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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郯骞已经握紧拳头了。
罕仲彻似乎还不罢休地说:“就是说,他情愿嘴巴没有牙齿,就算全都掉光了,他也不要去‘看’你。”
云歆艳还是没有意会过来他的话,“看我?不是吧,我只是要来找他去看牙齿的,怎么说是要看我?”
罕仲徽又想要设计郯骞了,谁教当年在读大学时,他跟他的女朋友开了一个玩笑,说他背地里“偷吃”,害得他差一点跟女朋友吹了。
“云医生,你不知道,我们郯老师是一个很害羞的人,因为他对你有好感,可是呢,又不想让你看扁他,笑他胆子小,所以他干脆躲着你,以免闹笑话。可是……他又天天念着你,上课不专心,下课没精神。云医生,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哇?”
当云歆艳的脸色还来不及红透时,郯骞已经火冒三丈的冲下楼了。
一下来他就气愤的一拳向罕仲彻挥过去,怒斥道:“我跟你有仇是不是?偏要这么胡说来陷害我?”
罕仲彻根本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哦?难道是我说错话了?”
“本来就是你说错话!”郯骞又是一声怒吼。
罕仲彻又一脸的皮皮,他笑着对云歆艳说:“云医生,是我说错了,郯老师是一点都不胆小,他非常勇敢,所以他现在已经下课有空,可以跟你回诊所里看牙了。”
“你——”郯骞气得很想再给他一拳。
罕仲彻又装得一副很惊讶,“怎么?我又说错了?”
坐在一旁的云歆艳始终不语。
郯骞将所有的怒气全发向云歆艳,只见他怒气冲天的叫嚣,“你……你赶快给我离开,我不要再看见你,牙线我会自己拆,不劳你费心。至于我要不要装假牙,那也是我的事,你别这么厚脸皮的天天缠着我不放。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懂得矜持、不懂得害羞的女人。”
云歆艳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她开始呼吸急促的睇着郯骞。
罕仲彻见情况不对,也不敢再开玩笑了,生怕把事情越弄越糟,他干笑的打着圆场说:“郯骞,话别说得这么严重嘛!人家云医生她也是好意啊!”他转向云歆艳陪笑着,“云医生,你别介意,他就是这个样子,直肠子的,只是在跟你开玩笑,话说过就算了,他也没什么恶意,你别当真哪!”
“谁说我在开玩笑?我就是当真,你别多嘴!”郯骞怒瞪着他,然后又瞪着云歆艳,“你这个吃饱没事干的女人,你给我听好,我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认真,最好你也很认真的听进去你的耳朵里。我再说一次,我不要再看见你,少了我一个病人,你的诊所应该还不至于会倒吧?”
云歆艳怎堪受到这种污辱,从来就没有人给过她这么难堪,这是生平第一次。
她还是有自尊的。
云歆艳压住那份羞愧感,故作无谓的说:“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以后我不会再来给你添麻烦了。”她扯出一抹笑容对罕仲彻说:“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罕仲彻看着她,又看着郯骞,不知道该说什么。
郯骞也是一脸懊丧,他根本不想将事情弄得这么糟,弄得令她这么难堪。
可是……
唉!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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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无齿之徒2
告诉自己你的一切慰藉都是纠缠
但一颗心又随着自己一次次的拒绝渐空
不得不承认只有你能将它填满
一连苦恼了几天,这次郯骞终于踢到自己良心的铁板了。
他天天想着云歆艳。
一回到家,对着镜子刮胡子,他就想起她那一张布满关爱的脸;一个人静静地躺在浴缸里泡澡,他就想起她那无辜的模样;低头对着洗脸盆刷牙,又让他想起了她那一张满是受了委屈的容颜。
他双手泼了一脸的冷水,水珠从下颚直流,就连睫毛也湿透了,他自问,他干嘛老是想起她?
郯骞突然对着浴室里的镜子张开嘴,后面倒数第二颗的牙齿不见了,缺口还在,残留一个大洞,还有两条细细长长的黑线在洞内,非常的刺眼。它好像是在抗议着“赶快将我松绑吧”。
他怕看牙的程度就像两条解不开的线,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掏空的牙洞,一时之间无法拿任何东西好将它填满。
郯骞用舌头舔着牙龈,也不知是在慰藉着谁的伤口,似乎这样他的内心就不会那么的过意不去。
张得他的两颊都酸了。
“我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他抹去镜子上的雾气说:“我没有道理去跟人家发脾气的,对吧?”他在自问。“她只不过是秉持着医生的医德本分做事,我应该不要联想那么多才是。”镜中的脸又渐渐被雾气挡住,“唉!
算了,我看我还是主动去找她吧!就算是再晕倒而被取笑,也是我自找的。”
………………………………………………
“喂!等一下!”郯骞跑到云歆艳的身后,微喘着气说:“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你是想要下班回家?还是愿意为我拆线?”
云歆艳转过身体,一见到是他,她不禁微笑了。
“嗨!原来是你啊!我还在奇怪,是谁在路上大吼大叫的呢?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过来诊所?”
她的笑容竟让郯骞有些失神,他吞了吞口水,说:“呃……你……会生我的……气吗?”
“不会,像我这么不懂得矜持又厚脸皮的女人,又怎么可能生气呢?”
但云歆艳是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郯骞搓搓双手冒汗的掌心,吞吞吐吐地说:“你……这是在挖苦我……那天对你的无理吗?”
“今天你专程来,应该不是要跟我讨论这个问题的吧!”她一笑。
“那、那、那我今天来……是要做什么的?”被她这么一问,郯骞完全忘了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说到要看牙,你就紧张成这样啦?”
“嗄?”
“嗄,要拆牙线了啦。”云歆艳又无意的露出她娇艳的笑容。
心突然狂跳了几下,他腼腆的一笑。没想到她真的不生气,到现在还记得他该来拆牙线。
“对不起,我忙忘了。”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向她说谎。
云歆艳笑着说:“没关系,你进来吧!”
看见她一副释怀的笑容,他心底却有点心虚。
不擅于说谎的他,口吃得让他讲话有些吞吞吐吐的,“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下班的时间?”
云歆艳笑着走进去,她回头说:“影响到我下班?这时候你才想到会不会影响到我下班,是不是有些太慢了?上次‘影响’到凌晨三点钟,我都没跟你提了,你到现在才想到要间我这个问题?”“我……”
“好啦!既然来都来了,你就躺下吧!不过这次你可别又晕倒了哦!”
她按下电动门将它关上,然后又说:“我不是怕你半途跑掉,而是怕这么晚了,有人会突然闯进来。”
他心头一惊,“你这里有被人闯进来过?”
云歆艳点个头说:“嗯!有一回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被一名陌生的男人给跑了进来,幸好当时隔壁店面的老板突然折回来,被他遇见了,好在有他的帮忙,由他吓走了那个人,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你怎么没有请你的家人过来接你下班呢?”
她僵了一下,笑容转为一丝凄凉,“我没有家人,从小就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听院长说,我的母亲是个高中生,她未婚生子,因为男友不承认我,而她一个人也无力抚养,只好偷偷将我丢在孤儿院的门口。
“你……真的是个……孤儿?可是……你给别人的感觉……怎么看,点都不像是个孤儿啊!你看起来是这么的……活泼。”
云歆艳突然俏皮的对他眨了一下眼睛说:“是谁说孤儿就一定要成天装作一副可怜兮兮、需要别人来同情的模样啊?”她笑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
“像我,我就不觉得做个没人要的孤儿有什么不好,没有唠叨的父母亲,没有吵得不可开交的兄弟姊妹,我喜欢做什么工作,念什么大学、什么科系,都没有人来干涉。我自由了二十几年,像现在,我存了足够的钱,圆了我想当牙医生的梦想,这有什么不好呢?”
郯骞愣了好久。为什么同样都是孤儿,两个人的思想却差别这么多?她是如此乐观,反观他呢?他却忧郁了二十几年,将自己镇在一座象牙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