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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到颜晓的爸爸,颜啸林,他看着我,半天,他伤感而迷茫地问:你是湛蓝?那一刹那我看到他眼里飘过的愧疚,还有沉沉的心事。空调很冷,我的身体是冰凉的,笑容却是甜甜的,可爱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里回旋,我向他问好,叔叔,这是我第一次叫别人叔叔。
我又想起安,云姨总是让我叫他叔叔,可是我只是固执地叫他安哥哥。颜啸林走过我身边,迟疑了片刻,我看见他脖子上有浅浅的吻痕,这是个不安分的老男人,我冷笑,所以我鄙夷。
揪心的疼痛让我暂时忘记了思考,在颜晓的扶持下我进了他的卧室,他说,湛蓝,我爸爸很是喜欢你,他的眼神可以看出。
我听不到,我只是感觉有熟悉的气息在我肌肤上滑过,是谁的,我也不清楚。
颜说,湛蓝,我爱你。
玫瑰在暗夜里安静地绽放着,我不想触摸,怕,怕那花下的刺会扎伤我,血腥的花香在爱情时空中是长久存在的,我接触的也是鲜血滑过玻璃时滴在花瓣上的蔓延。我说,颜,对不起,爱不是这样的。
他依旧微笑,因为他并不懂得唇语,是我失声了,被惊醒的往事失声了,只是那段往事是断的,好像一段只有开头和结尾的故事,我不知道中间的情节。颜的身体是那么虚弱,他就那样被我发疯地摇晃着,喝酒,流泪,然后沉默。在我剧烈的晃荡中他像风中的叶子开始飞散,我抓不住,只有看着他慢慢模糊,慢慢破碎。
颜,我对不起你。
颜啸林说,湛蓝,你确定你遗忘。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在最后一刻看到安的身影,听到颜晓的声音,醒来时看到的也是他的焦急。男人的笑深邃得让我心慌,他慢慢地弹着烟灰,你认为那是个圆满的故事,是吗?
不是,我争辩,然后低下头看我涂满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细长的,苍白的,掌心是让人心疼的乱纹,我是注定没有延伸的方向的。可是,叔叔,我只是感觉那昏迷的时间很久远,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一夜故事。看着他高深莫测的微笑,恐惧顿时袭击了我,我竟然手足无措,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或者,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孩子,却是一个妩媚风情万种的孩子。
这是他后来说的,他说,我的楚楚可怜是天生的媚相,他说我就是一幅天然的油画。他说,你的舞姿确实很好。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我看他,他第一次见我,如何得知我的舞蹈,莫非他想告诉我什么,莫非真的有过曾经,莫非我不确定的遗忘是真实存在的。
颜晓不在,你说吧。突然我是那么的冷静,房间里弥漫着魅样的冷清,两个人的温度是不能抵挡来自心底的苍凉,休闲的白色棉布衬衫成了暗夜里无魂的散漫,套在我孤单的身上,裹不住颤抖的心。
他真的开口了,来自海底的声音狰狞地笼罩着我的身体,黑暗里看不到彼此眼里的困惑,只能听到他的呼吸,短促,伤感,却又得意。而我,只是凄凉,习惯性地蜷缩,蜷缩在床头。往事不堪,过映一段又一段,无法逃避也不能逃避,我选择继续堕入,我说,只要给我继续安宁的生活,我继续在你掌心跳舞。
他笑了,不是很开心,却是早已明了,你原来和她一样,坚强而懦弱。
有风将枯死的花瓣吹落手边,轻轻拈碎,我不看他的眼睛,只是注视着自己的身体,投入地发出沉迷的声音,那是种诱惑,对于他,一个男人。我听到了,也看到了,他眼中的欲望是我的身影,燃烧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火焰,我不问他,却玩弄着那句,坚强而懦弱,凄惨地扭动我水蛇样的腰肢。
长期服用那白色的药片使得我经常出现幻觉,我看见街对面出现安的身影时,我正在数着过往的汽车,然后我冲了过去,白色裙子染成红色,倒身的时候我看到了颜晓的脸,这是我醒来后所能记起的。
醒来后我看到是颜焦急的脸,原来只是昏睡几夜而已,如此而已,我对自己说。他们说,曾经有那么一个多月,有个女子,总是独自在街边行走,然后拉住路边的人说,带我走,好吗?
正直的男人落荒而逃,龌龊的男人因此在她身上揩油,猥琐,她不怕,只是傻笑,她说,安,我等你回来。连着三天,女子念叨着一个男人的名字,目光呆滞,偶尔她会哭泣,蜷缩在一个角落,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和失望,定定的眼里却又有着坚毅,仿佛望夫崖那年复一年的等待。
终于有男人走到女子面前,他说,我带你走。
女子被男人带到阴暗潮湿的屋子,他说,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你说吧,你要什么,你又会怎么报答我。
女子开始褪下自己的衣服,旋转,微笑,妩媚地笑,她说,我只是想找到安,但是我找不到,所以我想要遗忘。
她说,我可以在你面前脱掉所有的衣服,但是你别想碰我一个手指头。
但是,她还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因为男人在她面前说了一句话,你还小。尽管男人眼里的是怜惜和欲望交织,尽管男人的手已经开始在她身上游移,她倒在了男人的怀里。一句,你还小,那是女子最心痛的一句话,一夜自语,安,我已经长大。颜啸林说,我的故事完了。故事已经落幕,我对着镜子大口地喝下啤酒。香烟夹在指间。烟雾在房间上空渐渐形成黯灰色的云朵。美丽至极。我为之眩惑。
我笑着说,你要我怎么样。
离开颜晓,湛蓝,你是我的女人。颜啸林的要求就是这样的嵌入我的心里,在他已是干枯的手落在我光滑的肌肤上时,我不再感伤,也许安也是如此的苍老了,颜啸林的影子在我的眼里化成了安的忧郁,我一次又一次地沉浮。如愿以偿地走进了我想去的地方,颜晓看不出我的表面情况,我竭力地给幽宁和他创造机会。
我终于明白,幽宁为什么恨我的原因,一个更是破碎的女子,我却得到了,偏偏又不珍惜,而这一切是幽宁最大的心碎。
现在的我,只是写字,只是一支一支的吸烟,沉默。
幽宁说,湛蓝,你的小说写到多少了,我说不出来话,早已经放弃,写不出来了,即便是真实的生活,也写不出来了。
她给我看她的日记,很决裂的感情,我才知道,她的爱如同我对安的爱一样,是那样痛心而隐忍。
她在日记中写道:
2002年,对我来说是灰色的一年。无论春夏秋冬。我在这一年发现自己对颜晓的爱无法割舍,无人能替。无知了这么多年,终于幡然醒悟,却是碎了一地的残缺。爱是什么?曾经吗?真爱之于人类是否永远的过去式?这样的想法让我恐惧。
爱或者不爱,始终是最难拿捏的部分。要到了此刻才明白,爱与恨并不相悖。它们其实是同一物体的正反两面。只是以不同的面目示人,实际上的本质完全相同。而冷漠,才是与爱对立的物体。于是,我看到了自己对于身边的人的漠不关心。其实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希望每个人见到我都会感到温暖和亲切。可是事实恰恰相反,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冷漠。我惟一能掌握的,就是我对颜晓的爱。从未停止过,是抽象的进行时;而人已不在,是具体的过去时。
忽然想大病一场。重感冒或者用碎玻璃狠狠地刺进肌肤,血流不止。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我一直是有这种自虐倾向的。隐忍了太久需要爆发。既然不能对着别人,只好把矛头指向自己这是我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发泄方式。
想念和爱一样,持续不断。在时光中渐渐沉淀,露出本来的样子。萧索而孤独。想念是一个人的事情,不为人知也不能为人知。我常常想念他。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人面前,神游到遥远的境地。仿佛站在他的面前,看他做熟悉而琐碎的事。清醒的时候才知是一场幻觉。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实际上,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曾经有过交集的生命,被硬生生拒绝,当做一片残缺的空白。以为这样就能忘记了吗?是什么让我们这样愚蠢。告别之后,往事已是禁忌。
我不知道颜晓是否爱着我,如同我爱他一样。我早就丧失了猜测和想象的立场。我只能日复一日源源不断地进行我的想念。他能否感觉得到我不得而知。从某一时刻起,我失去了和他之间强烈的心灵感应。这让我感到恐慌。这是否代表,他不爱我?我宁愿他只是恨着湛蓝的,这样我就有足够的理由说服自己,他只是选择了比较激烈的方式表达无处可逃的感情。
走在路上的时候,常常可以听到颜晓在后面喊我的名字。惊喜地转身,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坐在残破的路旁石阶上,旁若无人地大哭。那一瞬间天地间空寂无比,仿佛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