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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踏步进去,我猛然省起,荷包里的钱根本不够,一把拉了武五出来。
“怎么了?”武五一脸疑惑。
“我的钱不够,包里好像只有一百多。”
“这么少的钱连衣袖都买不到一只。”
“我知道,所以要去银行提款。”
我们都是不常来济阳北路的人,不知道这条路上的提款机在何方,只有顺着路走下去,一路张望。终于寻到一个提款机,把卡插进去。
卡上的存款都是在试用期里省吃简用存下来的,为的就是在今年的生日,给成志一个惊喜。
“试用期里那么少的薪水,你居然能存这么多钱?”武五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买了那件衣服,什么钱都没了。”我取出所有积蓄。
“你认为值得吗,就那么一件衣服?”
“为了成志,什么都值得。”
我盼了许久,就是想在今年生日给他一个惊喜,过去的几年,我们都是贫寒的学生,甚至没给对方买过一件像样的礼物。
我把钱捏在手里,重新走进名仕,直奔那件衣服。用手摸了摸,与那天的手感差不多。
“应该是这件吧?”武五小声问我。
“好像是。”
我看标签上的标价,差不多把我手里的钱全部用光。
“买不买?”武五看了价格,倒吸一口凉气,以为我会打消念头。
“当然买。”我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么辛苦才找到,怎会不买?
几位年轻的女店员目中无人,也不来招呼,视我们为空气,仍旧在一旁小声聊天,不时望着我们偷偷一笑。大概是瞧我们这身行当不像进出这里的人,买不起她们的衣服。
“我昨天瞧见几位衣着阔绰的人走进来,她们弯腰赔笑都来不及。”武五愤然不平。
“是人都会势利,只不过有些人表现得太强烈,倒外露了她们的奴性。”
“小姐,我们买这件衣服。”武五朝店员喊道。
其中一位店员极不情愿缓身走到我们面前,懒懒的声音报出衣服的价钱。
“就拿这个尺码。”我指了指挂在衣架上的衣服。
“请先到那边付款。”她淡然回答。
付款后,她把折好的衣服放进提袋里给我,冷冷道了一声,“欢迎下次光临。”
走出名仕,武五冷嘘一口气。
“不是说顾客是上帝,为什么在这家店里,我却感觉自己是奴婢,还要看主人脸色。”
“因为我们是贫穷的上帝。”
“我发誓以后要给她们颜色看。”
“怎么给颜色,难道用钱砸她们,我们砸不起。”我发誓以后再不进这不合身份的地方,这次为了邱成志,我心甘情愿,只是累了武五,瞧她那一脸怨气。
“你有没有发现,那个拿衣服给我们的女人是个大龅牙。”
“好像是。”
“你说她接吻会不会咬到对方的唇。”
“说不定没男人愿意与她接吻。”
我与武五一边走一边想象暴牙女跟男人接吻的情形,笑得眼泪都快落下。
忽然武五拽了拽我的衣服。
“青儿你看,那不是苏明明吗?”
我顺着武五的眼光望过去,的确是苏明明,大红大紫的穿着,昂首阔步在前面走,像足好莱坞的艳星,后面跟着一个男人,大包小包的提着好几个时装袋。
“后面跟着的好像是她的未婚夫。”
“嗯,是他,听人说过,他是高氏企业的公子,名叫高海雄。”
“你都打听得很清楚。”
“不能嫁入豪门,了解一下里面的情形总不为过。”武五理直气壮。
“没人说你错呀。”我望着她一笑,“只不过想感叹,堂堂高氏企业的公子,为何沦落到当一名女子的跟班,不怕路上人见了笑话。”这样的男人,我有些不屑。
“也许他很爱她。”
“爱情真有这么大的魔力?”
“看看你手里的衣服就知道了。”
是呀,爱情是真能让人着魔,若不是为了邱成志,我怎么会花去几月的薪水买这么一件衣服。
回到家里,展开那件西服,却发现衣袖上有嫣然一点红。当时在名仕怎么没发现?也许那个时候,我们被店里高雅的装饰与冷漠的气氛影响,不敢再仔细打量。
“何必用别人的眼光束缚自己。”当天,Steven就是穿着与这一模一样的衣服含笑告诉我这个道理,可是,不被别人的眼光影响,真的好难。
忽得又想起坐在范正车上看见的那个徒步而行的孤独身影,他真能做到来去自如,洒脱为人?
走下楼,把西服拿到附近一家干洗店。
老板娘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女人。
“这件衣服上的污渍能洗掉吗?”我指给她看衣袖上的一点红。
她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
“只不过是口红而已,很容易清洗。”
一定是哪位女人陪相爱的男人来试衣服,所以染上。这是爱的印迹。
“什么时候可以取呢?”
“大概要晚一些,这件衣服的质地很好,我要送到总店那边去洗。小姐,你留下联络方式,洗好了我打电话通知你。”
“十月二十号之前能洗好吗?”这一天,是邱成志的生日。
“应该能。”
我留下手机号码,转身回家。
好些天没跟任琳联络,她也没打电话给我,工作以后,彼此疏远了许多。
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是她家的工人吴嫂接听。
“吴嫂,我是青儿,任琳在吗?”
“小姐她已经睡觉了,明天再打来好吗?”
何时何地,任琳睡觉以后就不再接听我的电话。记得以前,即便是发高烧,她也会从床上爬起来接听我的电话。
次日中午在餐厅用餐,武五一见我便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苏明明与那位高公子解除婚约。”
“不可能,昨天他们还一起在济阳北路闲逛。”
“你怎么像活在真空里?今天早上,整个公司都在议论此事。”
“电脑部都是男人,你指望他们告诉我这些小道消息。”
“不是小道消息,的确如此。”
“也不为怪,现今社会,什么都有可能。”
的确什么都有可能,下午上班时,我的桌上出现一个大信封。
“谁给我的?”我问范正。
“拆开看看就知道了。”范正一脸同情望着我。
稍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收到这个大信封,就是被裁掉的意思。
“怎么可能?”
我有些茫然,虽然老早就有思想准备,但裁决一旦下来,还是不能接受。刚过试用期,居然被炒掉。比起那些前辈们,我思毫不觉自己逊色,也比他们要勤劳。
“公司这次低调处理裁员的事,所以没有任何预兆,想开一点。”范正帮我收拾东西,“也许明天又可以找到另一份工作。”
当初来的时候,是范正帮我搬东西,想不到走的时候,也是他送。一样的人一样的场景,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内线响起,居然有人找我,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想到我?
从范正手里拿过电话,原来是武五。
“青儿,我被裁掉了,我该怎么办。”彼端在啜泣。
“不要哭,有我陪你。”
“怎么?你也被裁掉。”
“不是说什么都有可能?快点收拾东西,一会儿我们一起离开。记住,擦干泪,不要再哭。”
互相依携的两个人,总要有一个坚强些,才不至于一起倒下。
我收拾好私人物品,处理完剩下的工作,准备离开。
“不如等下班时,我们一起走吧,那样,总不至于难堪。”范正叫住我。
“我不怕难堪。”
我知道范正是好心,现在这个时间走出去,谁都知道我们被裁掉。但,到如今这个地步,我还能在乎谁的眼光。我只想快点离开,去找邱成志,我要扑在他的怀里哭个够。
下楼看见武五,眼角还挂着泪珠,一见我就问,“青儿,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表面勉强装出的坚强,其实内里与她一样,心乱如麻。
“我不能回家,如果他们知道才几月我就把工作弄丢了,不知气成什么模样。”
“那怎么办?”
“我把东西放在你家好吗?”
“当然可以。”
待我们整理好一切,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现在你该回去了。”我替武五整理好衣服,“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回到家里面带微笑。”
“那我回去了,明天找你。”
“嗯。”
含笑把武五送出门,我倚在门背上,心里一团糟。
接下来该做什么?对,我要去找邱成志,他说过,既使我丢掉工作,也会养我一辈子,他是我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依靠。
顾不得打电话,我就下楼搭车去T大,这一刻,我比什么时候都思念邱成志。我要把这些天的忐忑,今天的委屈全部说给他听,他一定会用最温柔的言语来安慰我。
T大的校园依旧热热闹闹,学生正一群群移向教学区上自习。
一口气奔上四楼,拿出钥匙打开门。这把钥匙是几月前我与成志一起把他的家什从研究生楼搬过来时,他给我的。那个时候,他从钥匙扣上取下这把钥匙放在我手中,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