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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泠还沉浸在婵翼公主的母亲,香格尔的事情上,闻言微微一缓。
十七趁他不留神,扬手在他脸上一挥。
午间她在他怀里取软胶,顺手牵羊将他的卸膏水也取了过来,她将卸膏水涂在他的脸上,着力一擦便感到有无数粉屑落在手中,她将他一把按入水中。
等到他再次从水中现身时,十七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面容。
他许久未见阳光的皮肤略有苍白感,由于在水中略略憋了气,一道绯红很快掠上他的双颊。那双细长的眼眉顿时如同染了黛色,浓碧而深邃。
一潭春水过,两点杏花垂。
赵十七的夏公子实在是个美人。
十七看着他的本来容颜,不免热血逐波迩来。
沉湖
“十七,”夏泠推开她,“苍木和羯库少时便到。”两个人在水中沉浮,夏泠攀住湖石,爬到山石上,将满头银丝遮住脸面。顺手招来云随,让它蹲在自己的身边。他掏出银色矿粉洒在云随背上,缓缓揉开。
一切准备就绪,他转身唤道:“公主。”
婵翼公主闻声抬头,看到夏泠和“银狼”的身影,吓得尖叫起来。石头对夏泠的崇拜之心非常人可以理喻,也忍不住皱着眉头护住公主。
十七轻声道:“你看你,满头白发吓着小姑娘了。”
夏泠对石头说话的声音威严肯定:“将婵翼公主及早送回去。”
小石头出身微贱,父母早亡,跟着不争气的舅舅秦麻子也是过着人下人的生活。
婵翼公主予他来说,是他唯一一个可以有所念想,而又身份比较尊贵之人。
年少无知的他便将她当作梦中情人一般,谁知道真到面前,年龄、见识彼此差异如此之大,此时的情形已经几乎成了闹剧。
石头尚在犹豫之间,婵翼公主已颤颤爬出来,带着哭腔道:“我要回家……我要阿母……这里太可怕了……哇——”
石头拍着她:“你莫哭嘛,你莫哭嘛。”
他的劝慰毫无用处,公主哭得鼻涕眼泪到处都是,石头手忙脚乱,小脸涨红。十七托着脸看他们两个,忽然觉得石头脸红被动的模样很可爱,转头看看夏泠凡事笃定的模样,分外生起憎恶之心,不知何时,能将他折腾得无招架之力呢?
夏泠看小公主跟石头闹得委实不成模样了,带着云随站起来,长发在空中飘动,有着巫魔的隽冷,他声音低沉而有威慑力:“公主别哭了。”一听到他的声音,小公主就不敢动了,只是年纪尚小,犹在难以抑制地抽泣着。
夏泠道:“还哭?再哭我吃了你!”云随在他身边,狗仗人势地沉沉咆哮了一声。
小公主的哭声嘎然而止。
停得太急,她一口吸在嗓子眼里,紧接着猛烈咳喘起来,她又不敢咳,直翻白眼。石头给她拍背,忙得不亦乐乎。
十七悄声指责夏泠:“专会欺负小姑娘。”
夏泠神色郑重,语锋中隐隐有霸气,命令道:“苍木小王和羯库大人都已经到了,石头,你将公主送到他们的随从身边去。”
石头也不愿意婵翼在这里,带着公主连忙离开湖边。远处黑影摇动,是且先部的客人已然到了。石头便带着婵翼走向那边的马群,便有一名女子策马走出来:“婵翼!”
婵翼公主又哭了起来:“阿母!”
银饰褐衣,正是香格尔。香格尔紧紧抱住女儿,被迫将婵翼送到这湖边,她是非常担忧的。
香格尔远远看到了夏泠坐在湖石上的身影。银狼神是草原的一个真实的存在,三十多年前,牧民曾不止一次地在草原深处看到他的逡巡。
因面对银狼神,香格尔不敢多言,抱起女儿向苍木和羯库所在之地走去。小公主忽然从她的怀中挣了下来,迈动两条小胖腿回到石头的面前:“石头哥哥。”
石头弯下腰,婵翼拉住他的衣服:“以后,到我阿母的毡包里来玩。”
石头难掩心中的失望,点头道:“回家去吧。”
十七蹲在夏泠身后,满心多愁善感地叹息着一段“青梅竹马”之恋,就此夭断。她无声地叹了一场,看着苍木下马鞍,甩马镫,一步步向他们走来;再回看,夏泠浑身湿衣,又没有内力将衣服烘干,她的心头忽然因某种幸运之感,而变得十分如意。
她与夏泠能有如今的缘分,也不过是“幸运”与“偶然”,稍一错肩,也许今生就再无了交集。
她嘴角一勾,自己将湿衣徐徐弄干,跪坐在他身边,只字不提帮他弄干衣裳的事情,歪着头拽住他的头发,道:“没想到你吓唬起小姑娘来如此狠心很肺。”
“我是银狼神,当然要有唬人之处。”夏泠轻描淡写地拂开她的手指,似乎对自己吓着了无辜小女孩毫无羞愧之心。
十七忽然一把拉紧他的头发,直摸到他的鬓角之中。夏泠微微一闪,似乎要避开,可是又停止了身形,只是平常地看着徐步走近的苍木与羯库,仿佛对十七的新发现毫无感觉。
十七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她的手指有些颤抖,在他的头发上反复摩挲:“这个,不是假头发?”这些天,夏泠不肯拿真面目给她看,十七一直以为是他的面容有了改变,因此对他的颜容很是留意观察,竟然忽略了他的头发。
满掌的雪白,银若帛绢,在月光中清幽而皎洁。
十七定定然,跌坐在夏泠的身边。
“别担心,这是我出京之时,为了骗过皇上而服用了丹药。我将毒性逼在头发里所致的。”夏泠见不得十七如此担忧难过的表情,便安慰她。
十七的眼睛里有了泪花:“真的没事?”
“没事。”夏泠说,“可能,寿命略短一点。”
“多久。”
“至少四十多岁吧。”他看着苍木对十七说,“草原人寿命不也不过五十来岁?”
十七从他的湿衣下抄过去,无声地替他将衣裳弄干。
“让石头将婵翼公主引来,从而暴露我的身份与银狼神有关,再将且先部的小王传来,你说,羌零部落会如何想?”
“你本来就是且先部一个令人费解的疑团,放在你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夏泠拉人下水,向来面不改色。
“什么银狼神之类的,也应该是你与羯库联手的吧?草原人寿命既然不过五十来岁,三十二年前的事情,记得的人不会太多。”
夏泠盯着她的笑容,略微停顿了一下:“十七,苍木是你要保的,羯库是我要保的,我们都莫轻易松手。”
十七望着他,柔声道:“我知道。”
她知道了,若没有她与苍木的一段过往,草原之事对于夏泠来说还是很容易上手的。他可以先助羯库除去格萨里,再除去苍木,血洗且先部落,让羌零传承数百年的罗耶氏王族血统重新一统库勒尔草原。
夏泠现在在试着让两个对立之人作出新的选择,十七知道他的可为与不可为。
“斡旋乾坤,却要逆人心行事,我都不知道我会输掉什么?”夏泠还是在笑,水光映在眸子里,十七看到里面有黑黑的痛。
他从岚京诈死出来这么多天,十七此时看着他满头的白发不必猜测,也能感受到,那新帝李墒对他的出逃是如何的震怒与怀疑,他经历过怎样的逃亡生涯。
以他现在的状况,并不适合再去与人周旋,而应当寻一个安身立命之处,调理自身,过一些太平的日子。做沙匪争地盘也好,有心匀衡天下也好,都不是他再该卷入的漩涡。
十七拉起他的手,有点笨拙地给他吃定心丸:“你输什么也不输掉我,行不行?”不管他保不保得住苍木,她都不生气、不在乎,怎么样?
夏泠听出了她的意思,他所求不就是如此么?如果他放任羯库对苍木动手,十七还能与他亲密无间么?两厢对立,异族情仇,对于石头和婵翼公主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幼稚诙谐的笑话。对于他和赵十七来说,却是实实在在横亘在两人中的沟壑。
好在,双方都在弥合,就连十七,也在为他而让步。
“我还是非常不想,输掉羯库。”他速度很快地轻声道。十七虽然知道他的想法很合乎情理,因立场不同,还是略略泛过一层不舒服。夏泠趁十七分神,潮润地堵了堵她,十七甩着头挣开,他轻轻笑道:“只消你足够听话,我就去设法去劝说羯库放弃,如何?”
十七方才还有的满满歉疚,顿时烟消云散,有这样的吗?拿此事要挟她。十七说:“你什么意思啊?”几句话就被他哄得眼眶都酸了,她擦擦鼻子,方才差点流泪了——这可恶的男人!
“赵十七,以夫为纲,对你就这么难吗?”夏泠作摇头叹息的模样,仿佛对于她的强硬性情,相当的腹诽。
十七生气道:“嫌我不好,你去另外找以夫为纲的女人去!”夏泠拍拍她的腰:“我现在是形式所迫,得找一个有用些的女子保护着我,以后闲了不必你操心……”
“你……”十七要动手,却看到苍木他们已经近了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