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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七八年没有去帝都了吧?孙钰想,最近几年看样子也去不了了。这次追击禁军,怕是有许多同窗被自己赶着跑吧?想到这,一向自傲的孙钰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坐在砖墙上,吟诗一首,计上心来。
“临眺独登楼,无端怅远游,天地凭对酒,英雄几封候?塞鸿长空远,羌管野草秋,汉家教射客,何用姓名留。”孙钰自这次统兵以来,总有奇谋妙计,看大人开心的吟诵,亲兵知道又有好戏了。
孙钰暗中察看了朝廷的举措,立即选委廉干头目管领,将手下军兵编成班次,换了平民服饰,督令在靠近坞堡工事境内一侧近水、近土、近柴、向阳的地方挖筑地穴土壁窑,就地取土、取水、取柴、制坯、晒坯及烧制城砖;近山则开采石场,规整石料,制作条石等,卖给对方。地穴土壁窑简单小巧,需要几座就开几座,方便实用,李俊为了修缮馆舍道路,自主就近采办石灰和砖瓦,拓州这边几天就开了一大群。
京畿都是平地肥田,没有山石,其沿墙栅木尤严加禁约,不许军民人等采柴烧炭,务求林木稠密,以防致成空旷,无以障敌,弄得附近农户烧柴都困难,更别说烧砖灰了。
朝廷的方策中一共要修筑百里长墙和十几个坞堡,孙钰甚至找了铁矿,用石块、耐火砖等烧铸了一座高九尺的小冶铁炉子,铁匠试着打造了些工具,可惜没有卖出去。如果条件允许,他愿意把朝廷此次全部所需都供应上,如此筑城,自己随时想攻就攻,不攻即破,哈哈,爽极了。
孙钰行事数这次最为怪异,不几日,即有人向郝颖菲举报其“通款于外人,以砖石资敌筑城。”这个以“砖石”资敌用是有过的,比如在攻城之际,大城上抛掷砖石,或被城下用以填壕堆高,如是资敌筑城,旷古未闻也。
孙鉴为此专门去了一趟塘北,发现孙钰正在召集诸将,商讨如何克服各窑口土质不同,沙泥质或泥质青砖含杂不一,质量不同;砖的大小也不尽相同,如长条砖,从五十斤到二十斤大小有二十余,这些,都造成了管理不善。
孙钰前期造砖并不成功,“凡埏泥造砖,亦掘地辨别土色,皆以粘而不散,粉而不砂为上”,“随之,汲水滋土,人逐牛,错趾踏成稠泥,然后填浇木框之中。”烧砖最难,要把砖坯从土色烧成红色再烧成青色,需高温封闭烧窑四至五天。期间要逐个堵住不同方向的烟道,封住窑顶和侧门,一垛垛的柴草排成阵式,一捆捆扔进去,直至每个烟道的顶部呈现出红色。最后,到了火候,淋水淬火,窑工从窑垴摆的几口大水缸向窑顶淋水,使满窑的砖从红色变成青色,比孙钰想的要费力得多。
孙钰议事一向顺便,大伙儿吵吵嚷嚷,七嘴八舌,有说统一造坯木框以统一尺寸;有建议制模压印,凡合格砖坯则印上“查过坯” 三字楷书阳文,不得如从前信手刻划;窑则由各个千户统领,分为左部、右部、中部,千总之下又有百户分理,分为一司、二司、三司,砖上还需要印上某部某司,便于查核。
孙鉴有了上次的经验,压住胸中怒火,没有一开始就指责孙钰的不务正业,而是询问他何以“弃武行商”?只是,听起来不觉得有一丝毫戏谐。孙钰解释待时日有变,当夺取坞堡为己用,还可以赚取钱财,又拉孙鉴去看了李俊修筑的坞堡,孙鉴以为然。
九月底,李俊回到了帝都,他最后只要把文书上呈就可以外任了。于是,老母摇扇拭汗,雨茜端茶递水,老父出谋划策,按照上峰的暗示,编就了一番,虽不是花团锦簇的好文字,但重要的是把账目“算清楚”了,竟然没有忘记算出些裁减撙节装点一下,连上司都感叹李俊终于开窍了。
父母看着在灯前奋笔疾书的儿子,疼惜和欣喜同时涌上心头。虽然只分开半年多,但是李俊明显不同以往了,仔细端详,额头竟然爬上了细细的皱胃,举手投足间沉稳许多,不是说李俊毛燥,而是说李俊以前的“稳重”不过是按父母的要求“做”出来的,些微差别却意义重大。
李俊去塘州境的另外一个收获就是家里的房子得到了修缮。不是工部例行整修官家廨舍,而是出于雨露均沾,既然采办官员修建了崭新的宅院,“车马、宫室、衣服、妻妾之奉,埒于王侯。”不妨顺手招呼一下年轻的下属,割朝廷之膻,让同事染指,以调停人情而谐合物论,莫善如此。
打的旗号是修葺,和翻建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除了梁础,其余全部拆了用新料,一扇窗的木料价都不低于五枚银币。做工也是精细异常,所有木件彻底干透后,用“风搅血”法做油饰,桐油、白面、石灰和砖灰,“一麻五灰” 十三道工序,即由猪血、砖灰等配成灰料,再混入细细的荨麻线,经过捉缝灰、通灰、中灰、细灰等层层铺垫、层层打磨,原来摇摇晃晃的老屋顿时焕然一新。
彩画采用的是皇家园林旋子工艺,青、绿、白、黑四色,搭配得当,浓淡相宜。砖墙采取用“泼灰”法,将石灰淋上水后闷透,掺桐油作为“勾缝剂”,稳固牢靠,可以上百年屹立不倒,李俊修筑的坞堡本来是要用这个法子营造的而不得,现在这些材料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兵部职方清吏司案呈完全照抄李俊,一字不改,撰写了《兵部为京畿东南虞、邙、夏等三县要工以固疆圉事行稿》,算是验收,从此,在大梁的地图上、账册上,多了许多并不存在的水口河楼、敌台砖堡。
李俊走得很快,没有多耽搁一刻,立即交割赴任了。亏得李俊的细致,兵部呈案很快得到了批复,不然,在工部还真难找出第二个对此事了若指掌的人来。同僚想念他,不是为了补充修改行稿,而是原本对其有些轻视,到离开才发现他的诸多好处。
到了霜降之日,工部举办例行年度宴饮,特意邀请了李俊的父亲,部里上千人都分到了不菲的“部规”,也没有忘记他,在宴会上给了。嘉佑十七年工部的宴饮是三天流水席(拜修筑坞堡所赐,钱比较多),每日从上午到半夜,只要有客就不结束,光小锅菜就达一百几十个品种,供客人剔齿的柳木牙签就花了百枚银币,李俊的老父见了,大大感叹一番,自己在清水衙门一待几十年,可谓白活了。
向看官拜晚年!
第三章 戍边岁月 五下
进入夏天,包括远州在内,大梁各地的动荡和战火稍稍平息。新知州古英到任,不再拒绝而是转为接纳皆黑人、古斯人。当然,这些进入远州的夷狄要在划定的区域定居,编制户籍。
古英为人持廉秉公,正己率下,面对瓦族的威胁,他并没有在边境“穿壕筑障”,而是建立了多处互市,让瓦族用池盐、皮张、鹿茸、药材、牛马牲畜等物,向中原商家交换斧、刀、锯、车钏等工具,还有布匹、茶、糖、酒等。同时,他利用编入户籍的皆黑诸夷(骁勇的古斯人为主)组建了一只三千人的“客军”。这支客军不长期驻守边境山险,古英改变了大梁惯用的屯边手法,因地制宜,平时“惟土著兵及有罪谪者戍边”,将客军置于去边不远,约二百里的“土沃可耕,声援易及”之地,整修道路,建立驿站和烟墩,“遇有警,调客军往戍”。
梁隆宗时远州戍卒一年以一袍(一枚银币)、一袭(五铜板)、一单衣(三铜板)、一绔(五铜板),其费不少于两枚银币三铜板。士卒月粮通例三石三斗三升,合大石二石许,每人年耗二十七石,需七枚银币六铜板,尚未计军饷及运输费用。对于如此庞大的消耗,一般采用屯田军垦之策加以解决。远州地广人稀,古英只能另辟蹊径,反而使远州边关巩固,武备筑举。
林平所属屯堡辖地南北长八百里,东西宽二百里,容纳了三万多皆黑人,而整个远州共计才接纳了五万七千皆黑人。其中,又以林平哨所所在容纳最多,前后逾万,最后定居下来的也有八千之众。到秋末,只有他这个哨所全部完成了皆黑人编籍入户,重新选出的屯长得到知县的夸奖,对林平感激不尽。
让皆黑人定居之所以困难,各级官吏虚应委蛇,表面应付是一个原因,另外,不切实际地“劝导”皆黑人垦荒种地,也是不智之举。林平看来,让皆黑人种地和让猎狗上树没有什么两样。皆黑人善于牧养驯鹿,动辄一家人就有上百头驯鹿,但皆黑人对于驯鹿的依赖,只有当需要食物的时候,才宰杀一头,这样养着,绝大多数都是浪费,他们吃的鹿可能还没有狼吃的多呢。
远州都指挥使司对于戍守官军“每官给田一百亩,军五十亩”,令其耕种,林平统统转租给连州来的移民。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