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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头被他一瞧,竟不再抖了,只是更加面如死灰地缩起身子。
店伙计怯怯地看了岑久一眼,在她点头授意后,忙不迭地冲去抱了酒,并取来一只大碗。
没料到南宫哲却把空碗推开,一拍桌,那坛酒在桌上弹了起来,几乎在同时,只见他大手轻拂,揭去酒坛上的封布,仰头咕噜咕噜朝嘴里灌下。
就算是有心卖弄,这两下子就足以让人五体投地了。岑久眼一亮,简直看呆了。
但她身旁的晓缘却是脸色铁青。南宫哲那一拍固然了不得,但也像打苍蝇似地赶走了所有客人。
等南宫哲将空酒坛放下,醉仙居大厅里,除了店伙计、糟老头和柜台后的岑久主仆外,再找不到其他人。
倒是在二楼拾掇房间的清儿,乒乒乓乓地赶下来。约莫是南宫哲的气势太惊人,向来爱争强的她居然没吭声,反而奔至柜台,站在岑久身边警戒。
“姑娘,那是打哪儿来的野人?别怕别怕,清儿就在这儿,担保他绝不敢乱来。”她低声说道。
岑久没空理会她,晓缘更是厌烦地把她推开,两人专注盯着眼前一触即发的场面。
“何非元,这一次,你还想逃到哪里去?!”南宫哲突然一声暴喝。
角落的糟老头禁不住他这声暴喝,呕出了胃里所有的酒,就见他抱着桌脚,嘤嘤哭了起来。
“哭也没用,你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今日我便提走你的人头!”
说罢,南宫哲握了剑柄,长剑随时出鞘。
眼见她的醉仙居就快要有血光之灾,岑久终于扬声,从柜台后走出来。
南宫哲放开剑柄,冷冰冰地转向岑久。
好凌厉、好正气的一双眸子!精光闪闪、灼灼生辉,仿佛随时可以烧起来似,饱满而坚毅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表情近乎敌视地瞪着她。
从没瞧见过这么英气逼人的男人,岑久没来由地心一颤!她深深吸气,在心里镇定地提醒自己:她可是醉仙居的主人,没她的许可,谁都不能在这儿胡来。
“敢问这位爷,怎么称呼?”她挤出微笑,软声软语地问。
“南宫哲。”他肃着声音回答。
“南宫大爷。”岑久微微一福,再抬起头时,仍是笑意盈盈。
“好说。你要阻止我杀他?”
“不是阻止,只是——”她收了笑,沉静的脸庞忽有了慑人的威仪。“在我的醉仙居,是不准闹事的。”
即使离了些距离,南宫哲那如猎犬般敏锐的鼻子,仍能清楚嗅出这女子的味道。清淡舒服。
南宫哲回望她,不,应该说,他的眼光越过她,仍盯着岑久身后的何非元。
第一次有男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即使她是真的不漂亮,但在秋水县里,她还没得过这种待遇。岑久没有动怒,相反地,反觉得新奇有趣。
一直以为能吸引她的,应该是彬彬有礼的温文君子,像上好的桂花酒,令人醺然欲醉;但这个男人显然是个从荒山野岭滚下来的大石头,身上沾满了枯枝和野草,充满了胁迫,令人喘不过气来。
“你若要杀他,也得出了我这醉仙居。”像看穿他心思般,岑久开口了。
“若我非在这儿杀他不可呢?”
岑久望着他,忽然命人取来酒,然后倒了一碗递给他。
“初次见面,南宫大爷何必为难小女子?大伙儿都是讨生活的,您卖个人情,给小女子行个方便,他日南宫大爷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醉仙居自然义不容辞。”
一番话应酬客套话说完,她仍是气度雍容、不卑不亢。
南宫哲向来不是罗嗦之人,况且,对他说这话的还是个女子;他没有考虑太久,一口干尽了杯中酒。
“好!今日暂且给姑娘个面子,出了醉仙居,我再动手。”
“谢谢南宫大爷。这桌酒菜,请容小店招待。”岑久福了一福,转身走回柜台,没费心去瞧那何非元一眼。
阅人无数,她一眼便看出这个何非元绝非善类,要不是因为醉仙居,她压根儿就不想为这种人求情。
这个叫南宫哲的,真怀疑他是不是在酒缸里泡大的。
那个午后,他至少又灌了两坛酒。岑久在柜台边瞧着那个低头喝酒的男人,愈瞧,愈收不回目光。
“姑娘,那老头子还不走?”晓缘凑近她,低声打断她的注视。
“这里能保住他的命,他当然不走。”岑久说道,并没有显现太不安,脸上表情仍是怡然自得。
“可我担心这野人;照他那种喝法,真会把店里的酒全喝光,偏偏姑娘又答应了请他。”晓缘皱眉,口气似在埋怨。
“无所谓,”岑久微笑,“酒没了再酿便是,这么有意思的人,倒挺少见。”
“哪里少见了?我瞧他就是个粗人,说话风风火火的,一点都不斯文。”晓缘嘀咕道。
“晓缘说的是。”一旁的清儿瞟着南宫哲,也评论道:“这野人,把咱们店里的好酒当成开水似。”
“像灌蛐蛐儿。”晓缘应和了一句,突然和清儿一同掩嘴,吃吃笑出声。
这笑话对岑久并没半点影响,她收好帐本,把交头接耳的两人招来。
“晓缘,去我房里把千日醉拿来。清儿,去盯住那老头儿,别让他乱跑。”
“姑娘你……”两人呆了呆,显然不明白岑久的心思。
“去!”岑久没解释,低头又看起帐来。
人夜,清儿在醉仙居外檐上的灯笼里上了火,还不时朝里头望;整个醉仙居大厅,一桌桌饮酒的客人来了又去,只有何非元和南宫哲依旧僵持着。
眼前的情况再明白不过;岑久和南宫哲的对话让何非元认定醉仙居能保他性命,看来是铁了心赖着不肯走了。
而那南宫哲,姿势始终没变过,取酒、喝酒的动作重复着,直到桌上又加了两坛酒。
“真该问他怎么办到的。”走进柜台,清儿附在晓缘耳边低声咕哝。
“什么?”晓缘抬起头,困惑地问。
“那野人喝这么多酒,却连趟茅房也没去过,他不急,我瞧着都受不了。”
恼她这话太无聊,晓缘狠狠白了清儿一眼,低头忙着两个时辰后要运上船的酒单。
而整个晚上,岑久就坐在二楼的位子上,观察着南宫哲,手里把玩着一盅酒。
终于,何非元怯怯地看了南宫哲一眼,走向柜台,快速丢给晓缘一锭银子,便三步并成两步的冲到二楼去了。
南宫哲抬起头,原是要注意何非元的举动,没想到眼里却映了一对秋水明眸。
岑久抿着唇,对他举高酒杯,一张脸似笑非笑。
她的好意,非但没让他铁青的脸色好看一些些,反而绷得更紧;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怎么会答应她不在醉仙居里砍了何非元。这个女人,让他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就明天吧!南宫哲决定着。说什么明天都要把何非元拖出这间醉仙居。
他起身,未料脚下一个踉跄,这令他吓了一大跳!南宫哲皱紧浓眉,只觉得不对劲。
虽然,他已经很久没喝得这么痛快了,但无论如何,他是绝不可能会喝醉的;江湖人都知道,南宫哲一直是干杯不醉……
“给我一间客房。”他冷冷地说,控制着自己,不抖不颤,安稳地在柜台前放下银子。
晓缘点头,唤了一名伙计领南宫哲上楼。
几分钟之后,二楼的客房传来重物落地的巨响。
所有人还在诧异时,岑久却轻轻叹了一声。
这新酿的酒果真如她预想的——美味无比。岑久闭上眼,任最后一口酒畅快人喉。
光想到下一步要进行的事,她忍不住又笑了。
好不容易等到晓缘、清儿都睡了,岑久擎着烛台走出房间,悄然拐进南宫哲房里。
对于自己即将要做的事,岑久一点儿都不感羞愧。在她的想法里,这样的出发点挺理直气壮的。在唐代,尤其武则天在位之时,女皇帝的纵乐秽淫,早巳令洛阳城里淫风大开,至今历久不歇。
天下事便是如此,上所好,下亦效,虽然历中宗、玄宗时代,已有些收敛,但所谓贞操,已不被女人重视。
身在洛阳这样的大染缸里,饶富娘把岑久保护得很好,该让女儿知道的,她全不吝教之,可不该让女儿学的,她每样都严格把关。
连三年一次的宫里召见,她都是能免则免,就怕去招惹那些成日无所事事的王亲贵族,断了饶家醉仙居的生意。
虽然如此,但大环境的风气还是多少影响了岑久。
才走进客房,一阵风来,吹灭了她手上的烛火。
屋里充满着清凉的空气,全是由一个方向吹来的。原来房里面向运河那一排窗户,全是打开的,从河上过来的风势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显得惊人。
岑久蹑足将一扇扇的窗掩上。
摸黑走路并不好玩,一不小心,便有撞伤、绊倒的危险;她实在不明白,如王宗那类的男人,怎么会喜欢干夜半偷香这种无聊事。
看来,男人和女人的想法还是有段差距的。
虫鸣风声被关在窗外,屋里一下子变得黑寂;透过南宫哲沉沉的鼻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