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别说,也有好处,工作进度迅速。公司可不管他俩是爱人抑或是敌人,公司只看成绩,老板认为施丰与沈世雄是最佳拍挡。
一次,小丰无意中看到小沈戴着只米奇老鼠腕表,她纳罕了,照说,一个有童心的人可能是坏人,但偏偏他又这么怪僻。
一次世雄看到施丰案头有一整迭漫画书,也想,她不应该是个俗人。
计划到最后完成阶段,两人仍然僵着不谈私事。
傍晚,旅丰做了三文治,开一瓶白契安蒂,大嚼大喝,并不招呼小沈。
小沈受不了那香气引诱,掷笔而起,“我出去吃晚饭,半小时即回。”
就在这个时候,台灯忽然熄灭。
小沈一脚踏空,摔一跤,头撞在台角,“哎呀”,他惨叫一声。
旅丰冷笑,“走路都不会走。”
她听得小沈呻吟。
她放下食物,“你怎么了?”
他微弱地回答:“头上开了花。”
“我的天。”
施丰用力把他拖到客厅亮光处,一看,额角有血,她很镇静,扶他在长沙发上躺下,取出救护药品,检查过,发觉只是伤了油皮。
她问:“觉得怎样,撞得可厉害,要不要看医生?”
“我没事,给我喝一口酒。”
施丰连忙斟酒给他,他一口喝尽,叹曰,“可救贱命。”
“你真的没事?”
“躺一会儿就可以了。”
她替他敷药黏膏布。
转头回到书房,看见台灯好端端亮着。
“你怎么了,”小丰轻轻问:“忽明忽灭,怪吓人的。”
恐怕日久失修,插扑什么的有点松,有空要修一修,毕竟四十年历史了。
表兄弟姐妹们的纪念品怕早已换了钱花得光光,只有这一盏灯,仍然伴着她。
古欧洲结婚戒子故意不用贵重金属做,就是怕当掉卖掉,用心良苦。
施丰说:“灯呀灯,我还未成家立室,可不准你退休。”
回去看沈世雄这家伙,老实不客气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丰倒是不怪他,真够累的,说起来仿佛老土之极,每一分成果都靠血汗换取,偏偏又是事实。
她看看钟:噫,都十点多了。
施丰和衣倒在床上,不知不觉堕入梦乡。
书房里的台灯,在这个时候,又静静熄灭,公寓内漆黑静寂一片。
天亮。
施丰睁开眼睛,她闻到咖啡香。
得起床准备上班了。
还没来得及记起昨夜的事,施丰便看见一个男人的面孔探进房门,她惊怖,失声尖叫。
“是我,沈世雄。”他也会尴尬。
“你昨天没有走?”
“对不起,”他搔搔头,“我睡着了。”
施丰只得用成年人的手法来处置这件事情,把昨夜统统在记忆里抹除,完全不提。
“你做了早餐?”
“我饿极了。”他赔笑。
这小子把人家的家当自己的家,宾至如归。
“你的头怎么样?”
“没事,血已止住。”
施丰伸一个懒腰,跑进厨房用早点。
感觉怪怪的,原来她未曾试过与父母以外的人在家吃过早餐。
小沈说:“今天可望结束整个报告。”
听了这句话,施丰惆怅起来,一个多月来冤家似朝夕对着,互相憎恨,只希望早日完成工作,可以脱离苦海,现在眼看报告可以面世,心里却生出一股寂寥之意。
人就是这么怪。
她添多一杯咖啡慢慢喝。
沈世雄忽然说:“施丰,我要向你道歉。”
小丰看他一眼,“算了,昨天即使没有我,你也不会失血至死。”
“不,我的态度太鲁莽。”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小丰已经听明白。
“我何尝不是。”她叹口气。
小沈笑了,“我们分头梳洗,下午一点钟见。”
小丰点点头,两个人到现在,总算有点了解。
这次送走沈某的心情不一样,这次她希望他会再来,并且打算予他较佳待遇。
她跑到书房坐下,喃喃自语:“人,真是一时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台灯忽然一暗一亮,一明一熄,连续三次。
小丰跳起来。
她瞪着它。
“你是在与我说话?”
灯不再有动静。
不能再拖了,小丰找出工具箱,把台灯插头打开检查。
呵,地线松掉了。
她用熟练手法把松脱部分上紧,试过多次,又开又关,证实台灯完全正常,才去梳洗妆扮。
小丰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沈世雄,可能会是她生命中比较重要的一个人。
他准时来了。
小丰比平时沉默,两人如往日般苦苦工作,直到太阳落山,才大功告成。
沈世雄欢呼一声,拍起手来,小丰没想到他那么活泼。
她自冰箱取出一支香槟,开了瓶,斟出酒。
两人碰杯,庆祝成功。
只有他俩知道花了多少心血,不用对其它人说,老板已经付出薪水,视所有成绩为理所当然。
小丰坐下来,“老沈,谢谢你的合作。”
“我也想说同样的话。”
他俩紧紧握手。
“交货之后我想放假。”
沈氏一怔,她从来不跟他说这些,今天是第一次,故此他小心翼翼答:“好主意。”
“在这间小书斋里埋头苦战七个星期,真该散散心。”
“这是我所知道最舒服的书房。”
“是吗?”小丰有三分欢喜。
老沈忽然说:“特别是这盏灯,式样古老,有时亮,有时熄,十分有性格,同它的女主人一样。”
施丰笑笑,她已经修好了它,它不会再耍性格了。
“我们出去庆祝一下如何?”
“我来打电话订台子。”
施丰转进卧室去更衣。
沈世雄轻轻问台灯:“你一直都在这里照看施丰?”
灯不语。
“那一天,你故意为我制造机会,好让我打破僵局吧。”
它没有表示。
“你觉得我们的前途光不光明?”
它忽然熄了,隔三秒钟,又亮起来。
小沈对它说:“谢谢你。”
施丰探头进来问:“你跟谁说话?”
“这件裙子漂亮极了!”他终于赞美她了。
施丰走过去,在他面前转一个圈。
小沈伸出手,按熄台灯。
施丰说:“当心摔跤。”
“放心,我省得。”
台灯并没有自动亮起来。
它喜欢沈世雄。
电梯
作者:亦舒
这家大厦的升降机速度极高,由底层到四十七楼,总共需要二十秒钟,精神不佳的那一日,这甘秒钟就能令你耳膜震痛,故此只能张大嘴以减轻压力,即使人家看到会想“哪儿来的伤傻女”,也顾不得了。
电梯的设备很新,没有按钮,只有一格格的小型感应器,一碰便有记录,届时停站。开头以为是手指上之热度令感应器生效,后来发觉戴着手套,也一样起作用。
科学一向是神秘的,不是我这种光在大学比较罗伦斯与其他廿世纪英国文学的人可以了解。
电梯内亦没有“正在上升”的指标,到达某一层,有暗红色电子数码题示,同时有一把机械化、平板、低沉的声音,用英语报告“你在第十一楼”,或是“你已到达三十五楼”。
很可怕,十足十是老板的腔调。
我不喜欢这部电梯到绝点,因为它内部到处镶着镜子,前幅跟后幅对照,形成无数人影,猛一抬头,十足十鬼影幢幢,一时间也分不出是友是敌,是阴是阳。
这部电梯是迷离境界,随时准备带人到不知名的空间去,这已为一个叫卫斯理的人所证实,他写过有关电梯与大厦的故事,非常恐怖。
再不喜欢它,每天也起码得搭乘它两次。
不喜欢有什么用?
谁喜欢上班,谁喜欢装笑脸,谁喜欢过这种枯燥寂寞的日子?
命中注定你要进入这种模式,你就得过这种生活。
今天是我生日,感慨特别多。
不是没有人送花,不是没有贺电,但不知后地,情绪非常低落,顿生“无才可去补苍天,在人红尘若许年”之感。
在事业与感情上,我都没有获得一帆风顺的机会。
累积的失意,在特别的日子,像过年,像生日,特别显着。
平时,因为工作忙,不那么去注意。
今日下班特别迟,好些朋友要请吃饭,都推辞了,藉词已经有约,不想领情。
决定独自回家听音乐,喝一杯威士忌,静静渡过这个日子。
七时一刻离开写字楼,照往日的习惯,踏进升降机。
机内已有一位男客,注意他是因为他高大英俊,而且一张面孔看上去很熟。
电光石火之间,我记起他是谁,他是此间的一个公众人物,很有点名气,在娱乐事业颇有发展。
我没有令他难堪,我低下头,佯装没看见他。
公众人物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他们也需要私人时间。
电梯往底层下降。
就在这时,它顿了一顿,忽然卡住。
电子声音闷声不响,并没有说话,乘客不知道身在何处。
连忙伸手按感应器,没有反应。
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