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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部件。这多出来的部件像战利品一样,使再委顿的男人也有理由认为自己是个英雄。为了延续这种良好的自我感觉,突起物崇拜被当做制度固定下来。
贝壳和橄榄形的东西被当做女阴,菱形的教堂的窗户也有这样的含义……但跟男性生殖器的象征物比起来,对女阴的崇拜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在弗洛伊德眼里,男根象征物的名单可以很长很长:石柱、树干、摩天大楼、大烟囱、塔、旗杆、鳗鱼、萝卜、茄子、香蕉、蛇、兔、象、犀牛、鸟、帽子、领带、拐杖、雨伞、口红、刀剑、枪矛、弓箭、鞭子、加农炮、来福枪、匕首、太空火箭、槌子、除草机、蜡烛、笔、钥匙、香烟、雪茄、香槟酒、冰棒、棍棒、水管、帚柄、吉他、跑车等等 。
孙悟空的金箍棒没有名列其中,但这个可大可小的如意物事,作为男根象征物则再传神不过。在中国这样一个缺乏绝对观念的国度,任何仪式都不会发展到极致——祭祖是我们的宗教形式,它的意义在于不断提醒我们不能忘记自己的来源,但对于祖先的生殖器,我们从来都缺乏显见的关怀,只是温情地在他们的灵位前插上一块牌子(要不是精神分析学的恩赐,我们至今也许还不会这样考虑:莫非这块牌子象征着对祖先生殖能力的感戴?)
西方人显然来得更直接一些。古希腊人和罗马人的街头,遍地耸立着巨大的生殖器造像,他们负责生殖的神都有一个硕大的阳具,少女在成人仪式上,会去触摸那些石造像以祈求生育。而扛着木制的大阳具游行,是许多国家妇女们每年一度的节日 。在盛行裸俗的古希腊以及其他一些土人部落,男子则给阴茎装上铃当、结上彩带以便引起注重。无论这些风尚在今天看来多么粗俗,但它至少能说明一个道理:生殖器曾经是人的中心,而男性生殖器是世界的中心。
作为符号的生殖器(2) : 84生殖器是一种权力——这种权力经由勃起得以表达,经由戳刺得以实现。对阉人而言,他们丧失了这种权力——这种作为一切权力之基础的权力。
贞操带 : 1870这里不得不提到一项重大器物的发明:贞操带。尽管它直至19世纪才零星地用于男孩,使他在结婚前不致有性的行为——在青年人的统治者看来,性是成年人的专利,过早地让男孩享有是对成年世界的侵犯,这种侵犯经常被表述为“不利于男孩的成长”,或者“有伤风化”,但作为一种性惩戒方式,我们还是能从中管窥权力在性这个战场上的身影。
我的意思是,男孩在结婚之前,他的性爱权被成人世界剥夺了。这种剥夺并不像丛林法则那样来得直接——一头年幼的雄鹿可以通过武装角力来跟年长的雄鹿争夺交配权,但未婚男孩却并不能够通过暴力从成年男子那里猎取妻子:文明不答应他们这样做,因为贞操带正是文明的产物。文明通过价值传递和器物建立起了一种不可被质疑的秩序,凡是对此秩序提出异议的,都被斥为“野蛮”——在这样的话语暴力下,生物意义上的男孩被规训了,取而代之的是社会意义上的男孩:阉人。
施于男孩之身的贞操带,是成年世界让他们在性这个领域保持沉默的一道命令,这道命令在文化、价值、文明、秩序等一系列堂皇饰品的装扮下,变成了“保护未成年人”的道德福音。从此,男孩被放逐了——直至他们跻身成人世界的那一天。
男用贞操带在贞操带历史上,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在今天看来,它也许只不过是19世纪兴盛的贞操带工业的一个副产品:在形形色色的女用贞操带柜台后面,资本家用它来赚两个零花钱。
作为文明史上的光辉一笔,我们没理由不在贞操带的历史问题上如此浓墨重彩:它诞生于12世纪左右的欧洲,直至20世纪30年代,仍然被用来防止女性自慰。16、17世纪,欧洲上流社会的妇女曾把它当做奢侈品,这直接引导了此后几个世纪的风尚,以至于19世纪,贞操带工业终于成为资本主义工业体系中的一个链条。而在资本主义工业普遍地发展起来以前,贞操带早已成为手工业的重头戏,与之伴生的开锁业,也开始繁盛起来,“让渡钥匙”曾经是欧洲讽刺剧的重大题材——人物:丈夫,妻子,妻子的情人,锁匠;情节:好嫉妒的丈夫为了防止妻子跟别人偷情,所以给她穿上铁制的贞操带,并把唯一的钥匙常年带在自己身上,聪明的妻子屡次偷盗钥匙不得,只得重金请来全城最有能耐的锁匠,让他在自己的胯下鼓捣半天,终于打开贞操带,使她成功跟情人相会。
贞操带的发明权问题曾经在学术界引起过广泛争论,可见受老年男子主宰的学术庙堂对这项在他们看来如此伟大的发明,是如何地沾沾自喜。最终达成共识的猜测有三个:一是十字军战士远离家乡时,害怕他们的妻子不贞,所以发明了贞操带;二是十字军战士从东方带回了这种器物;三是威尼斯暴君卡勒拉所发明的一种刑具。
跳过这些无意义的争论,我们把目光重新投到中国。中国典籍中尽管没有大量出现过关于贞操带的记载,但这只能说明贞操带并未广泛流行,因而没有进行话语建构的必要。据周作人考证,能与欧洲的贞操带媲美的东西,中国有两件:“穷绔”和“守宫”。《汉书·外戚传》记载,国舅霍光为了让汉昭帝只宠幸皇后,所以让后宫其他嫔妃都穿上穷绔——在今天看来,这种穷绔也并无非凡之处,只不过是质地厚实、系带繁多的内衣罢了。霍光的本意也只是增加妃子们脱衣的难度,从而让欲火中烧的皇帝失去等待的耐心,转投罗衣轻解就可满足其欲望的皇后怀中。守宫也大致如此。
这两件出现于西元前的“宝器”并未夺走“威尼斯带”“佛罗伦萨带”“维也纳带”在人类性奴役史上的风头,因为从本质上讲,它们起不到“守贞”的作用。流行于晚清大户人家的青铜贞操带,不论从制作工艺,还是从保险性上来讲,都丝毫不逊色于同时期欧洲的贞操带,这总算为中国在器物性性奴役这个领域夺回了点“面子”,但在它还没来得及传入新式文人的耳中时,已经自行消亡了。这段昙花一现的历史并不能说明中国男人在性上的开明,事实上,他们的奴役方式更加高明。当罗马男人痴迷于改进贞操带的性能时,中国男人早已在改造女人:藉有男权文化的优势,他们为女人立法——各种纲常观念被不断发展,并经由“贞节牌坊”“烈女故事”“节女庙”等一系列符号得到彰现和强化。女人并未公开反对这些,而是将它们一一内置,最终成为“发自女人内心的需要”:女孩不守贞节,首先遭到的是母亲的毒打,而处于相同命运下的姐妹们,显然也会把她看做家族的败类。强势下的男权文化彻底瓦解了女人阵营,从而让她们中有文化的、本可以作为女权代言人的精英们也自觉扮作男权秩序的鼓吹者——《女论语》 、“三从四德” 等都是出自当时的才女之手。用女人统治女人,用奴隶统治奴隶,这是中国的聪明。
性爱权国有的秘密 : 1300这样的观念现在应该被彻底认同:家庭是合法包妓的场所。这也就是说,在没有组建家庭之前,任何人的性行为都是非法的——尽管有时候法律并未禁止婚外和婚前性行为,但从道德上讲,它无论如何,是不被鼓励的。男孩22岁,女孩20岁——许多国家在规定适婚年龄时振振有辞:为身体发育状况计,医学上认为,这是男女最适宜开始性交并生产子嗣的年龄。写在婚姻法中的这则条文,在国家这个强大暴力机器的监控下,最终仍被人们心悦诚服地遵守,很大部分应归因于医学介入而给它绘上的人道主义脸谱。但这种关怀很快上升为宗教:医学的判定为唯一判定,假如违反它,将受到诅咒。考察现实情况也正是如此,给予年轻人的忠告中涉及性的部分经常以这样的面孔出现:不要轻易涉足它,它是恶魔,它会毁掉你的一生。
在医学家为此喋喋不休时,心理学家也出场了,后者的措辞大致如下:尽管生理上发育得足够完备了,但心理上仍可能未做好性交的预备。在教科书上,他们的表述相对优雅一些,但大意仍不外一些“善意的”、拐弯抹角的诅咒:年轻时一时冲动,偷尝禁果,将在心理上留下终生阴影。
医学家、心理学家的话被家长、老师不断援引,最终建构了一种权威话语:未建立家庭之前,不能有性行为。成年世界在这事上空前团结,他们结成神圣同盟,共同保障他们子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