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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想到了,”公爵说,“这个小伙子没来吗?为什么我要等着看他呢?我现在就派人去金牛旅店找他。”
“啊!是呀,”娜农说,“让他知道,我什么对你也不会隐瞒,我不顾誓言,对你全讲了出来。”
“我会谨慎的。”
“喂,公爵先生,你要同我吵一架了,”娜农面带魔鬼从天使那里借来的微笑说。
“究竟为什么呢,我亲爱的美人?”
“因为过去你比现在更爱与我单独在一起。让我们一起吃晚饭吧,相信我,明天上午,派人去找卡诺尔比较合适。”娜农想,从现在到明天,我会有时间去通知他。
“那好,”公爵说,“我们吃饭吧。”
公爵心中仍存有疑虑,内心却想道:
“从现在到明天,我不离开她,除非她是妖女,否则她就找不到与他联络的方法。”
“因此,”娜农将胳膊搭在公爵的肩上说,“你允许我把朋友当作兄弟来关心吗?”
“究竟要怎么样?”公爵又问,“你要说的是金钱吗?”
“哦,金钱!”娜农说,“他不需要,是他送给我你看到的这只精美的戒指,那是他母亲的东西。”
“于是,他晋了级?”公爵说。
“噢!不错,晋了级。我们使他当了上尉,不是吗?”
“要命!上尉,你做的好事.我的娇娃。”公爵说,“为此他应该为陛下的事业做出点贡献。”
“他随时准备去做要他干的一切事情。”
“哦!”公爵眼角瞟着娜农说,“啊!我倒有一桩去宫廷的秘密使命。”
“去宫廷的使命,”娜农叫道。
“是的,”这位老朝臣说,“只是这会使你们分开。”娜农明白,应该消除这最后一点怀疑,于是说:“哦!别怕这个,我亲爱的公爵。只要这对他有利,分开又有什么关系!在身边,我对他没利,因为你会嫉妒他;但在远处,你会用强有力的手去扶持他。如果是为了他好,就让他长期呆在那里,甚至让他到外国去。你别顾及我。只要我亲爱的公爵对我的爱长存下去,要让我幸福,不是再也不需要其他东西了吗?”
“那好!这就讲定了。”公爵又说,“明天上午,我派人去找他,把命令告诉他。而现在,正如你曾说过的那样,”公爵目光很柔和地看了看两把安乐椅,两副餐具和一双枕头,继续说,“现在我们吃晚饭吧,我的大美人。”
两个人笑吟吟地在餐桌边坐下来。此时就是对公爵的态度和女主人的性格颇了解的心腹女仆弗朗西娜特,也认为她的女主人十分平静,公爵此时也完全放下心来了。
7
那个名叫里雄、同卡诺尔打过招呼的骑士登上金牛旅店的二楼,与子爵一起吃晚饭。
子爵焦急等待的人正是他。偶然的机会使他目睹了埃珀农先生恶意的准备工作,使他甚至能对卡诺尔男爵有所帮助。他一周前离开巴黎,今天才到波尔多。他从巴黎带来了错综复杂的最新消息,从巴黎到波尔多,这时都在盛传令人可怕的阴谋。他一会儿说到监禁亲王,这是目前的事儿,一会儿说到波尔多的议会,一会儿又说到马扎兰先生,他是今日的“国王”。年轻的子爵一声不响,观察着讲话人棕褐色坚毅的脸,充满信心的锐利目光和尖尖的洁白牙齿,再加上长长的黑胡子与其他特征,使里雄显得能成为有前途的真正军官。
“那么,”子爵过了一阵说,“亲王夫人现在是在尚蒂利了。”
大家都知道,对孔代家的两位贵夫人都是这么称呼,只是对年长的再加入“老夫人”这个词。
“是的,”里雄回答,“她在那儿等你快去。”
“她在那里的境况如何?''
“像真正的流放:有人监视她,也监视她的婆母,监视得很严,鉴于宫中不少人都猜想,她们不会坚持向议会提出请求,她们密谋某种对亲王更有效用的东西。不幸的总是金钱……说到金钱,你说动了你要求的那个人吗?这是他们特别嘱咐我要你做的事。”
“可是,”子爵说,“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了2万里佛尔金币,就这么多。”
“就这些!要命,你真是能行啊,子爵,人家都把你看作百万富翁。在这样的时候,以这样轻蔑的口气说出这样的数目12万法郎!……我们没有马扎兰先生富,但是,我们却比国王更有钱。”
“那么,你以为,里雄,这种微小的捐献,亲王夫人会接受?”
“会感激地接受:你为她带来了一支军队的开销。”
“你以为我们会需要吗?”
“需要什么?一支军队吗?肯定需要,我们正忙于招集一队人马。德·拉罗谢富科先生已征召了400贵族青年,借口让他们来参加他父亲的葬礼。布庸公爵先生至少要带领同样数目的军队,德·蒂雷纳先生保证向巴黎挺进,为被绑架的亲王们出一把力,目标是奇袭樊尚。他将拥有3万人―他鼓动为皇家服务的整个北方军队开小差。哦!事情进行得很顺利,”里雄继续说,“请放心,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会干出重大的事情,但是,我敢肯定,我们会制造出很大的声势……”
“你没有碰到埃珀农公爵?”年轻的子爵打断他的话,他眼中闪烁着听到列举这些武装力量的快活,因为这些军队是他所在党派胜利的保障。
“埃珀农公爵?”有运气的军官睁大眼睛问道,“你要我在哪里见到他呢?我不是从阿让来,而是从波尔多来。”
“你可以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见到他,”子爵微笑着又说。
“啊!对了,美丽的娜农·德·拉蒂格不是就住在附近吗?”
“离这家旅店有长筒枪两个射程那么远。”
“好!这就给我解释清了卡诺尔男爵在金牛旅店出现的原因。”
“你认识他?”
“谁?男爵?……是的……我甚至可以说,我是他的朋友。虽然卡诺尔先并不是出身真正显赫的贵族门第,我本人也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平民。”
“象你这样的平民,里雄,作为亲王的侍从,你的地位和我们一样。你知道,我使你的朋友卡诺尔男爵免遭杖击,也许还避免了更坏的遭遇。”
“是的,他就此事曾对我说过一两句,但我没注意去听,我急于上楼找你。你肯定他认不出你吗?”
“对于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很难认出来。”
“因此,我应该说这只能是猜测。”
“的确,”子爵又说,“他对我看了又看。”
里雄笑了笑说:
“我很相信这一点,人们并不是每天都能见到有你这种风度的贵人。”
“我看他倒是一个快活的骑士,”子爵沉默了一会儿说。“快活而善良,思想灵敏,心地高尚。你知道,加科斯尼人没有平庸之辈:要么出类拔萃,要么一文不值。我们说的这人属于优良的那一类。在爱情上象作战那样,既是一个花花公子,又是一个正直的上尉;我生气的是他站在反对我们的立场上。实际上,既然机遇使你有了某种联系,你应该利用时机争取他为我们的事业出力。”
一朵红云匆匆从子爵白皙的面腮上掠过。
“咳!我的上帝!”里雄说,“有时那些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会有这种令人伤感的达观。我们这些人非常严肃,非常有理性,我们不谨慎的手握着内战的火炬,象要点燃教室里的大蜡烛吗?难道象助理主教那样严肃的人可以用一句话,来使巴黎平静下来,或者使巴黎动荡不安吗?难道象博福尔那样严肃的人,对首都施加重要的影响,人们不是称他为市井之王吗?象谢弗勒兹夫人那样,以她的意志挫败了内阁大臣们,算是一个很严肃的女人吗?在市政厅坐了3个月交椅的隆格维尔夫人,是一个举止庄重的女人吗?孔代亲王夫人昨天还是只关心衣裙、首饰和钻石,难道算是举止庄重的女人吗?那位仍在女人手中扮小丑角色,也许为了震惊整个法国,而第一次穿上男短裤的昂格伊安公爵,难道是很严肃政党的一个领导人吗?最后,就拿我自己来说,如果你允许的话,我的姓氏远在许多煊赫姓氏之后,因此我是一个很严肃的人物。我,昂古列姆地区一个木匠的儿子,我,原先是德·拉罗谢富科先生的侍从,我,有一天,我的主人没有给我刷子和大衣,而是给我一把剑,我把剑挎在腰际,我岂不是要当军人了吗?就这样,昂古列姆木匠的儿子,德·拉罗谢富科先生过去的侍从,竟成了上尉军官,带领一个团队,有四五百人之多,拿他们的生命去冒险,好象上帝给了我这种权力。我就这样走上了荣誉的道路:将来作上校,驻防司令,谁知道呢?也许将来会在十分钟、一个小时、甚至一天,把王国的命运握在手中。你看,这真象是做梦,然而,我把它看作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