大笑,遂纵马急急追赶。
荥阳城外,一座巨大的京观耸立,里面埋葬着数万战死叛军的尸骨。在这座埋藏着数万尸骨的巨冢旁边,还有一个新挖的大坑,从规模上看,也可以埋数万人马。而坑旁还有几十个俘虏,正把一具具最近死亡的新尸体抛入坑中。
当石闵一行到达荥阳城外之时,从邺都匆忙追赶而来的使节才追上他们,给他们带来了象征军事指挥权的节杖,以及最新的命令。于是,石闵便以另外一种心情,进入了荥阳城。
“哈哈哈哈……”迎面是一阵笑声,随着一阵爽朗大笑,纵使是不看,石闵也知道前来迎接他的人是羌族兵的首领,刚被册封为平西郡公爵的姚弋仲。同来的,还有氐族首领,车骑将军蒲洪。
“想不到你会今天回来,早知道,我们就把昨晚的宴会挪到今天了。”见到石闵,姚弋仲搂住肩膀就往屋里带。原本,他正和蒲洪两个人无所事事地在屋子里饮酒解闷的,忽然听见城内有很多士兵都在欢呼,走出来一看,才知道是石闵从京城回来了。
姚弋仲是不拘小节的人,保留着北方游牧民朴实无华的习性。即使是对皇帝石虎,他也很少用敬体称谓,性子急躁起来,常直呼石季龙为“你”,自称“老羌”。
进屋之后,各人分宾主席地而坐,姚弋仲即命手下献上酒菜。石闵一路远来颠簸,还没好好进食过,面对“老羌”这样的豪爽人,自然毫不客气,伸手抓来,大斗地饮酒,大块地吃肉。
“老弟,你刚才骑得那匹畜生可是雄壮的紧。看得我这个从凉州一路好马看过来的老羌都直流口水啊!”论年纪,老羌都已经是石闵叔伯辈的人了,可此时却称石闵为“老弟”,自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必有所图。
而此时的石闵,嘴里塞满了羊肉,以手中一截羊腿,指着姚弋仲“嗬嗬”大笑。
姚弋仲用商量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我拿一百匹最好的马来和你换换如何?”
石闵就着烈酒把口中羊肉吞咽了下去,然后瞪了姚弋仲一眼,假嗔道:“一百匹最好的马?我这匹就是最好的。换?你就是拿你老婆儿子来换我的朱龙,我也不干。”
对粗人,自是粗人的言语。姚弋仲果然不恼,连同行事谨慎的蒲洪,三人同声大笑起来。此时的这三个人,可能还料想不到,今天的战友有一天会成为战场上的敌人。乱世中就是如此。今天最好不要去思考明天的事情,明天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只隔了一会儿,就听得老羌又说道:“换吧?要不,我把这口先王御赐的宝剑也给你……”
收编的叛军残部的具体事宜,石闵全权交给了吴风。
一万多的叛军,沿荥阳城的城墙边狭长地形被集中关押着。有城墙可以挡风,却没有遮避雨雪的东西。在这些战俘中,有不少都是衣不蔽体,在二月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吴风沿城墙边游走,不停的把手指向一些人,然后会有手下把他选中的人带走。他的工作是:把伤重不能战斗的人剔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