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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现在……龙云鹏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等候利刃割过他的喉咙;然而预期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到他的身上。
他睁开双眼,感觉到深陷肩膊的绳索断裂滑落;使他反绑在椅背后的双腕有了可以延展、挣脱绳索的空间,他喘了一口气,望进大圣莫测高深的双眸。
“你不该一错再错。”大圣声音轻柔而危险,“在你那样对待她之后,红霓阻止我杀了你,只对你做小小的报复时,你就该心怀感激远走高飞,而不是雇用两个不成气候的小杀手狙击红霓。”
龙云鹏谨慎狐疑地盯着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搓揉麻木瘀青的双腕。
“你想做什么?”他强作镇定问:“别忘了我是加拿大公民,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演变成国际纠纷。”
两把明亮的短刀条然出现在大圣手中,在龙云鹏尚未来得及感到惧怕时,大圣振臂一挥,将两把短刀一左一右地射入已腐朽不堪的木板地面上。
他轻声解答了龙云鹏心中的疑惑,“我不杀无力反击的弱者。”
出乎意料的是龙云鹏并没有伸手拿起武器的意思,他撇嘴嘲弄道:“这大概就是你们所谓的‘江湖义理’吧!SHIT!那有什么用?!我就算打赢了你,也挡不过一颗子弹——你这些啰喽也不会放过我。”
“只要你能撂倒我,我会让你平安离开台湾。”大圣冷然回答。“而红霓跟你之间的恩怨也一笔勾消。”
“我凭什么相信一个黑道人物的保证?!”龙云鵰轻蔑反问。“这里全是你的人!”“你没有选择。”大圣语气安详说道,眼睁中却是凌厉杀意。
纪律森严的鹰组成员中,有人打破噤声的约束,冰冷说道:“他大可选择被种在山上当果树肥料,或者是被丢到外海去喂鲨鱼。”
龙云鹏心口一紧,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他迅速伸手拔起了一只短刀,大圣亦矫捷的抽起另一把短刀。
“看来,我只能冀望你们会守信、重义了。”龙云鹏壮胆嘲弄道,以手指测试锋利的刀口,再一次感受狩猎时的欲念蠢动。
宽敞幽暗的工寮提供对峙的两人逡巡的空间,他们都不急于发动攻势,冷静地评估最佳时机。
一抹兴奋和狂热在龙云鹏眼中跃动——擒贼先擒王——只要他制伏了王志圣,不怕这些小啰喽们不俯首听命!
“红霓阻止我杀了你……”这句话突然跃上了龙云鹏的脑海,他霍然明白:这个出身下层社会的男子并不像红霓口中所说的只是“同窗之谊”,他眼中深沉猛烈的怒焰正足以说明一切。
“我很好奇,红霓是用了什么女人的伎俩要你为她出气?!”龙云鹏绕着圈子讥嘲着他道。
大圣不为所动,黑色棉质背心下可以见到他肩膀、背膊的肌肉贲起纠纠,在他削瘦修长的身量下,隐藏着令人不敢小觑的危险力量。
“她可真是一匹悍马哩!”龙云鹏邪恶地撩拨他,用淫亵猥琐的字眼污辱红霓,“当我骑她的时候……”
大圣猝然发动的攻势有效地令他闭嘴,早有准备的龙云鹏闪过了森寒刀锋,把握难得的机会划过大圣的咽喉……
“真可惜。”龙云鹏目光炽热喃喃道,以舌头舔过唇角的笑意。
血,由锁骨处沁出染湿了黑色背心,而大圣却彷佛没有感觉般淡漠平静。
他继续以言语扰乱大圣,眼睁中兴奋的神彩带着一丝疯狂,紧绷的肢体语言像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没用的。像个男子汉光明正大的搏一场吧!别用下三滥的招数企图扰乱我!”
大圣沉着开口:“如果你还能算是个男子汉的话!”
龙云鹏戒慎地移动步伐,狡狯地嘲笑:“怎么?舍不得她丢脸出丑?!”
就是现在!龙云鹏倏地挥刀向前,目标是大圣的一只胳臂。
他错了!诱他上钓的大圣一旋身便将利刀刺进了他的后背,在他惊觉有异俯身而逃时,背后已划破了一长道伤口,亢奋的情绪使得疼痛的感觉变得麻木、冰凉。
龙云鹏瞪大双眼,发出不敢置信的喘息。
龙云鹏回身还击却再次落空,大圣的利刃挥去了他额角一块血肉,红色的血液润湿了他的视线,他只能凭借眼角余光挡住了另一记袭击,狼狈而退,拉出一段距离。
成败已分大圣缓缓开口,冰冷的语气带着一丝满足:“我说过了,你不该一错再错。”
不该以侮辱红霓来打击他!生平第一次,他产生了将对手撕成碎片的野蛮欲望,像头野兽般地嗜血、残暴。
嘲讽的笑意由龙云鹏脸上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恐惧。
他突然明白:这个男人并不急着取他性命,只是冷然精确地凌迟着他,刀刀见血——龙云鹏惊惧于他的行动如此敏捷灵活,短刀在他手中彷佛有了生命力般运用自如……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殊不知王志圣会拥有“齐天大圣”的外号正因他的身手了得。
龙云鹏呼呼喘息,分不清身上的粘腻是汗水抑或是血渍。
他盲目挥刀做困兽之斗,在大圣右颊上划出了一道极浅的伤口,代价是赔上了自己的右腕。
“胜负已分。”大圣轻声宣判。
“不——!”左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右腕,龙云鹏狂吼出声。
霜寒刀光落下,他沉入了无边无境的幽暗漩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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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琦缘玫瑰圣战第十章
第十章
短短八个小时内,大圣从北到南来回奔走一趟。
凌晨两点,离红霓遇袭将满四十八小时之前,他终于把一切纷争做个了结。
已有两天未曾阖眼的他,照理来说应该可以放松心情好好睡一觉,可是坐在宾士轿车舒适宽敞后座的他依然无法平息心中的骚动。
龙云鹏的妄言激怒了他阴鸷暴戾的一面,释放了他体内嗜血的兽性。
香烟一根接着一根,他体内的肾上腺素仍在血液里奔流,像出栅猛虎迟迟不肯回归樊笼。
当负责驾驶的两个弟兄转头请示他是否直接回去休息时,大圣的迟疑稍纵即逝。
“到医院去。”他轻声下令。
※ ※ ※
头等病房外的长廊雪白明亮,夜深人静之际,轻微的脚步声回响在长廊间更显得空旷冷清。
他打开房门,负责夜班的特别看护正聚精汇神地在看着小说,一看到付给她优渥薪资的雇主,连忙放下书本殷勤问道:“王先生,晚安。怎么这时候有空来?!
周小姐才刚睡呢……”“睡着了……?!”大圣怅然若失,红霓一向是只夜猫子,愈晚精神愈好的人。
“还是看一下好了,说不定没睡。”颇有阅历的看护知趣建议。
大圣点头,穿越了小客厅轻轻打开红霓病床的房门,一阵温热微风迎面而来;
室内一片幽暗,红霓睡觉时连小夜灯都不开。
他略一浏览,映入眼帘的景象是:小阳台的落地窗门大开,热风由外吹入掀起了白色蕾丝窗帘,睡相奇差的红霓像只抱紧树干的无尾熊,搂住了像蛋卷似卷成一团的丝被。
整个病房里花团锦簇,简直像个花卉市场,充满了玫瑰、香水百合、野姜花的香气。看见房里多了音响和影碟机,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红霓就是有本事对他的手下颐指气使、呼来唤去。
大圣走到床边试着不惊动红霓拉扯出她抱在怀里的丝被好帮她盖上,红霓略动了动,睡梦中的她依然执拗地不肯松手。正当他决定放弃时,红霓眨眨双眼,撑起惺松睡眼。
“猴子?!”她困然道。
“连睡觉都不安分,着凉活该!”他的口吻像在说教,唇际却有一丝笑意。
睡意犹浓的红霓嘟哝着说:“不用你管……”,便把脸庞埋入柔软丝被中。
大圣在床侧的椅子落座,一股浓浓烟味袭入她的鼻端,红霓皱拧了双眉轻唤出声,眼皮仍沉重得不愿睁开,“你很臭耶……”
她很清楚猴子的个性,烟抽得愈凶,愈表示他心里有烦恼,就像几年前他和一个枪击要犯火并时……咦?!
红霓猛然清醒睁大双眼瞪着大圣,叆叇月色映在他的侧面,光影分明宛如艺术家所雕塑的石像,有着均衡完美的黄金比例。
她沙哑开口道:“你已经做了,对不对?”这句话与其说是问句倒不如说是肯定句。他颊上的伤口就漏露了答案。
短暂沉寂后,红霓颓丧抱怨:“老天!我早该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就不见人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早告诉你别插手的!猴子,他不是黑道中人,你真的做了,警方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你应该听我的话,用我的方法处理才是!这下好啦!以后我得准备水果、不辞辛劳去探狱——你杀了他了!”红霓指控道。
“没有。”大圣的回答轻得像吐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