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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弯上搁着大衣,右手是公文包,左手拿着一个苹果,我就这样匆忙地冲出家门。
偏偏公交车也要和我作对。站台上排着长长的队,人人都在抱怨车很久不来。
我没时间等。公文包里有早上要签的合约,迟到会造成什么损失我无法预计。我冲到路中央准备拦车。
真是屋逢漏顶偏遭雨。这个混乱的早晨,连出租车都成了我的对头。五分钟的时间,竟然没一辆车经过。我不停看表,无奈地看着时间飞快地溜走。
一辆红色的Polo停在我面前。我弯下腰,看到驾驶座上的你。
“上车。”你开了车门。
我该接住你伸来的援手?稍一犹豫,我在现实面前低头了。
“谢谢。”我坐进了你的车。
“去哪里?”你笑着问我。
“送我到最近的地铁站,谢谢。”我扣好安全带。
“乐意效劳。”你起步前行。
我没见过像你这样喜欢笑的男人,而且笑容能干净温和到让人心安。我看看你专注的侧面,烦躁的心突然定了下来。
“对不起,我能不能化一下妆?”我从公文包里翻出简易化妆盒,征求你的意见。
你似乎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提出这种要求。“当然可以。”你看看我,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笑意。
我摘下眼镜,眯缝着眼打上粉底,涂了眼影、唇膏,好在你的车开得很稳。然后我转向你,“我的样子,是不是比刚才好多了?”问出口,我才想到我们是连彼此名字都不知晓的陌生人。
“左边的眼影有点淡。”你看着我,居然认真地指出我要改进的地方。
我很辛苦地努力让两边的眼影均衡。你不断看我,笑不可抑。
“你不戴眼镜,看上去很不方便。为什么不配隐形眼镜?”
我被你无心的问题问住。我怎么告诉你,拍完一个人的婚纱照后,我的眼睛一戴隐形眼镜就流泪不止?
“我两年不戴了,过敏。”我想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丝毫没起疑心。当然,是我多心地以为你会怀疑。
偶尔碰到塞车,我们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
“会不会耽误你上班?”上班高峰时段麻烦你送我,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摇头笑笑:“我SOHO。”
我重新打量你:开着Polo的男人,有自己的咖啡店,你的生活看上去很惬意。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有些人在为生计奔波,而有些人已经提前开始享受生活的乐趣。
嫉妒吗?或许有点,但这就是命运。我笑了笑。
“有什么不对吗?”你转头,正巧看到我的笑。
“没什么。”前面是地铁站的标志牌,我快到了。“感觉你不应该开红色的车。你不适合这么张扬耀眼的红色。”这是我看到你停车在我面前时,我的直觉。
我在你温文尔雅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一丝诧异。然而你的笑,让我以为刚才是错觉。
你将车停靠在路边,我打开了车门。
“乔墨笑。”在我要下车的瞬间,你说了你的名字。
我回身看你:“是微笑的‘笑’吗?”
“是。”你依旧是温和的笑容。
我下车,看着红色的Polo驶进车流。我笑了起来。
第一次相遇,我批评你喜欢的水饺;第二次相遇,你送了我一粒巧克力糖;第三次相遇,我知道了你的名字。我们,不会是纯粹的路人甲乙了。
许程康和他新交的女友丁香约我吃饭。丁香在一家外企做文秘,取了一个很大众化的英文名Vivian。自从安妮宝贝写了《告别薇安》后,很多叫Vivian的女孩在网络上把自己叫做薇安。他们在网上相识,程康的昵称是“许文强”。
当年我们一起看《上海滩》,许文强是程康第一个偶像。
丁香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种漂亮女孩。身上搭配着流行元素,在这个年纪永不落伍。我与何影第一次见到丁香,立刻被她鲜艳的桃红配同样耀眼的明黄晃花了眼,不约而同感慨自己老了。
她去洗手间,我冲着程康冷冷一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拜托,免了。”他立刻告饶。
“这个会长久吗?”我数不清他交了多少女友。若非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而且他比我还小一岁的份儿上,这种花心的男人我才懒得搭理。
程康无奈地笑笑。“默默,你说过没有人会永远等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那是我给读者的回复。程康每周会买报纸看我的专栏,将我的文字倒背如流。
“你舍得放弃?”我冷血地问,撕开他的伤口。
他喜欢何影,这对我不是秘密。
“我不放弃还能怎么样?”他苦笑。丁香回来了,程康闭口不言。
“Joy,去酒吧接着喝。”丁香兴致勃勃地提议。
我谢绝了。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没时间浪费。
和他们告别之后,我一个人走在上海最热闹的街头。满眼繁华,满目欢乐,皆与我殊途。
2 No matter what
我的生活其实很乏味,当然如果只有赚钱这件事充斥生命的全部,人生肯定是无聊的。
所以车到终点站,我没有直接回家,听任自己的脚步向着你的咖啡屋而去。不想考虑怎样回复那个迷惘的第三者,也不想再写让我肉麻至极的电视剧。在这个阴冷的三月夜里,我想念你温暖的咖啡,还有你同样温暖的笑容。
八点,你的店生意兴隆。我站在门口,看着和那天夜里截然不同的景象。
明亮的光线,不像一般的咖啡店灯光昏暗,或像茶坊那样烟雾弥漫。店堂内一共只有五张桌子,都坐了人。双双对对或形影相吊,和任何公共场合一样。
左面粉蓝色调的墙壁上,正对吧台的方向只有一幅油画——浓黑的画布,右下角是一个孤单的人影,背后是有巨大翅膀的白色的鸟,正在远离。
“飞走的鸟,名字叫承诺。”你站在我旁边,腋窝下夹着一个托盘。
我抬头,你的笑容中仿佛有一丝感伤,稍纵即逝。
飞走的鸟,是你无法留住,还是你给了它自由?我想问,但终于忍住。
“想喝什么?”你已经走回吧台,平和的声音。
“Black coffee.”我在你面前坐下。
你不赞同地摇摇头:“你像Irish coffee,用Whiskey调和,隔着冰凉的鲜奶油喝到的热咖啡,”你深深凝视我,“就像你,身上带着成熟的忧郁。”
我心弦一震,从没听过这样的赞美。女人需要称赞,因为虚荣。我哑然失笑:“Black coffee,老板。”
你叹口气:“固执。”开始动手煮咖啡。
你的音响放着Boyzone的歌,是我最喜欢的那首《No matter what》。我撑着下巴,看吧台内的你忙碌着。
“那天我来,你没放音乐。”我仔细回想,的确没有。
“你进来的时候,快十二点了,我准备打烊。”你将咖啡杯合着纸杯垫,放到我面前。粉紫色小碎花的瓷杯,同色的杯垫显示出店家的精心,那天晚上无意中走进来的我并未留意你的细致。
“原来我是你的Last order。”我轻轻笑着,用银制的小匙搅动黑色的液体。
“今天,大概不会了。”你笑着,擦拭洗净的杯子。
我低头而笑,你不知道我是个固执的女人吗?我从公文包里翻出一支笔,在杯垫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推给你。
“章语默。”你念着我的名字。柔和的声调,低沉的声音,真的有人能将人的名字念得优雅动人。
这一刻,我相信名字不再是符号,真真切切代表你眼中的这个人。
你取出笔,在章语默三个字下面写了你的名字,推还给我。
“乔墨笑。”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可恨我读出的名字依然像念代号。
“你可以叫我Joe。”
于是从我们知道彼此名字开始,你一直叫我“语默”,而我就像你其他的顾客一样,始终叫你“Joe”。
直到最后的时刻,离别序曲响起时,我才告诉你,我的英文名字叫做“Joy”。我甚至忘了问你,那个写有你我名字的杯垫,它还在吗?
“Joe,see you.”你的客人陆陆续续和你告别,只有我那一杯,仍旧没喝完。
你对我的坚持好像毫不奇怪。你和我聊天,或者看我在纸上写写画画。
终于,快到十二点。你早已关掉了音响,也关掉了大部分的灯,只留着橘黄色的吊灯,和那天夜里我进来的时候一样。
“现在,语默小姐,你可以点你的Last order了。”你站在吧台内,连笑容也和那夜一模一样。
我笑了,我的小诡计没有逃过你的眼睛。“Black coffee.”
“固执的女人。”你微笑着叹气,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