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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数不清的新闻发布会上,被问得相当多的问题是:“做生意和做演员有什么不同?能否为我们谈谈你做生意的甘苦?”
“甘苦”?几年来的生死沉浮,怎“甘苦”二字了得?而做生意与做演员有那么多的截然不同,无异于在几年之内拔苗助长地上了十几所大学。
普天下的报纸如雪片般飞来,再次掀起“刘晓庆现象”的狂潮:“刘晓庆在××市购地二百亩,建一座明星城”,“刘晓庆在××市投资××亿,修建豪华区”,“刘晓庆在××市……”,‘晓庆’牌系列化妆品席卷京城……”,“‘晓庆’牌饮料……”,“‘晓庆’牌美容加湿器……”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在此之后的新闻则是:“刘晓庆哪有这么多钱?”于是报界、新闻界又抛开我这个当事人,围绕我的钱包开展讨论,众说纷纭。
找我支持、捐款、赞助的信件堆积如山。仿佛我这里每天都会从天上洒下“钱雨”,而恰恰是掉到我这个小小的地方。
许多人都断定我挖到了金矿,理直气壮地到公司来要钱,我不在或是给不了就臭骂我一顿,就像这里是他家的银行。
办任何事,买任何东西,只要看见我公司的名片,就狮子张大嘴劈头盖脸咬一口,根本置报纸上认为我其实没有什么钱的言论于不顾,取他们所需。借钱的、找我投资的络绎不绝,每天来自全国各地四面八方形形色色各类人等使公司职员应接不暇,忙乱不堪。
公司成员一再增多,经营范围总是在扩大,仍然跟不上社会的需要。
我又重新陷入舆论的重重包围之中。无论我自己本人的意愿如何,人们就是要关心你,管管你。虽然我当了老板目的是退隐幕后,可大家还是当你在前台,仍然把你作为假想对象指手划脚议论一个溜够。
这当中最多的问题则是:“你如何从电影明星到亿万富翁?”
每个人都想发财。每个人都想了解并且借鉴别人的生财之道。
问得多了,自然就又开始烦了。索性横下一条心,还是自己把自己拎出来得了。这就是我最早想写本书的起源。
囫囵地把从明星——生意人的过程回忆一遍,路途中竟充满了惊险,于是我最初在心里把这本书的名字定为《我的六次危机》。当然模糊中觉得可能不止六次危机,因为是草草想来大约重大危机是这么多。其实脑海里觉得这本书的标题应该是《我的×次危机》,而最后的定稿只有看写出多少次危机再填空填上了。
整天走马灯似地来回忙碌、写书的事也就一再搁置下来。直到一天深圳有一位叫王星的先生来访,讲到即将在深圳的一次文稿拍卖:
王:我们想在深圳举行一次文稿公开竞价活动,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我:文稿竞价?搞得成吗?
王:我们想通过这次活动提高文化的地位,从而使文化与经济结合起来。我们想搞一次文稿拍卖。希望你能参与、支持这一个活动。
我:哦。那肯定我的书价格最高喽!(笑)
王:(笑)所以我们想得到你的一本书。
我:我没有书。只有一个标题。给你们一个标题吧。可以吗?
王:标题也可以。什么标题?
我:“我的六次危机”。(突发奇想)不,“从电影明星到亿万富翁”。
(我拿出纸来,在纸上写下“从电影明星到亿万富翁”。)
我:(又一想)不对,富翁是男的,应该是:“从电影明星到亿万富婆”。
王:“富婆”太老了,叫“从电影明星到亿万富姐”吧。
我:(开心地大笑)好啊!“富姐”不好念,叫“姐儿”吧。
大家开怀大笑,我叉掉“富翁”的“翁”字,写上“姐儿”。于是就成了今天这本书的副标题:“从电影明星到亿万富姐儿”。
事过之后,我很快就把这事给忘了。在我的潜意识里,这个文稿拍卖的新生事物恐怕是搞不成的,尤其是在深圳——人们称为“文化沙漠”的地方。中间,王星曾几次与我联络,大约是两三次吧,要求我写什么委托书之类,我匆匆写了之后传真过去,也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几个月后,突然一天翻阅报纸,看到一个大字标题:“刘晓庆的《从电影明星到亿万富姐儿》拍卖了十七万”。十七万!和我几年前牵扯到的一个偷税官司数字一样。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又听到消息说变成了五十万、八十万,又过了一个月,组委会请我去了深圳。
在深圳,又一声拍卖的槌声敲落,我的书拍卖了一百零八万。说是我的书,准确地说其实只是一个标题,因为我还只字未写。
就像是鸭子上了架,这下子非写不可了。
铺开纸张,坐在桌前。脑海中奔腾汹涌,一时间难以平息。和写《我的路》时一片空白相比,十年来增加了太多的内容。想起那会儿小小年纪居然感叹“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做单身的名女人难乎其难。”实在是幼稚可笑得很。无病呻吟得很。
又一个十年过去了。岁月倥偬,转眼间我从一个小女子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我拥有了一切:金钱、声名、地位、成功、美貌、健康,同时我还拥有温馨的家庭、理想的爱情。
可这是怎么回事?就像月亮,表面看上去皎洁、光明,高挂在天上,而在月球的背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充满了凄清和悲凉。
记得一九九一年初,香港卫星电视中文台为我拍摄了一个《中国影后刘晓庆特辑》,并且安排了我与台湾记者越洋对话。其中有一个记者问我:“你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我回答说:“成为一个电影演员。”记者又问:“那么你认为最不幸、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我说:“成为一个电影明星。”
究竟是什么时候我成了电影明星?哪一天?哪一时?我记不清了。我是明星吗?
事实摆在面前:这么多炫目的光环,这么多的污泥浊水、重重苦难。哦,电影是一门多么残酷的事业啊!
我承认,我曾经有过十分飘飘然的时刻,在我的少女时代。当我拍完了第一部电影《南海长城》,人们一见我便叫我“甜女”的时候,在我拍了《小花》、《婚礼》、《瞧这一家子》,一出门满大街人叫“刘晓庆”的时候,当第一次看到人们蜂拥而至,只是为了得到我的签名的时候,当我的照片第一次登上中国最有权威的电影杂志《大众电影》封面的时候,云里雾里的感觉遍布我的全身。
时常看任何电影杂志,观赏任何歌舞表演,或是坐在放映间里,我都为自己是一个电影演员,从事电影这个艺术王冠上的明珠这一事业而感到无比自豪。“无比自豪”这四个字的深刻含义也是在那些时刻才真正深切领会到的。哦,当时的我是多么陶醉而怡然自得啊。
我想,每一个成功者都经历过我当时的过程。
从影近二十年,看到银河星空无数璀璨的明星殒落,有些只划过一道闪电便瞬息即逝,才为我当时所处的环境而后背直出冷汗。
失败的考验固然严峻,经得起成功考验的人更少。能够从跌倒处爬起来,擦干净身上的血迹再继续前进的比经得起成功的概率要高,甚至高得多。
年纪轻轻由于过早成功,背上了包袱或是被社会定了型或是固步自封不思进取或是很难再超越以前或是觉得已经足够而“范进中举”的大有人在。从一定意义上说,成功是对成功者的一种扼杀。
尤其在电影行业,绝大部分成功者在成功之前都是不能随自己的心愿选择剧本的。有一个拍片机会已十分难得,根本不能也不敢提出异议。也许第一部戏的角色并不是他(或她)的所长,只是勉为其难而已。稀里糊涂地努着劲拍完了第一部戏,凑巧由于导、摄、美等各方面配搭十分出色在精致的包装下得到了成功,于是各种赞赏、各种荣誉便迅雷不及掩耳地滚滚而来。刚开始还怀疑自己是否真如大家所赞誉的那样高与天齐,可日子久了,时间长了,泡在一大堆逢迎动人的词藻当中,就成了“三人威虎”的故事了。
知道“三人成虎”的故事吗?
某甲从街上跑来,告诉某乙说大街上有一只老虎。某乙大笑,根本不信。又跑过来某丙,告诉某乙大街上有一只老虎,并且色泽斑斓。某乙将信将疑。又跑过来某丁,说大街上有一只老虎,张牙舞爪要吃人。某乙大惊失色,扔下背包行囊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三人尚且就能成虎,那么百人呢?千人呢?上万人上百万人呢?岂不是飞沙走石、山走路水倒流?
那些成功者都是涉世之初,还不具备辨别能力当然也没有抵抗力,于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