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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妓女看到唐姐走来,就故意在她的面前吐口水,在她的背后说:“这么老还出来卖,真是个老婊子。”唐姐听见了也装着没听见,她知道自己斗不过她们。
妓女们都很狠,发作起来就像雌老虎,不见到血是不会罢手的,她们把压抑和屈辱都变态地发泄在斗殴中。曾经有两个妓女打架,一个高个,一个矮个,矮个非常刁蛮,她拿起凳子砸在高个的脸上,高个去医院缝了十几针。这种事情一般男人都不敢下手,但是妓女就能下手。妓女打架从来不会惊动警察,她们总是私下解决。后来,高个找了一群人,矮个也找了一群人,双方在院子里摆开战场,互有输赢。再后来,公司出面,矮个赔了高个几百元,息事宁人。
有一次,我问唐姐,今年多大了?唐姐丝毫也不隐讳地说:“你看看我有多大?”我还没有回答,她就接着说:“我43岁了,女儿都上大学了,要不是女儿,我才不会做这行。”
堂姐说,她以前在工厂上班,后来工厂改制,她下岗了,丈夫吃喝嫖赌,自己赚的钱还不够自己花费,她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和丈夫断绝了来往。
我问唐姐:“女儿一个月能花费多少钱?”
堂姐说:“最少也要一千多块。”
我说:“大学生可以做家教啊,你何必现在还要给她钱。”
唐姐愣了愣,说:“夹脚?什么夹脚?”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难堪,也不知道说什么。
后来别人说,唐姐是从农村来的,大字认识不了几个。什么女儿?她就不会生育,和丈夫离婚了,自己跑出来。
妓女们的话是不能相信的,她们每个人都有说谎的天赋。
发布日期:2009…8…1304:55:01
我在报社没有编制,没有正式职位,国家财政不会拨款,我们拿的是计件工资,如果没有稿件见报,我当月就没有收入。然而,暗访妓女群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月两月是没有结果的,我决定撤离。
半个月后,我回到了报社。为了生计,我不得不写那些杀人放火凶杀抢劫交通堵塞下水管道爆裂垃圾没有人清理之类的新闻,每天忙得像个陀螺,经常在黄昏时候才吃早餐,而经常在吃早餐的时间已经风风火火地赶往第一现场。只有在做了记者后,我才真正体会到了废寝忘食的真正含义。胃病是记者的职业病,那就是废寝忘食造成的。
尽管离开了那个城中村,但是我还一直和小兰、小雯、唐姐联系着,电话中她们问我做什么工作,我说自己是网络工程师。她们感到很神秘,都会发出感叹声。网络工程师是干什么的,她们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我说自己是网络工程师来源于一个笑话:蜘蛛先生和蛆虫小姐谈恋爱。蜘蛛妈妈说:“你怎么找了个环卫工?”蜘蛛先生说:“人家确实是环卫工,但是人家身材苗条。”蛆虫妈妈也对蜘蛛不满意,对女儿说:“你怎么找那么黑的一个?”蛆虫小姐说:“人家皮肤是黑点,可人家是网络工程师。”
一个月后,那条站街女聚集的街道受到综合治理,站街女们鸟兽散,隐身在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里。综合治理结束后,她们又冒出来了。这次的人数更加庞大,除了站街女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犯罪分子隐身其中。
我听到了很多发生在这条街巷的故事。一个嫖客在这里找到妓女,妓女高大丰满,嫖客很满意,到了旅社,嫖客才发现妓女原来是个男子假装的。结果嫖客的钱和手机被洗劫一空。几个嫖客合起来,专门抢劫妓女。他们中的一个人出面把妓女钓到野外,埋伏的另外几个人一哄而上,妓女的财物就被抢光了。
那时候的手机都很值钱,最便宜的也要1000多元,所以小偷和劫匪都盯上了手机。那时候的男人们很喜欢在皮带上挂着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装着手机,结果给小偷提供了极大的行窃方便。妓女们离不开手机,再穷的妓女也要买一台手机,而劫匪就专门抢劫妓女的手机。
警察对这个地方打击了几次,但是总是死灰复燃,这条街巷成为了这座城市的盲肠。
有一次,小雯打电话说,那次打架的那个矮子被人杀了。我问被谁杀了?小雯说不知道,被发现时已经死了,脖子被割了几刀,在旅社发现的,肯定是嫖客。但是,别说嫖客,矮子叫什么名字都没有人知道,哪里人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案件注定是个悬案。
站街女们人心惶惶。站街女的生命安全再次成为很多人关注的话题。
发布日期:2009…8…1310:04:12
妓女们也在想办法对付那些凶残的嫖客。妓女和嫖客的矛盾始终是不可调和的,嫖客总想花最少的钱,干最多的事;而妓女们却总想干最少的事,赚最多的钱。
为了保证生命安全,一些关系好的站街女就联合起来,遇到有嫖客要人,她们就会说:“我们一起去,只收一个人的钱。行不行?”
嫖客中绝大多数都是民工,初中和初中以下文化程度,乍一听着这话兴奋不已,这不是有便宜可占吗?来到了民工的住处,却是一个妓女坐在门外监视,或站在旁边袖手,一个妓女提供有偿服务。民工大呼冤枉,妓女据理力争,如果想多占便宜,就哀求再给一个人的钱。这实在也是妓女们没有办法的办法。这种办法浪费时间,收效甚微,确实得不偿失。
接连几次的整治后,报社每天都会把最新的消息登载在报纸上,结果,这条淫荡的街巷全城人都知道了,更多各种各样心怀鬼胎的人涌到了这里。
这其中,就包括各种犯罪团伙和各种社会渣滓。妓女们被抢被杀的案件比原来更多了。
由于这个城中村受到了清理,妓女们像失去了蜂巢的马蜂一样,在周边地区继续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有的住进了居民楼,有的几个人合住,有的则每晚昨晚生意后,栖身旅社。
没有了固定住所的妓女们,面临着更大的生活挑战。
唐姐一如既往地站在街边,看到有单个男人经过,就主动贴上去,问:“耍去啊?便宜。”在这些站街女中,像唐姐这样采取主动攻势的人比较少,而唐姐对钱具有超出寻常的追求和兴趣,又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如果有人给钱,她都敢脱光衣服在大街上溜达。
但是,唐姐性价比不高,尽管便宜,就像一颗萎缩的苹果一样,还是少人问津。
小雯也便宜,小雯的客人就多些。
城中村整治后,小雯和丈夫、还有另外一对妓女和丈夫,住进了居民楼的一间小房子里。小房子里支两张床,相距没有一米。午夜过后,这两张床上就睡着两对夫妻。彼此连一点最细微的声音都能听到。
然而他们不在乎,妓女没有羞耻心。有羞耻心的人不会当妓女。
发布日期:2009…8…1311:08:29
由于四个人住在一间小房屋里,小雯就只能选择“出台”。其实出台是桑拿坐台小姐的专用术语,她们坐在吧台后面,站街女是没有吧台可坐的,她们是站在街道上,所以,她们出去做生意应该叫“出街”。
小雯也被抢过。比小兰幸运的是,他没有挨打。“你问问这些人,哪一个没有被抢过?”小雯指着身旁十几米开外一群衣着暴露、举止张扬的女子说。
“不是有公司罩着吗?”
“现在公司管不上了,很多人都出台,公司的人来了,人家早就走了,都是骑着摩托车。”10年前的这座城市,还没有“禁摩令”。抢劫的人骑着摩托车,而地痞们靠的是双脚。
小雯说她会“看人”,“我看人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小雯选择的客人一般还是年龄大的,50岁以上的,这些年龄一大把的人没有刑事犯罪能力。即使双方打斗起来,那一把老骨头也不是正值青春期精力旺盛的小雯的对手,身材圆滚滚的小雯,手劲很大,她能够把猕猴桃拽在手中捏出汁来。
一些小孩子小雯也接,小孩子也不具备犯罪能力。小文说起过最可笑的一件事是,有一天晚上,她在出租屋里刚刚接过一个孩子的父亲,过了一会儿,这个孩子又来了。“你猜我怎么知道的?父亲给的钱上面有一道算式,是一张50元。孩子给的是100元,我拿出先收的那张50元给他,他惊得跳了起来,说这张钱是我们家的,这是我昨晚写的算式,怎么会在你这里?”
20岁左右的男人最危险。由于这个嫖客群体中,民工占据了绝大多数,而民工又是一个极不稳定的群体,极度的贫穷让一些人心灵扭曲变态,产生了仇视社会的心理。还有人因为婚姻不满意,转而仇视所有女性。几年前警察破获了一个系列杀人案,凶手杀害的都是妓女,而杀人的动机居然是妻子抛弃了他。
小雯说她有一套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