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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为转过身去了里屋,泪水不住往外淌。自从和佳偶在医院的第一次见面至到昨天,将近二十个春秋。两人相依为命,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但生活总是那样充实。在艰难困苦的岁月里,妻子朴实无华的品德和甜美纯真笑容给了自己无穷的希望和勇气……黄为想着,泪水滂沱,心潮像倒海翻江的波涛般地泛滥起来……他的眼泪终于干了,忍着悲痛挺起身来,双眼木然地望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黄亮忙得不可开交,黄为机械似的在旁边帮着。购货的人春潮一般,一会儿退去一会儿涌来:
“龙大死得好惨哟,听说是被人杀的。”
“不是,听说是因工出差遭到车祸。”
“对头,据说还要给他记功哩。”
“嗯,镇里正在开追悼会,把他吹得好红哟。”
……
听了群众的议论,兄弟俩没有心思做生意了,巴不得早点收摊去看看这个恶魔的追悼会。可是,他们一直忙到午后一点多钟,顾客才稀少了。这个时候,他们大老远就看见龙二爷从街那边过来了。兄弟俩低下头不停地干着手上活儿,等待龙二爷过去或者训斥。可是龙二爷既不过去也没有训斥,站在摊子前不动了。黄为紧捏着砍刀,准备着对龙二爷挑衅的还击。龙二爷站了好大一阵,兄弟俩始终没有正视他一眼。霎时,龙二爷突然发起狂来:
“哈哈哈……不欢迎我这个顾主?”
兄弟俩抬头看着龙二爷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愕然了。
龙二爷笑了阵,选了一只烤鸭提在手里:“我买一只烤鸭行吗?”
“有啥不行的。”黄亮说,“咱们是老邻居,就送你一只吧。”
“真爽快,看来还是地邻情宜重。”龙二爷把烤鸭放在柜台上,把黄为兄弟叫进屋里,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不住夸诞,“我儿子是怎么死的你们最清楚。作为我这个当父亲的不知道有多悲伤。可现在悲伤又有啥用呢?人已经死了,难道还能复活吗?迟书君哪,看样子挺文静的,居然敢杀人,简直是不敢想象。你们晓得,按法律规定杀人是要偿命的。但是,你们黄家对龙家也有恩,我能眼睁睁地看到你们失掉亲人吗?当然不能。现在我决定帮你们,首先把迟书君的死罪免了,判个十年八年的,多轻松?你们放心,我是会去帮你们活动的。”
“不用你废心了。”黄亮坚定地说,“按照法律规定,该怎处理就怎么处理。”
“安照法律就该死刑。”龙二爷继续矮揉造作:“现在不管干什么都是事在人为,死人可以买活;活人可以卖死,你们懂吗?放心,我是不会整你们的,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带来好消息。”龙二爷说着,辣皮辣皮地走了。
黄为他们抓紧时间收着摊子。
龙二爷没走多远又转来说:“干嘛收摊子?不必害怕,保证你们安全。你们想想,我们羽绒厂能离开你们这号养殖大户吗?”
龙二爷走后,黄亮犹豫起来,他对哥哥说:“为了满足乡亲们的需要,这个摊子还得干下去。”
“那人手呢?”
“就暂时叫爸爸来经营吧。”
“也好。不过爸爸不会做生意,一定要先教他几招,做到和书君一样公正才行。”
回家后,兄弟俩把意图给家里人讲了,大家都同意。黄为把弟弟叫到楼上一间屋子里郑重地说:
“今天,龙二爷多半是没安好心,但他说的话并全无道理。我准备去县里找黄中帮忙,把工作做在龙二爷前头。另外,我想顺便去一下县中学,让黄娟这几个星期不回家,免得她听到风言风语。”
“嗯,我也有这个想法。”黄亮想了想说,“不过,你也千万不要为难黄中,办事说情也只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争取嫂子得到公正的处理,不受怨屈就足够了。”
中午,黄为从县城里回来了,黄亮早就在花园里等着他。黄亮见哥哥愁眉不展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没有办好。竟管这样,他还是明知顾问:
“事情办得怎么样?”
“一言难尽。”黄为拖着弟弟到了楼上,把门关得死死的后才急着说道,“出大事啦,黄中被挂起了。”
“挂起了,为什么?”
“众说纷纭:有的说偷税漏税;有的说虚开增值税发票;有的说行贿受贿;有的说巧立名目挪用合作基金会巨款;有的说腐化堕落……总之问题严重得很啦。”
“你见到他没有?”
“没有。听说正在隔离审查,还成立了专案组呢。”
“你别紧张,如果黄中真的触犯了法律,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自己酿成的苦果只能自己吞。”
“听说王成又把县乡镇企业局搞垮了,还跳出来揭发黄中哩。”
“不管谁揭发,只要事实成立,都尽到了一个公民的职责。”
“我想这事不能告诉家里人。黄家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他们会受不了的。”
“嗯,你我两个一定得保密。”
黄为还有点信心:“不过,弟弟神通广大,他的关系网是够密切的,上次开车压死了人、黄江几次被抓……不是轻而易举就出来了吗?希望他这次能有同样的命运。”
黄亮慎重地说:“如果他真的犯了罪,我们希望法律无情地惩罚他,维护党和国家的尊严,再腐败下去受灾的是人民大众啊。”
黄为同意弟弟的说法:“嗯,也该治理了,好端端的一个国家不能败在腐败分子手里。一些地区给少数不法贪官糟塌得确实不成样子了。”
黄亮说:“我想争取见弟弟一面,叫他坦白交待自己的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黄为说:“现在是隔离审查期间,恐怕不好见到他。耶,你嫂子在监狱里可能见到他,她准会劝黄中的。
也真是巧合。这天,黄中被押进了迟书君对面那间局促的牢房。弟嫂透过铁窗面面相覷。黄中脸上昔日的神气全没有了,傻乎乎地望着嫂嫂双目涔涔,感到愧疚。迟书君也是第一次看到弟弟哭了。于是安慰道:
“弟弟,你不要悲伤,好好向组织坦白,争取宽大处理,亲人们正在等着你哩。”
黄中空疏的心崩溃了:“我对不起乡亲们,对不起黄家所有的亲人哪!”
“你不必难过,争取重新做人吧。”
“我没有希望了,这次脑壳是要搬家的……”
“没那么严重,你别尽往坏处想。”
“你和哥哥他们的品德多么高尚,我好羡慕啊!现在,拿钱当棺材、当坟墓,就这么简单枯糙的一生。我想活下去,重新做人,可是晚了。党和国家给了我多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可我没有去争取,我真不是人哪!”黄中说着用头不停地撞铁窗。
迟书君不住开解:“你没事。你看,我是杀人犯,很快就要偿命我还不悲伤哩。”
黄中喘息着说:“你的问题不严重,你是自卫,很快就会出去的。嫂嫂,你出去后要好好说服家里人,叫他们和我划清界限,千万不要像我;还有,你要好好教育黄娟和黄成。现在我感到他们真乖呀!我真的好想再度一次童年生活,和家里人一起吃一顿清寡水的麦糊儿哪!”
“你放心,现在我们家里富了,不会再吃麦糊儿了,山珍海味等着你哩。”
“嫂嫂,你真是大好人,为什么我们会在这不该交流的地方谈衷肠啊。”黄中枯涩说着,把手伸出铁窗外来,“我好想握握你的手哇……朝着我,让我久看一会儿你那和蔼可亲的面容吧。”
迟书君望着弟弟,甜美地笑了。
黄中睁着大眼睛,渐次不知道转眼了……
黄为兄弟俩化悲痛为力量。他们不断扩大自己的养殖规模,每天出栏肉鸭在两百只以上;又增加了两个养鳖池,外商还给他们鉴定了购鳖合同。黄一之在街上经营烤鸭店,照样很红火。一家人闲不住,闲下来的时候便怏怏不乐地坐在花园里渴慕着迟书君。为了尽量不让老人们焦心,黄为总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陪老人们交谈。竟管这样,还是免不了老人们的愁思。黄大一坐在亭里,叶子烟雾不停缭绕,接着是长长叹息声:
“唉,书君是个大好人,咋好人没有好报啊。”
“是啊,人人都说好人一生平安,可咱书君咋不平安呢?”常淑琴这阵子消瘦多了,幸好她还知道黄中的事,只是不住为儿媳范愁,“书君真是吃苦了,要是能替的话,我去顶她。”
陈英安慰道:“娘,嫂子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她不会受皮肉之苦的。”
黄一之也说:“很多人都说钱能买罪受,要是能这样的话,我宁肯出三五几万保书君平安。”
正在这时,当门一辆小车开来了,龙二爷从车上跳下来,直朝黄家大院走来。大家一看心里直咯噔,他们有个共同的想法:龙二爷一定是来为儿子寻私仇。所以,直到龙二爷到花园里转了一两圈也没人理睬他。龙二爷终于逐足了,接着便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