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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神永远也忘不了他们小队下船时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他们是在43年12月31日,这年的最后一天在中国上海登船的,整个师团分乘8艘运输船,在3艘重巡洋舰和6艘驱逐舰的护送下,趁着夜色从中国海岸出发的。船在海上飘行了4天,元月4日,这支船队接近了菲律宾海域。在这里,船队分散开了。八神青木所在的联队乘坐的‘日升丸‘和另一艘叫‘日旭丸‘的船结伴而行。这两艘船本应该在莱特湾靠岸,但上面传来命令说,船改为在吕宋岛靠停,部队将在那里登陆。而且要他们小心,提防美国人的军舰和飞机。据说,莱特湾己经被美国海军封锁了。八神隐约地感到,上司对他们隐瞒了一些东西,因为船队不仅分散开了,而且护航的军舰也不见了,只剩下他们这两支船孤零零地在海面上打着转,命令他们要在夜间才能靠近登陆点。八神感到了某种恐惧,他悄悄的传下命令,他要小队的士兵们一律轻装,尽量少带沉重的东西,如果运输船不幸遭到攻击,船被击沉,要尽快找到木板,救生圈等可以漂浮的东西,快速跳海逃生,必要时可以扔下枪支,手榴弹等武器。目的地就是前面隐约可见的菲律宾的海岸。一切以活命为主,其它什么也别管。到那里后再集合,作下一步的打算。所幸的是,当天的白天,这种情况并未发生。当夜11时左右,‘日升丸‘和‘日旭丸‘两艘姐妹船开足马力,奋力向吕宋岛的一个沙滩冲去,那是他们预先选定好的登陆点。船到了距岸边约有1公里远时不再前行,抛锚停下了。船上的小艇放在了水面上,八神青木带着他的小队登上了一艘小艇开始冲滩,他们是首批登陆的部队。八神心中十分紧张,他不知道在沙滩的另一边的漆黑的森林中,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他向左,右看了看,夜色中,约有20余只载着登陆部队的小艇与他们齐头并进。浪花拍打着沙滩,海水哗!哗!地冲上沙滩,又哗!哗!地退了下来。八神他们的小艇在距沙滩约50米时,八神看见森林中有3支手电筒的光芒向他们射了过来,而且还连续的划着圈,八神提到嗓子眼的心算是放了下来,这是信号,告诉他们这里没有美国人,可以平安登陆。小艇在距沙滩约有5米处停下了,再向前水就太浅了,余下的路应该由士兵们涉水走完。八神第一个跳下水去,他感到海水很凉但并不太深,只在膝盖附近,他的小队的士兵们也纷纷跳下了小船,他们扛着枪,就这样涉水走上了吕宋岛。
沙滩后面是一片黑漆漆的森林,手电筒发出的光芒不断地闪烁。沙滩距森林约有70余米,脚下的沙地松软而潮湿,八神带着他的小队快速地向森林奔去。大约在距森林还有30余米时,八神突然听见有人大叫道:
‘空袭!空袭!快!快到森林中来!快!快卧倒!‘
对面的手电筒光茫熄灭了,八神听见防空枪声响起来了。在他的左,右,人影乱晃。距树林近的人,拼命地奔向森林,仿佛森林就是一个坚固无比的防空洞,能躲进去就万事大吉了。在他的身后的沙滩上,无数人影开始卧倒在地。此时空中己传来隆隆的飞机马达声,八神觉得这些巨大的轰鸣声好象都是直冲自己而来的。他加快了脚步,30来米的距离4秒钟左右他就跑完了。他大口的喘着气,一头栽倒在一颗大树下。但他没有忘记他小队的士兵们,他大声喊道:
‘秋田,三井,小洋,龟山。。。。。。。。你们在吗?‘
从他的周围传来声音:
‘报告长官,龟山己到。‘;‘报告长官,秋田在。‘;‘长官,小洋次郎已到‘。。。。。。。。
当第8个人回答后,八神再也听不见报告声了。一颗500磅的炸弹从天而降,就在八神前面约20米外的沙滩上落地爆炸了。巨大的爆炸声淹没了一切,一道刺目的红光闪过,几名士兵的肢体飞向了空中。一道沙幕高高的升起,呛人的硝烟味立刻弥漫在空气中。炸弹连续的在海边,沙滩上和森林边爆炸开来,沙滩上一片混乱。不少的士兵冒着横飞的弹片从沙滩上爬起来,恐惧使他们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力,他们乱哄哄地向森林跑来,但这段不长的距离却成了他们的死亡之路。空中的美机一架接一架的俯冲,红,兰,白的飞机夜航灯象流星一样急疾划过,火箭弹,航空速射机枪子弹,打得沙尘飞溅。奔跑的黑影被笼罩住了,不断倒下。几乎没有人能跑进森林。一些士兵绝望的用步枪进行还击,还有两挺机枪的咳嗽声。运载八神他们上岸的小艇有五,六支被炸飞了,一些树木被点燃,熊熊的火焰在黑夜中显得十分离奇古怪,更在士兵们的心中增添了一种,好象到了地狱一样的恐惧感。八神看见,在海面上,一大群美机正在进攻那两艘毫无自卫能力的可怜的运输船。‘日升号‘己拉起了锚链,调过了船头,在它的周围纷纷落下的炸弹和火箭弹炸起了高大而明亮的水柱。突然一声巨响,一道火光冲起,这艘船几乎跳出了水面,一颗500磅的大炸弹直接命中了它,这艘5000吨的货轮落在海面上后歪斜了,滚滚浓烟夹着火光从船上升起。2分钟后。船的左舷又升起一根水柱,一枚鱼雷再次击中了它。货船单薄的船体经不起这样的打击,它象一根筷子一样从中拆断了,残破的船体沉入了太平洋中。而刚刚起锚的‘日旭丸‘已无法动弹了,船上已燃起了大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烈焰从船头烧到了船尾,根本无法扑救。而空中的美机还在对着它投弹,显然这艘船是无法逃脱被击沉的恶运的。八神在心中默默地替两艘船上的水手们和未来得及下船的官兵们祈祷,但愿他们能有机会逃海逃生。八神清楚地知道,他们这支部队的重武器和给养全在船上,还未来得及卸下,也还有一些部队在船上,这下全完了。除了步枪和随身携带的弹药外,什么也没有了,这仗还打得下去吗?
这场空袭经历了约30分钟左右,八神他们也如同在血火地狱中受了半个小时的煎熬。好容易美国飞机飞走了,留下的是一遍狼藉,到处是弹坑,支离破碎的尸体随处可见,负伤的人比比皆是,火焰还在树木上燃烧。‘日旭号‘己成为海上飘浮着的一支大火盆,有两只小船的残骸竟然被炸飞到了森林中,还砸死了一名卧倒在地的士兵。树枝上挂着一付血淋淋的内脏,破衣,断枪胡乱扔在沙滩上,八神公然还拾到了一小捆日元和一个皮包。船没了,给养也没了,两条船上共运载了3400名官兵,活下来的只有2600人左右,其余人员非死即伤。精锐的‘玉‘师团的一部,在登陆的当夜,连美国人的影子也没见着,就损失了一个整联队的人员。如此沉重的打击和巨大的损失,这在整支部队官兵的心中,都种下了不祥和失败的阴影。八神自己的小队也损失了2名士兵,那个叫山口一男的二等兵,被一块弹片撕开了胸膛,背部起码挨了不下3颗机枪子弹,脑袋肿得象是个吹胀了的气球。另一个士兵则踪影全无,只找到了他的一支胶鞋和被炸成两段的三八步枪。14人的小队只剩下12人了,八神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猛烈的空袭,如果美国人是这样打仗的话,那么前景肯定是相当不妙的。
八神他们的阵地是落座在断颈岭的山脊上,在阵地前面是一遍长满短青草的斜坡地,坡度在30度左右,这个坡度显然不足以阻挡美国人的坦克和装甲车的进攻,阵地上的视野很好,没有什么障碍物,只有一些星落棋布的小石块和短树丛,非常有利于射击,但反过来也有利于美国人的进攻。第16师团的工兵大队,在阵地前约150米的射距上拉起了一道栅栏式铁丝网,铁丝网足有1。5米高,上面挂着一些手榴弹,地雷,除了尖利的铁丝尖外,还悬吊着一些空酒瓶,里面装着一些小石子,还有空罐头盒,这是为了防止美军在夜里偷偷地摸上来。在铁丝网后埋设着反步兵地雷,反坦克地雷。在距这道铁丝网后面约30米处,工兵们布下了一道园柱体式俗称‘滚龙‘的铁丝网,这可不是可以轻易剪断和越过的,在这条‘滚龙‘的后面,也埋下了大量的地雷。再向后约20米左右,就是一道又深又宽的反坦克壕,挖这条深5米宽4米的壕沟,可将八神他们累惨了,但没办法,日军缺乏重武器,也没有空中支援,对付坦克的只有重迫击炮,zha药包,地雷,和一种装着汽油和一小块白磷的叫作‘莫洛托夫鸡尾酒瓶‘的东西了。除此之外就指望这条反坦克战壕了。如果美军坦克突破了这条壕沟,凭八神他们10来个人,4挺轻重机枪,是根本抵挡不住的,到时只有挨宰的份了。为了活命,再累也只有认了。在紧靠着壕沟边,工兵们布下了第3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