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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坚在看守牌机的这段经历中，最艰辛的莫过于一个人昼夜连轴转了。宋经理是一般不到场的，预先规划夜间到十二点左右停机关门，并指派临时工老高负责本公司的管理工作。可是具体行动起来，尤其是到了真正赚钱的阶段，只要有顾客在机上，就不催他离开。也真的有人输急了，你催他走，他认为你赢了他的钱才想到关门的，这样以来他更不想离去。看守牌机人员的工作安排是早饭后跟单位车到了那里，一直顶到夜间关门。可是总有关不了门的时候，这样等到下一班人员到了，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八、九点钟，志坚再返回家中，往往就熬过了三十多个小时，此种情况他遇到过四、五次。以前他在文艺作品中时常看到这么句话：三天三夜没合眼。他实弹实枪的经历没有过，对于在这种情况下的人怎样他不敢妄下论断，除此而外，人两天两夜下来，站在那里也会睡得着的呀。
第二十六章 尴尬
公司开扑克牌机经营场所满三个月后，因顾客越来越少，宋经理就缩小了经营规模，把正式工撤了回来。这段时间里，志坚考虑工资保不住不说，诸如此类的工作也太不光彩，在遇到老战友聚会时，就让他们给自己联系个兼职会计的工作。因为近年来小型的民营企业越来越多，牵涉到缴税没有个正规帐税务部门通不过，可是聘专职会计他们业务量很小，单独支出一个人的工资不合算，这类企业就想到了找个兼职。由于志坚的熟人接触小企业老板的机会很少，两年之内他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志坚照常按时上下班，但整天担心工作不长久，工资无保障，夜间时常做梦，有时的梦境还不怎么离题，可是总让他心中惶惶。比如有一次他梦中是刚转业到乡镇工作，不是分配在了税务所而是在工商所，因工作中到县城某机关联系业务，人家说你呆的是个不景气的企业单位，以后工资都发不出去，他反驳道：“我是在事业单位，工资是没问题的。”
“你傻帽吧你，明明是企业性质，在你这里又成了什么事业，可惜不是你说了算。”梦做到这里，一时醒来。朦胧中还想工商所是正而八经的事业单位，我是瞎担心，真正清醒后，身上依然压着块大石头。
志坚的大侄子近几年在市区做生意发了点小财，隔不几个月就来他叔父这里，一方面看望祖母，另一方面跟叔叔拉拉家常，吃顿饭。叔侄年龄相差十岁，侄子来家，叔父必然拿出瓶白酒招待。
这一天对方又提了点食品前来，志坚按老例子行事。在侄子面前，说话自然多一些，他坦诚地说：“我什么时候也要立足当前，着眼未来，向好处争取。当年我报名参军时，连报三年，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当不了兵，就要老老实实在队里挣工分，照顾好父母，当时盖了新房，就想着把院子整理好。后来到了部队，又考虑在部队里怎么干好。”
他端了几次酒后又说：“我现在单位不行了，以后工资也不一定能发到手，得考虑下一步怎么办啊。还是那老一套，往好处争取，向坏处打算。我又没有积蓄，大点的生意做不了，年龄大了，爱花，可以去卖花么，或者实在不行，去卖菜。当然了，在大街上摆摊儿，也很难拉下这个老脸来。我还有第三个打算，就是因为咱出身农家，能受苦受累，到时候我选定个偏远地区，承包点农田，一年下来，估计收益也不错。所以说总得面对现实，总得生活下去呀。”
至于他往好处争取的那一方面，即他的文学追求，他的干兼职、干全职会计的打算就不会在晚辈面前说了。
他侄子只是安慰几句，宽宽叔父的心，同时也暗自思量：这世事真不可预料呀，原先我叔叔是部队干部，工资比一般人高些，在他转业前后，因我父母全指望农田里的那点庄稼，又有我们兄妹几人拖累，多次接济我们。十几年后，叔叔混得竟不如我了。
志坚的工资发一年没一年的，家中大的开销就不敢动此念头。可是那台17〞电视机已使用十多年，近日里打开后竟没有了彩色。拿去修理吧，人家说显象管坏了，不如再买台新的。他回到家和玉琴商量好，准备将积蓄的四千元拿出来买一台，于是他就到附近商店去察看。
他骑着自行车大小商店去的不少，电视一条街是必到的。进入一家外国进口电视机的专卖店，里面很整洁，店面装修的也较好。他发现靠里面的一款标有进口原件国内组装，才五千多，比国产的同种类型只贵一千元，就看中了，便问身旁坐着的女售货员。他等到说这句话时才去看对方的脸，可是这卖家竟白了他一眼。回话人家倒是回了，不过他受到别人白眼，在印象中从部队转业后只有两次，他能接受得了吗？然后转身就走。
他骑在自行车上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天穿着一条化纤裤子已洗过多次，一双皮鞋也到了第三个年头，这位售货员一看他如此寒酸，估计买不起进口电视，是个只看不买的主儿。她本人阅历偏浅，又没有涵养，心里想到什么，马上就反应在脸上。如果说老板专招聘这样的售货员，要想利润多多是很难的呀。
志坚离开这家商店后，又返回到市百货大楼，找了担任楼层经理的老战友，将自己选中的一款4000余元的国产电视给优惠了五、六百元，并和销售人员谈妥第二天交现金取货。
到了吃晚饭还没等他谈这事，玉琴把关于家庭中的一件大事说了出来。因为两年之前有一次机会，职工个人交单位2万元现金可调大房子，志坚觉得还欠着二姐等人的钱，就没同意换房。如今家中已没有欠帐了，而且玉琴说：“单位在本院内盖房这是最后一次了，再说职工集资建房，地皮钱又不用个人掏，总共交7万元，比市场价便宜多了，咱们能借到还是凑上钱买吧。现在璐璐已经上初中，还和她奶奶挤在6平米的卧室里，照这样下去几年后怎么办？”
妻子的最后这句话对志坚触动不小，本来他想工作无保障，住房也只能维持现状，可是祖孙三代长期住在50型的居室内，附近亲朋的房子逐渐都调成宽敞明亮的新楼房了，从自身和个人面子上考虑，如此长期这样还真不行。便暗自想到在这买房的事上也不能办完全有把握的事，以后自己失业的话，出去卖大力也会挣到钱的，夫妻两人都有经济来源，会慢慢积攒点钱还欠账的。他想到从部队转业的几位老战友近几年又不断来往，向他们张口借个3000、5000的，估计不会让我合不拢嘴，至于同学呢，也有二、三个关系密切的，大姐、二姐每人肯定得给我添上至少几千。他又想到大侄子近几年生意搞得不错，向他张口也得给凑个二、三千。目前夫妻二人的住房公积金有1万多了，电视先不买，7万元房款也好凑。他想到这里，就对玉琴说：“好，咱们买。”
家中借钱的事是指望志坚的。他本人下定决心后，先联系情况出入大的同学和战友，而玉琴是个急性子，一会儿的时间也不能等候。丈夫在用固定电话，她就通过自己的手机给婆家两位姐姐家和大侄子说买房借钱的事。两位姐姐那里答应挺痛快，不过二姐后来也向弟弟抱怨过应该由他来打这个电话。至于大侄子接到电话后，说和媳妇商量商量再说。
过了二、三天大侄子既没凑面也没有回电话。玉琴催志坚让他再和对方联系联系。他想既然当婶子的告诉他了，就等于他本人的意见，想到作叔父的不能轻易给侄子下任务，所以就没打这个电话。向单位交集资款就几天的时间，志坚只得再向两位战友求援。心想如果侄子给我送了钱来，我先还关系不太密切的朋友。
有一天志坚下了班回家，离家门有二、三十米远了，看到一辆和侄子差不多的摩托停在院外，认为是对方给自己送钱来了，还暗自高兴。等到进了门后，家里冷冷清清，才知道空欢喜一场。过了三、四个月，一次刚到家母亲说大孙子来过了，可是他本人并没见到对方。这期间玉琴从熟人那里听说大侄子已花了几万块钱买上轿车，在他面前抱怨了几句。直到春节，志坚才有机会见到对方。还有其他晚辈在场，他这作叔叔的也不便埋怨晚辈。侄子对他说：“叔叔你又没向我开口，我认为你手头还不太紧。再说我给少了吧你不管用，多了呢我又拿不出。”他本想说你给我凑个二、三千也是你对叔叔的心意呀。可是对方的话音刚落，其他晚辈出来打圆场，他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