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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发现龟田这个地名的是你今西先生,如果因此得以破案,你会得到金星奖啊!”
“还不知准不准,也许是多说了一句闲话,化费了旅费,说不定还得挨主任的批评呢。”
两个人这样闲谈了一阵。身旁有旅客,有关侦破的事不能再深谈了。两人都是初次来东北,将近深夜十一点钟还未入睡。车窗外,疏落的灯火流逝而过。虽然窗外的景色朦胧,却仿佛依然能够感觉出东北的气息。
天破晓时,列车到达鹤冈,六点半到达酒田。
今西醒得很早,他看看身旁的吉村,仍在紧抱双臂仰在靠背上酣睡。
他们在本庄换了车,十点钟前到达龟田。车站上冷冷清清。站前街道两旁的房屋建筑古老、坚固。这里要比他们想象的幽雅清静得多。而且是个多雪之乡,每座房子都有向外长长伸出的房檐。村镇背后还有一座山。今西和吉村初来乍到,对一切无不感到新奇。
“今西先生,肚子有些饿了。”吉村说。
“那么,到那边去吃点饭吧。”
站前的饭店里,只有两三个客人。这儿虽名为饭店,其实一楼兼做土特产卖场,二楼是旅店。
“吃点什么?”
“我想吃米饭,肚子饿坏了。”
“你睡得可真香啊!”
“是吗?还是今西先生把我叫醒的呢。今天早晨,你醒得很早吗?”
“毕竟是年岁大了,车到鹤冈附近我就醒了。”
“太可惜了,我本想看看鹤冈这个城镇。”
“你那样贪睡,什么地方也不会看到的。”
“你起得那么早,饿得够呛了吧?”
“我和你不一样。”
今西要的是面条。他们两个人就并排坐在那里吃了起来。
“今西先生,我有个奇怪的想法,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吉村拌着大碗虾盖饭说,“我们到处出差,我印象最深的不是各地的景色,而是当地的风味。有时,押送犯人提心吊胆。可是记忆犹新的,不是所受的辛苦,而是在当地吃过的食品的味道。我们出差,旅费刚刚够用,不能到处品尝美味佳肴。虽然吃的不外乎是咖哩饭、大碗盖饭,但是风味不同,各有千秋。”
“是吗?”今西吃着面条说:“总归你是个年轻人哪,象我倒希望看看自然景色。”
“啊,对啦!”吉村停下筷子说,“今西先生会写俳句(日本诗歌名,由五、七、五共十七字组成的短诗)吧,所以才特别留神景色。这次你的诗囊也会满载而归的。”
“都是些拙词劣句,”今西笑道,“怎么样,吃完饭马上去警察署,好吗?”
“好的。不过,说来此行似乎是不可思议的。缘起是因为你看了夫人的杂志,不然我是横竖不会到这来的。可见,人生往往会因为某一偶然的机遇而导致命运的改变。”吉村把盖饭吃得精光,一边向碗里倒茶一边说。
二
岩城县警察署的房子是一座古老的建筑物。今西他俩进门后,把名片递给暗处里的门房。
“请!”一位巡查看过名片,立即把他们两人引进了署长室。署长正在阅读文件,一见他们走进来,便挪开椅子站了起来。他在看名片之前,似乎就已经知道了来访者是谁。
“请!请!”身子发胖的署长,满面笑容,把两把椅子放在他们面前。
“我是警视厅侦察一处的今西荣太郎。”
“我叫吉村。”两人同时向署长问候。
“辛苦,辛苦。”署长请他俩落坐。
“上次多蒙您帮助。”今西致谢。
“那里那里。不知有无价值,仅供参考而已。”
年轻的署员提来了茶水。
“想必很疲劳了吧?”署长让着桌子上的香烟说,“是直接来署的吗?”
“不,是在羽后龟田车站下的车,因为想看看这个地方,接着便坐公共汽车赶来了。”
“嘛,是这样。警视厅的人来我们署,您们还是头一次哩。”署长接着说,“关于查询的案件,大体已有所闻,但是详情尚不太清楚,能否请你们直接讲一讲?”
“好的。”今西随即把调车场凶杀案的侦察情况大略地讲了一遍。
署长兴味颇浓地听完,说:“原来如此,于是乎龟田这个地方就成了侦查的重点罗……”
“是的,不论从他们操东北口音来看,还是从龟田这个地名来看,总觉得就是这个地方。”
“明白了。上次电话里直接向侦查主任讲过,我们这个地方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龟田这个地方,很早以前是个城邑。现在居民只有两万左右,土地瘠薄,土著居民多。”署长开始作介绍。
“也许您们已经看到,这里三面环山,耕地极少。现在的居民多以经营挂面和织布为生。这里织的布叫‘龟田织’,战前颇为兴盛。不过后来逐渐萧条。因而年轻人都流落他乡,人口不断减少。”虽说署长讲的是普通话,但还是带有很浓的本地腔调。
“只要是居住在这里的人,大体上都能彼此相互了解。我这的署员们带着本部寄来的被害者照片,到处查询。看来,照片上的人不象是本地的人。不过……”署长停了一下继续说,“一周以前,龟田镇上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喔,怎么个奇特呢?”今西问。
“据说,这个人乍看象工人模样,穿着满是褶皱的旧西服。年齡大约有三、四十岁。对于这个人,也并非一开始我们就感到什么,只是接到贵函后,有龟田附近查访时,和人们谈起来,才弄清有这么一个人。”
“是这样啊,那么,都有些什么情况呢?”
“那个人曾住在龟田镇的朝日屋旅馆,那是一家老式的旅店,在这一带以注重礼法规矩而闻名。那个人住在这里,虽然不算什么稀奇,可是一个工人打扮的人住这样的旅馆,毕竟有点不太协调。”
“是啊。”
“那个人要住宿,旅馆当时谢绝了,当然是出于衣貌取人。可是那个人说,钱不用担心,:预付房费也可以,非要住那不可。旅馆方面考虑到当时正是客流稀少的淡季,便留他住下了。当然不会给他安排豪华的客间,而是设备简陋的房间……”
今西听着,想起了在蒲田附近酒馆里,同被害者呆在一起的那个人——据目击者说,那个人年纪也是三、四十岁,外表也象个工人。署长刚才讲述的事自然引起了今西的兴趣。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只有这些,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的住宿费是按照商定预付的。而且还给了主管接待的女招待伍百日元小费。在这一带,这样的事是罕见的。旅馆的人后来说,早知如此,不如安排他住高贵的房间好了,真有点追悔莫及。”
“那个人在旅馆里都干了些什么呢?”
“他到旅馆时已近黄昏。吃完晚饭,因疲劳连澡也没洗,就呼呼地睡去了。因此旅馆倒有点放心不下了。”
“发生什么令人不安的事了吗?”
“要说令人不安,也不至于,那个人睡到十点钟,又起来了,喊来女招待,询问旅馆大门开到几点钟。女招待说开到一点左右。他便说,我有点儿事,出去一趟。说着,便穿上旅馆的木屐,出去了……”
“是十点以后出去的吗?”今西町问。
“是的。”署长继续说,“据说,那位客人是在一点以后返回旅馆的。噢,有件事忘讲了。那个人只带一个挎包,但人出去时挎包放在旅馆里。我们这一带家家户户关门都很早,那个人十点以后出去,到一点左右才回来,不知干了些什么。假如在一般城市,这也亳不为奇,可是,在这个地方,就有点反常了。”
“是这样。那么,他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举止有什么异常吗?”
“据说没什么异常。看样子没有喝酒,和外出的时候并没什么两样。女招待问他到哪儿去啦,他说去办点儿事。十点钟以后还能办什么事呢?旅馆的人觉得有点可疑,在我们的署员去查访时,便讲了出来。”
“噢,那么登记这个人住宿的簿子还有吧?”
“有。本来我们可以收上来,听说你们要来,就没有拿来,原封未动放在旅馆里。如果需要,可以要来。”
“谢谢。此外还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吗?”
“旅馆里的情况就这些。那个人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就外出了。早餐的时候,女招待问他要到哪儿去,他说坐火车到青森。”
“登记簿上的住址是怎么写的?”
“住址是茨城县水户市。”
“喔,是水户人吗?”
“登记簿上是这样写的。当然,是真是假,还有待你们去调查。不过,据说当女招待说到水户市是个好地方时,他还举出了水户附近的名胜。由此可见他是熟悉水户一带的。”
“他的职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