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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灵的眼眸转呀转的,突地发现他有一张挺不错的皮相,几乎可以同爹比拟了,甚至还带了点熟悉的感觉。
“还我。”他低沉的音调显示他的不耐。
阙门矞皇一步步地接近她,伸出猿臂,等着她自动把谢篮还他;倘若是以往,他会怜悯她,赏她一块糕饼,但是今儿个不同,这谢篮里头的糕饼全都是缪璇的,他不允许任何人碰触。
“还就还嘛,小气鬼!”
她气绝,凭着那么一点硕果仅存的尊严,将谢篮递给他,原以为他会训她一顿;孰知,他居然绕过她的身旁,又回到方才那一块绿地坐下,双眼直视着前方。
这时她才发觉,原来他是来扫墓的,莫怪他不施舍给她了。呸,她哪里需要他人施舍?顶多是照应她一点罢了。
她想自己长得标致、出落动人,鲜少有人不照应她的,不过念在这人是抱着扫墓的心情坐在这儿,她倒也大人有大量地不同他计较。
原本是想要走的,然而肚子里头可聒噪得很,而鼻息之间香甜的气味更是万般无情地折磨着她的意志力,于是她只好悄悄地、悄悄地走到他的身旁,偷偷地、偷偷地小声呼吸着,贪婪地以幻想满足饥肠辘辘的肠绞声。
然,她的眼一抬,望着这苍茫的景致却令她感到莫名的熟悉,她好像在很久以前曾经来过……
“是谁准你到这儿的?”阙门矞皇头也不回,淡漠地问着。
倘若不是因为这名女子打扰了他和缪璇的对话,他实在不想理她这个小乞儿。
“咦?难不成到这里来,还得要申请入关吗?又不是在蛮疆塞外,更不是要出城门。”她没好气地回着,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
这儿景色怡人,数座山连绵着,中间勾着一条江水,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私有地,是不?她在心底思忖着,却突地想到,有山、有江水……难不成她真是快到钱塘了?
是了、是了,定是如此,否则那谢篮里头的杏花糕岂会如此甜嘴?那分明是自钱塘带来的,而她只要找到阙门矞皇,她便可以到杏园去,好好地吃他个三天三夜,来个不爽不归。
“这一块糕饼给你,你赶紧走吧,别待在这儿。”阙门矞皇自谢篮里头拿出一块杏花糕,尚未递给她,突地感觉到手上一阵凉风掠过,抬眼一睨,才发觉那块糕已塞在她的嘴里。他一愣,倒又不以为意地道:“小乞儿,倘若吃完了,别在此处逗留,赶紧离开。”
这里是他和缪璇私人的禁地,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即使她是一个可怜的乞儿亦是不许。
“你胡说什么?我才……咳、咳……才不是小乞儿!”她重重地咳了两声,努力地把梗在喉间杏花糕吞下。
他说的是什么话?她可是大别山第一美女,就算是自个儿的娘亲也得退居第二,而眼前这人居然说她是乞儿!他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阙门矞皇望着她脏污的一张脸,吃个糕点像是同人在争什么似的,简直同街上的乞儿一个模样。不过不管是与不是,对他而言都不是很重要,他不想在缪璇的面前大动肝火。
“东西吃完就快走。”他一迳地冷严。
炎燏煌拧起英挺的眉,不悦地瞪视着他,望着他过分好看的脸上漾着过分冰冷的寒意。原是想要同他理论的,不过看在他给了她一块上等杏花糕,她也不再同他计较,不过问问路总可以吧。
“我不想打扰你,但是我想同你问路。”她百般不情愿地问道。
没法子,不是她想问,但眼看着就快要到钱塘了,而今儿个一整天她只遇见了他,不问他,难不成要她去问山魅?
“说。”阙门矞皇不耐地喝着,只求她赶紧还他一个安宁。
“你知道钱塘怎么去吗?”
“往北走,见到个渡江口,搭上船,告知船夫你要在钱塘下船即可。”他头也不回地道。
她瞅着他瞧,发现他是多么地惜字如金,甚至连睐她一眼也不愿意,直盯着眼前的坟,难不成那一座坟会比她漂亮吗?
有点闷,不过想到钱塘就快到了,炎燏煌不禁又问:“你可知道钱塘的沄涌山庄?”
“你问这要作啥?”他微愕,以眼角余光瞟她,却不认为自个儿认识她,或是见过她。
“我是阙门矞皇的远房表妹,要上沄涌山庄作客。”她的小脑袋一转;非常满意自个儿的聪颖。
“一派胡言。”他嗤道。
自缪璇死后,他不曾再接触任何人,所有的亲戚皆不往来;更何况爹娘过世之后,他终日流连在花丛里,连自家营生的木材行都不管了,哪里来的亲戚敢找上门来?
“你……我是说真的!”炎燏煌的脸皮薄,听他这么一回,总觉得自个儿的诡计像是被识破一般地难堪,却又不得不努力地圆谎,好巩固第一个谎言。“我同你说我真的是——”
“我不管你是不是,请你离开。”他盯着墓碑上头的字,头也不回地下逐客令,全然将她当成了骗吃骗喝的小乞儿。
炎燏煌眉一挑,硬是不走,即使明知道自个儿有任务在身,甚至赶着要寻杏花糕,她也不走了;这男子恁地放肆,居然不给她面子,哼!要她走她就偏不走,就不相信他能奈她何!
她就地一坐,就坐在他的身旁,狡黠的灵眸流转着,满脸的挑衅意味。
阙门矞皇微愠地瞪视着她,也不说一语,径自背对着她,双眼只看得见坟上的字,再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影响他的心情;傻傻地对着坟头诉爱,却没料到事隔十数年,她早已再次回到他的身旁……
第二章
“燏煌……”
炎燏煌边睡边嘟哝着,怎么这可恶的梦境又缠上她了?她好饿、好累、好想睡,识相地闪她远一点,她的心情可不大好。
“燏煌,不要忘了我……”
那哀戚悲绝、揪魂扯魄的娇柔嗓音沙哑着祈求,不断地呢喃着,在她的耳边诉说着,甚至在睡梦中,朦胧的梦境里,她仍可以感觉到那姑娘沉痛地凄恻。
“我不会忘了你,永远不会。”
她闭上眼,感觉有人轻柔地抱着她,像是怕把她碰碎般地轻巧。
啐,她的身子好得很,从小到大可都没生过病,哪里需要把她当个病娃娃看待?哼,真是太瞧不起她了。
她在梦中嘟哝着,却突地见到抱住她的男子猛地拿出一枝银针,她疑惑地在梦境与真实的边缘游走,猛然感觉肩上传来阵阵刺痛,那椎心痛楚直烫心扉,狠狠地擒住她的心,像是火般地焚炽着……
“好痛!”
炎燏煌自梦中惊醒,直觉自个儿的肩像是火焚似地剧痛,只能痛楚地趴在地上,等着这椎心的痛楚消失。
讨厌,她最讨厌这种梦了,从头到尾都是阴沉的郁气,还会疼。况且,在梦中那个女的总是唤着她的名字,为什么她总是能感觉到她的悲痛?八成是像娘所说的,前世她欠那个女子太多,遂这一世还得跟她纠缠。
但她现下也是个姑娘家耶,为什么还不放过她?痛死了!
她攒眉斥道,却发现微温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才想起自个儿在这片绿地上睡着了。
她转身一瞧,这偌大的绿地里,除了她还有谁?昨天那可恶的男子早就走了!
“可恶,他居然不叫我,好歹我也是个女孩子家,倘若在这荒郊野岭遇上了什么事,他怎么担待得起!”肩上的伤令她不断地叫骂着,然,叫嚣亦只是一下子,待肩上的痛楚不再继续后,她便拎着包袱,照着他先前同她说过的路线走。
才一会儿,她便见到了渡江口,见到了岸边的船只,也见到了可恶的他。
“哼!”
她拿出前几日偷来的香囊,取出了一些碎银丢到船家的手上,跳到船上,眯起水眸瞅着他。
她可是头一次见识到如此可恶的男人,居然那么狠心地丢下她!倘若不同路便罢,可他明明亦是要搭船离开的,为什么不叫她一声?坏心、坏心,她长这么大还没遇过这么坏心的人。
“这位姑娘,这一艘船是不外搭的,能不能麻烦你下船?”船家将她给的碎银又交回她的手上,眼光直瞅向坐在篷内的阙门矞皇。
“咦?什么叫作不外搭?这艘船不是要往钱塘去的吗?还是你的意思是说,这一艘船我不能坐?”
怪了,这船不过只坐了那个坏男人一人,为什么她不能坐?她可是头一次碰到给了银两还不能搭船的事。
难不成是因为这个男人威吓船家?
炎燏煌眉一挑,大步地走向他。
“喂,你这个人很坏心眼哦,不叫我一声便算了,还径自搭船。”她努力地让自己娇软的嗓音听起来有点压迫感。“你搭船便罢,居然还威胁船家只能载你一个人,不能载我,你会不会觉得自个儿太过分了点?”
阙门矞皇径自倚在篷边,闭着冰寒的眸,对她的叫嚣置若罔闻。
反倒是在一旁的船家急急解释着:“姑娘,不是这样子的,他是我的主子,我是奉他的命令载他到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