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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童年总是会如此改变她的很多观点,包括到现在我仍是不知道感动与冲动的概念,常常想象着自己与很多陌生人的做爱,只是臆想着,然后仿佛有物体在身体里游离,膨胀。云姨的那些画具一直被我保留,不知道保留那些做什么,我从来不会触碰,可是却常常幻想着自己与那些颜料和画笔纠缠,于是颜料在我身体里被欲望燃烧着,你知道岩浆流过肌肤的感觉吗?我形容不出来自己的狂乱,只是需要,迫切的需要。
欲望是不能节制的,但是却可以压抑,我开始写字,写一些让人疯狂地,颠挛的文字。开始让自己的幻觉延伸到笔下,我告诉自己,既然已经放弃,那么学会忘记。
安似乎从我的生命中蒸发。
秋天的时候,我说,颜晓,我想上学,我想学点东西。
颜晓问我,想去哪里。
我摇头,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平静一点,充实一点。
颜晓说,你去艺校吧。我找我爸爸帮忙。
我没有吭声,也没有拒绝。在颜晓怀里我蜷缩成一只猫,那种猫的姿态让他不安,一个已经习惯了我的叛逆的男人无助地面对着我突然的乖巧。那一夜,我们只是相互拥抱着,似乎是感情有了升华,又仿佛是对身体的厌倦。
逐渐认识了很多人,一些是白天的,一些是夜晚的。我依然孤寂,依然阴郁,可是我让自己变成奔放的罂粟,骨子里排斥陌生人却又在引诱着陌生人。
颜晓说,湛蓝,你的文字很有质感。
我冷冷地笑着,别人说我的人很性感。
颜晓不再说话,他是这样的,纵容着我,迁就着我。可是我讨厌这样的沉默,讨厌这样的溺爱,这样会让我觉得亏欠,实际上我宁可自己是没有感情的,因为我的感情早在14岁那年给了一个叫安的男人。直到如今不能忘怀。
颜晓很快跟他爸爸打了招呼。我上学的事情办得八八九九,但颜晓的爸爸却忽然提出让我登门的要求。
颜晓的爸爸盯着我看了半天,问,你是湛蓝?听不出来他的口气是询问还是确认,只是我在他眼里看到一丝迷茫,但是那丝迷茫里又带着奇特的伤感,或许还有愧疚。我突然想到愧疚两个字,这个词语的出现让我对自己的智商有些怀疑,因为我们从不相识。
然后我突然发笑,第一次用甜甜的声音叫了一声,叔叔好。
颜晓对我表现很满意,来他家之前,他和我说,自己已经向家里人提起,我是他的女朋友。
只是颜妈妈似乎对我很排斥,看到我的时候她只是冷冷地说,来了?
那天我很殷勤,尽管颜妈妈那么冷漠地对我,我还是主动坐在她旁边说一些恭维的话,临走的时候她对我态度好了一点,居然能挤出一丝笑容说,蓝蓝,以后经常来玩啊。
但只是表象。
回到那黑色的屋子里,我仍是那个略带神经质的女子。叼着烟看镜子里冷艳的女孩,她终于拥有了一张和云姨一样美丽的脸。只是,她依然寂寞,她没有朋友,除了另类的叛逆的凄楚的孤独,还有让她挥霍的金钱。她一无所有,她以为,长大就会拥有他。她选择冷僻,选择不安分,企图让时间过得飞快,飞快地让她忘记疼痛和恐惧。
可是,他不懂她。那个叫安的男子,他不懂她,镜子里的女孩。
我对着镜子让她泪流满面,说好的不哭但还是哭了。
颜晓不看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湛蓝,你就像倔强的孩子迷了路,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帮你。
我凝视他的侧脸,他脸上尽是无辜的疲惫。
本能地微微一愣,心里牵扯出隐隐疼痛。
我忽然说,颜晓,我想出书,出书,你明白吗?不再编故事,就是我的书。
幽宁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数了一下,我写了三万字了,然后刚好写不出来东西,她的电话就来了。她说,湛蓝,颜晓说你在写小说。
我说,是啊,要看吗?
幽宁的声音低低的,湛蓝,可以让我做个女主角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她,其实我只是想写出我对安的爱恋而已,不想有太多的情节和人物。
幽宁并没有理会我拒绝般的沉默,她开始在电话那头哭泣,然后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她的故事,她爱的人是颜晓。
幽宁讲电话的时候一直在哭,这种情绪深深地感染了我,我也开始抽泣,只不过我是为了自己,不同的故事背景,相同的女子情怀,我无法让自己做到坦然面对。
幽宁说,湛蓝,答应我,好好地去爱颜晓,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没有权利去谈爱情。
资格,权利,我苦笑,爱情能用这个词语来说吗?可是我找不到话语来安慰幽宁,安慰一个13岁被人轮奸,仍然坚强活着,仍然会爱的女孩。我一直都知道她是爱着颜晓的,知道她是不快乐的,可是我仍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节。
天花板上时间留下来的印记在苍老地记忆着,思索着,是蜘蛛网还是尘埃。幽宁在哭泣中挂掉了电话,她说,湛蓝,因为太爱他,所以我很嫉妒你。
我的声音总像鬼魂在飘,虚虚的。我说,宁,也许我更嫉妒你的坦然与明媚,尽管是掩饰的,可是我连掩饰都学不会。
这个电话延续了一个小时四十一分钟,打乱我所有的思绪,以至于我神经错乱地想到这是一个类似愚人节的玩笑。因为那一个小时后的零头,四十一,一个和四月一日如此接近的数字。
颜晓通知我说,一个月后我就可以去上学了。
除了感激和感动,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让我来诉说,也许我根本就是反对自己再去爱一个人,我说,颜晓,别打扰我,我要安静一个月,一个人的安静。
然后我在这一个月开始零散地回忆着安在的日子,开始编故事,用一块五毛钱的圆珠笔在两块钱一沓的稿纸上记录:
夜里,常被他幽幽的柳笛声扰醒,趴在窗台看他噙着柳叶发出伤感优美的旋律。她不懂音律,却亦隐约听出他略淡的惆怅。想起云姨的那张画,那双栖柳阴的恋人,她悄悄走到他身后,踮着脚吻他脸上的薄雾。他幽叹,揽她入怀:你还小。
她笑,等我长大,嫁给你。
写出刻骨的记忆好累。
凌晨两点的时候,我起身,裸着身体我让自己屏着呼吸在黑暗中对着空气说话,一直以来我总是会想象着黑暗里有个人在注视着我,注视着我的身体,然后我开始在微弱的月光下跳舞,各种舞蹈,累了,终于累了,只是精神依然亢奋依然睡不着。
开灯,对着镜子抚摩自己那苍白的不成颜色的脸,青春几乎是空白的,我冷冷地冲着镜子里的我笑,然后歇斯底里地发疯,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仅存的理智告诉我,现在正是别人休息的时候,我的手重重地击在镜子上,玻璃碎了,我的脸在镜子里成了歪曲的很多张,血一滴一滴地流下,我变态样的吮吸着,像吸血鬼样的饥渴,咸咸的,嘴里只有如此简单的评价。
我是这样感性的女子,一分钟爱上的,却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在等待去上学的那一个月,我让自己一个人去安静地思考着,遗忘着,然后虚拟着自己和安的爱情。这种虚拟带来的对心的考验是如此之大,犹如黑暗中吸引力巨大的黑洞,让你一旦走近竭尽全力也无法抗拒。
在自己的思想和记忆里徘徊,我问自己,在抗拒还是在享受。
回忆的确是件痛苦的轮回,安居然没有问我为什么想起自杀,安顿好我,他说,好好休息。
安没有问我,18岁到23岁的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半年前他突然出现了,出现在我演出的现场,当时我居然只是木然,而安也没有说话,一把拉着我就朝外走。
他的手掌还是那么温暖,我还是那么听话地跟着他,穿过车龙人潮。
安不问,我也不说,然后所有的东西都被我虚构成小说里的情节,翻开五年前的那沓两块钱一本的稿纸,我看到那用一块五毛钱圆珠笔记录的故事还是那么清晰,然后我看到有血渍的那段,那是我强烈幻想着安与我的相逢。
他去出差,一个月,只有她混乱的呼吸。
房子里寂样的冷,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常常穿着他的棉布衬衫蜷缩在墙角。尽管冷,依然习惯嗅他淡淡的烟草味道,触冰凉的地面。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一遍又一遍地看王家卫的片子,有人说太俗套的台词,她却喜欢,感人。
生活得单调而颓散,连吃饭也懒得下楼,只是依赖着床头成箱的泡面,偶尔充饥。最后吃到,胃里到处泛滥泡面的酸。
然后,在日记里零散的记下,安,想你。
他回来,看她瘦得不成形的憔悴,惨白的脸,房子苍寂的乱。眼里闪着茫样的怜惜,24岁的女子,怎会是如此的不会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