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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孩儿……”这是二哥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浓浓的无奈。
“咳咳,为臣之道,最重要的,不是忠心,而是立场。皇帝……皇帝没有精力猜想每一个臣子的心思,只能看臣子的行动,我们沈家……咳咳永远站在陛下的御座之前,听从胜利者的命令。只要做到了这一点,不管你……你心里想什么,在世人眼里、陛下心里,你就是忠臣了。”
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好似要把肺都整个咳出来般,听得人心惊肉跳。
“……不要想着选择,我们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就是跟随胜利者的脚步,听从他们的命令。咳咳咳,其他人,哪怕是太子,也要慎重对待,不能……轻相托付。咳咳咳,想想早逝的那八个皇子。”
这些话太过沉重,即便隔着一扇门板,书华也不免严肃起来。这些都是为官的箴言,但沈家人不得出仕,眼下忽然提及这些话,难道是……
一阵沉默过后,父亲再度缓缓开了口:“沈家先祖当年与太祖皇帝南征北战,也曾立下过不少过劳,甚至还有幸得娶一位公主。帝王……生性本多疑,飞鸟尽良弓藏,当年那么多的功臣或贬或杀,无人落得好下场……咳咳咳幸而沈家先祖提前选择了完全退出朝政,咳咳,用一时的名利福禄换得了沈家这么多年的安稳。可是……咳咳,可是沈家这些年一味地避让,虽然赢得了陛下的放心,但也……失了自保的能力,一旦当某些力量相互碰撞的时候,沈家就会有被牺牲掉的危险。咳咳咳这种力量不一定是兵权,也有可能是人情,是言论。”
书华听得心里越来越紧张,那只要落下去的手一直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而旁边的沈书画似乎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静静地站在原地听着,若有所思。
缓了口气之后,父亲的声音再度响起:“所以……咳咳,府里的势力不能轻易放弃,要用心经营。也不能太过,让人生疑,要小心经营……咳咳咳”
停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二哥闷闷的应答声。
“咳咳,你千万要记得,行走宫中,唯有谨慎而已……咳咳咳,年纪渐长,不能再用不懂事当借口,记住不可入后宫阴私之事……最易被人做文章,只要有流言传出,便可毁人一生。咳咳咳,且阴私之事,又不可大肆宣扬对质,只要……沾上便难洗脱,切记切……记。”
行走宫中?书华心中一震,脑子一片空白。
“咳咳,不要离陛下太近,也不要离皇子们太近,不光……是因为伴君如伴虎,咳咳咳要知道太近惹人妒,想要诋毁你的人也就多。咳咳……不近不远的就挺好。多听多看少说话,记住。”
“是。”
“除非……你,咳咳……你能保证自己的势力可以在超过陛下前不被铲除,否则……咳咳不要太过发展自己的力量,否则会被猜忌。咳咳,明白么?”
“嗯。”
隐约听见父亲深吸了一口气,复而又低声道:“华姐儿与端王走得太近了,咳咳,这样很危险,你……咳咳,你多看着点她,端王是皇帝的亲生儿子,无论他能否……继承大位,咳咳,他都被太多人盯上了,咳咳,你们都要与他保持距离。”
端王?书华身形一僵,自己不曾识得什么王爷皇子呐,她将身边认得的人全都回忆了一遍,很快就从脑海中抓了一个人——景安。
如此一来,多日的疑惑开始散去,那些原本不甚清楚的事实真相也迅速明朗开来。
“还有允倌儿那孩子,咳咳……他已打定主意要入仕,日后……日后少不得要与他在官场上相逢,毕竟是一家人……咳咳,你不必去招惹他,他自不会为难沈家。咳咳咳,还是那句话,要谨慎,不要冲动,更不要……太坚持,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的……咳咳,切记。”
父亲本就是个性子强硬的人,当初若能向丞相府低头,如今就不至于落入如此田地。眼下在听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有种不同寻常的悲哀……
人,终是抵不过世事。
第104章 风雨飘摇时
父亲有又与大哥说了许多话,全是些为官需要注意的事项,事无巨细,零零总总地凑在一起,听得门外的书华越来越冷。
他的每一句都讲得很仔细很小心,几乎是将他毕生所得都倾囊相授,唯恐会有漏掉的部分。里面的咳嗽声也越来越重,说到最后,他近乎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么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还有那一句句殷切的叮嘱,好似一把刀,插在了这个已经风雨飘摇的大家族胸口上。
沈书画不由自主地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紧闭的门,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好似要将门叶看穿一般。
书华缓缓垂下手,心中一片透凉,静静转身离开。
父亲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这种在现代被称为感冒的小病,为什么会让他觉得自己就快死了?耳边犹自回荡着父亲方才那一身身沉闷的咳嗽声,竟已病到如此地步,为何还要死守在那山上不肯下来?说实话,那种近乎变态的守孝行为,不似表达孝心,倒更像是在作秀,只是不知道这场秀是做给谁人看的……
她跨出堂屋的门槛,来到栽满梅树的院里,地上厚厚一层积雪,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软绵绵的,有种厚实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五脏六腑之中,令她整个人都处在极度的清醒状态之下。
父亲恪守祖训不愿入仕,即便是当初丞相府出面相逼,父亲宁愿自请削爵也不愿向其妥协。如此宁折不弯的性子,她不认为会因为柳家的一次提亲而改变。
书华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除了柳家,最近与沈家接触的人就只有景安和小侯爷。小侯爷与景安昨晚才来过,今早二哥就决定要入仕,时机凑得太巧。
他们一个是当朝手握重兵的庆远侯的嫡长子,另一个是拥有继承皇位资格的端王爷,两个身份都极端敏感的人凑在一起来拜访沈家,也难怪那柳家会乖乖收手。但如此一来,也就是在向丞相府宣告——沈家已经是端王府与庆远侯府这边的了。
她不清楚朝中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更不晓得杜知秋那只老狐狸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有何手段,但有一点她却很明白。无论立场如何,沈家如今已经被彻底卷进了权利的漩涡,除非得到自保的能力,否则沈家永远无法抽身。
就像父亲说的那样,沈家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稳住脚跟,每一步都要走得格外小心。即便是在无形之中被划到了端王与庆远侯这一边,但该收的本分绝对要守,千万不可以越雷池一步,无论是争储还是后宫,沈家都决不能去触碰。
二哥是个沉稳的人,相信他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就已经将其中的利害关系都想过了,而且还有父亲在旁提点,应该不至于出岔子……
“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沈书画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虽然面色如常,但那语气之中隐约透出来的颤音,还是出卖了她此刻不安的心情。
书华弯腰从雪地上拾起一朵泛黄的梅花,捻在手里随意把玩。经过方才那番思考,她的神色已然安静许多,此刻的她唯一需要担忧的,便是如何让二哥免去后顾之忧,让他不再需要操心这个家,专心去做他需要的事情。
见到书华一直不说话,沈书画开始忍不住将不安的情绪表现出来,皱眉问道:“父亲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要让才倌儿入朝为官吗?可是……”
“刚才听到的话都当没听到,出了这个院子就彻底从脑子里忘掉,即便是太太,也不能讲。”
见到她忽然变得如此郑重其事,沈书画不由一愣,旋即露出轻蔑的嘲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给你几分颜色,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反应,书华并没有恼怒,反倒表现得很无所谓:“那你就尽管出去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给这个家添多少乱子?”
碰了个软钉子的沈书画犹自有些不服气,但书华说的话并没错,那些话真不能泄露出去。方才她那么说也只是想挑衅一下书华而已,眼下被书华这么不硬不软地地给顶了回来,不由气得一跺脚,随即甩袖离去:“哼,你少得意”
望着她气呼呼的背影,书华无奈地撇了撇嘴,眼下这个家的关系可真是个烫手山芋,扔哪儿都不合适,麻烦。
书华独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