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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甜儿不自觉地表示出了疑惑。
“Lapland,拉普兰,芬兰的一个地区,很冷。”广时淡淡地解释道,“我从那里挖出了那块冰,然后带回来,就这么简单。”
他极其简略地将所有的事情概括为一句不痛不痒的叙述,好象那只是做家事顺带将厕所仔细打扫了一遍连马桶的每个缝隙也不放过地完整擦洗干净一般地平常。
事实上,会将马桶的每个缝隙都锱珠必较地清理干净,这已经有违常理很不平常了。
“想知道为什么我对中国那么有兴趣吗?”广时说道。
甜儿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来,又习惯性地将双腿蜷起来环抱在胸前:“我大概没有办法拒绝收听你接下来的叙述吧?”
广时从冰箱里取出两个小玻璃瓶,密封着的,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他递给甜儿一瓶,自己则拧开瓶盖,灌下一口。
甜儿接到手上,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她仔细地打量着瓶子里的液体,因为冰镇的关系,瓶身在接触到常温的空气后开始迅速地霜化,她打开盖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
“怎么了?”广时问。
“没有毒吧?”甜儿不怕死地回了一句。
“或者是春药……”思考了一分钟,她一脸认真地补充道。
广时没有回答,又灌了一口,风轻云淡地笑着。
甜儿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对到嘴边,皱着眉抿了一小口,冰冷的液体在温暖的口腔里流淌,她哆嗦了一下,但什么味道也品不出来,除了冷,还是冷。
“就是普通的水而已。”广时盯着甜儿瞬间变换了好几次表情的脸,想笑出来又忍了回去。
“不过,它是刚才那块冰融化后的水。”见甜儿一副被耍了要发飙的样子,他连忙又接上一句。
“拉普兰的远古冰水?”甜儿有些怀疑地问,嘴巴咂了几下。
广时点点头:“去年冬天妈妈洗澡时将暖风机和电吹风同时打开,一边还用微波炉热猫食,把保险丝给烧了,冰箱断电了半个多小时。她打电话告诉我那块冰融化了一些,我便让她把融化的水装进瓶子里封存起来。”
“用微波炉热猫食?”甜儿的脸上显出一种不可置信的神色。
“说起来,怎么这次我回来的时候没见到家里有动物呢?”广时这才觉得哪里不对劲,难怪回来后一直都觉得家里太安静了。
“广时先生临走前将马送到乡下的农场去了,广时太太则在出门的旅行箱里塞了一只猫和两只荷兰鼠。”甜儿多倒了一些冰水在嘴里,含住让舌头在水里转动,然后才满足地咽下。
“马?”这次轮到广时一脸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喜欢中国呢
“还没说你。”甜儿提醒他不要把话题扯得太远以免回不了头。
“我8岁那年,做过一个梦。”
“不是春梦吧?那也太早了点……”见广时的眼神有越发凶狠的趋势,甜儿识相地住了嘴。
“我梦见我追着一个小女孩不停地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追,却怎么也不愿意放弃,总想看清楚那个小女孩的脸……”
“果然是春梦……”甜儿脱口而出,瞥到广时几乎铁青的脸,马上装作很用心地在研究冰水的特殊气味。
“那小女孩跑到了一个非常寒冷的平原上,站在雪地里转过身来看着我……”
“然后没有脸对不对?”甜儿兴奋地问道,“恐怖电影里都是那么演的!”
广时攥紧了右手的拳头,左手里的瓶子也有时刻被外力握碎的危险,他咬着牙,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保持平静:“小女孩穿着红色的旗袍,笑得天真无邪。我跑到她面前,她大方地牵着我的手,开开心心地拉着我在雪地里跳起了我从来没见过的舞蹈。”
“那是我根本不曾见过的光景,雪白的大地与火红的旗袍交织在一起,小女孩的笑容灿烂得让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广时微微抬着头,好象他看过去的不是房顶的天花板,而是一片璀璨的星空,“不知跳了多久,那女孩开始向远方走去,还不时地冲我招手,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甜儿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呵欠,努力摆出副很给面子在捧场的姿态。
广时没有理她的反应,继续往下说:“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雪地尽头的时候,我才记住了她一直念叨的那句听不懂的话:‘沙扬娜拉’。”
“沙扬娜拉?”甜儿来了精神,眼睛也瞪得很大。
“后来我问爸爸,‘沙扬娜拉’是指什么。爸爸大笑着告诉我,那是中国人对‘さようなら’的音译,也就是‘再见’的意思。”广时将喝了一半的冰水重新盖好,放回冰箱里,“一个从来没接触过中文的小孩子,居然在睡梦中听到了中文的道别话语,很奇特吧?从那一刻起,我便对中国的事物产生了兴趣。”
“奇特的是……”甜儿沉吟了片刻,以看火星人的眼神打量着期待听到附和的广时,“8岁时的梦你到现在都还记得住!我连昨天中午吃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昨天中午吃的是纳豆口味的泡面……”广时额头上爆出一根青筋,他指着刚刚被收进垃圾桶里的泡面包装低吼。
“那个味道……好可怕……”甜儿惊恐地说道,眼神空洞地看着空气,仿佛想起了恐怖的回忆。
“没有人问你味道如何!”广时觉得自己双手的骨头都在作响。
“‘沙扬娜拉’的确是中国人的音译,不过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翻译的。”甜儿突然冒出一句跟刚才泡面问题搭不上的话,“那个人叫做徐志摩。”
“啊?”广时显然对记中国人的名字很不擅长,他愣了一下,“是谁?”
“一个诗人。”甜儿简洁地回答,就好象谈到自家隔壁卖甜瓜的王伯某天改行帮人理发一样平常。
事实上,从卖甜瓜改行做理发就已经很不平常了,因为他抓着修面刀的姿势时刻都像是接下来要劈瓜。
“你喜欢诗?”广时肃然起敬,欣喜地对眼前的女孩燃起了希望。
“台湾的电视台放过关于他的电视剧,我恰好对他跟三个女人的爱情瓜葛感兴趣罢了。”甜儿漫不经心地说,残忍地将刚刚燃起的火苗浇个全湿,“‘沙扬娜拉’是他写的一组诗的标题,尤其以他送给一位日本女孩的那首最为出名……”
“是怎样的一首诗呢?可以念给我听吗?”广时显出期待的神情。
甜儿犹豫了片刻,看上去是在整理大脑的资料库,结果在挣扎了五分钟后,她叹了口气,宣告放弃。
“改天再念给你听吧。”甜儿揉揉眼睛,困意汹涌地袭来,“午休被你吵醒就算了,还陪你耗到这么晚。”
孕妇总是嗜睡的。广时回忆起他在飞机上恶补的《孕妇产前须知五十条》,不自觉地偷瞄了一眼甜儿目前平坦的小腹。
甜儿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广时的目光,她警惕地向后缩了缩,起身往房间走。
“那是我的房间……”广时申诉。
“在你没把远古冰的故事告诉我之前,我是不会搬出来的。”无情驳回,甜儿很直接地坦白她没傻到会被广时的“简述”蒙混过去。
“为什么?”
“如果你今天只想吃豆沙包子,而且想吃的不得了,结果兴致勃勃地买回包子来,咬下一口才发现是猪肉白菜馅的,你会觉得如愿以偿然后很开心吗?”
“不会……”
“我也不会。”甜儿伸了个懒腰,摆着宽松的睡衣袖子继续往房间走,“我去睡了,明天要开始工作了。”
“工作?”广时疑惑地重复道,“你找到工作了?”
“是啊,”甜儿转身冲他莞尔一笑,看得出心情不错,“我在东京的第一份工作。”
“那……晚安……”广时慢吞吞地说道。
甜儿满意地点点头,末了又加上一句:“对于你这个钻研中文的日本人来说,关于包子的比喻,你应该都能理解出其中的含义吧?”
“是比拟。”广时微笑着纠正。
悄悄探头张望了一下
2
甜儿醒来的时候,天不过才刚刚亮了半个钟头。
她把越叫越起劲的闹钟一掌轰成哑巴,呆坐在床上差不多十分钟,才鼓足勇气离开恋恋不舍的被窝,准备去洗手间刷牙。
打开房门的时候,一旁的客房门也是敞开着的,甜儿,房间里没人,比起她乱七八糟的床上残局,广时显然有着良好的起床叠被的作息习惯。
“你醒了。”甜儿刚打算乘没人的时机仔细打量一下重新收拾过的客房,却被背后的声音吓得怔了一下。
广时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走出来,摆到客厅一侧的餐桌上。盘子里分别装着热过的面包切片和煎鸡蛋。他又从冰箱里取出盒装鲜奶,撕开一个小口放入微波炉里加热。
“去洗漱一下,快过来乘热吃吧。”广时说道,笨拙地从腰间把围裙扯下来。
“你搞什么鬼?”甜儿抓了抓因为睡姿不良而变得蓬松凌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