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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明知月剎是反贼还一味地呵护,他当真失了理智。
她不能接受,这不是她所爱的男子。
“你没有资格质问我,去请大夫。”
“我不去。”这是她头一回反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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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最宝贵的贞操都已失去,我还有什么值得珍惜,命吗?”她不要再唯唯诺诺地当小可怜。
“你不要命?”
“你能爱我吗?”沈恋心板着脸勇敢说出。
“作梦。”
她心冷地退了几步。“把我的命拿去,我不希罕。”
“你……”炜烈轻手地把月剎平放在床上并放下纱幔。“秋嬷嬷,秋嬷嬷。”
气喘吁吁的秋嬷嬷一听到贝勒爷的呼唤,三步并两步地推门而入。
“爷,有事?”
“把杭州城最好的大夫给我请来。”
“是,老身马上去。”
★★★
“她不值得你救。”
“我不想割了你的舌头。”
嫌她啰嗦,炜烈的注意力全放在大夫那双颤抖的手上,若是他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他行医济世的招牌可以拆下,回乡下数墓草了。
“她是乱党。”沈恋心不死心地劝道。
炜烈听而未闻。“大夫,她的伤势如何?”
“呃……姑娘的伤是被火枪的弹头击中,虽已取出弹头,但是姑娘她未适当的休养……”
“说重点。”
大夫害怕地瑟缩肩膀。
“最好是找洋大夫看看比较妥当,姑娘伤口发炎导致高烧,我只能开个药方退热,至于她的伤口恐怕……”
“恐怕什么?”
“就算能治愈也会留下可怕狰狞的疤痕,一个姑娘家……”除非洋大夫施以手术缝合。
“城内没有洋大夫?”
“据我所知不多,大概可以在广州城或是北京城找到一、两位吧!”
炜烈低忖了一会儿,当下作了决定。
“秋嬷嬷,去准备马车,我要漏夜回京。”
沈恋心听地抓住他手臂。“值得吗?”
他看了一眼。“值得。”
爱一个人容易,恨一个人更容易。
当爱转成恨,那破坏力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眼底的爱恋消失,沈恋心燃起一把熊熊的恨火,她决定恨他。
真的。
07
“该死,该死,该死的女人。”
三三两两身着宫服,脚踩花盆底的侍女拉袖掩笑,偷觑主子发怒的虎颜。
“笑笑笑,再笑我就拔光你们的牙齿。”
侍女一听噤若寒蝉,赶紧抿上嘴。
“还有你这该死的人,一开口说什么鬼话。”真是气死人了。
炜烈像只焦躁的虎竖起直毛,气急败坏地在近花厅的门侧来回走动,一古脑儿的火气无处发,便以摔桌子、摔椅子的方式发泄。
反观那“该死”的女人一脸病容,旁若无人地吃着上等补品,优闲之姿令人嫉愤。
“你是蛇吞舌呀!该死的说句话。”他很不是味道地把椅脚踹成两截。
“早知道该死又何必救,反正该死嘛!”故作柔顺的月剎觉得他实在荒谬。
她应该是阶下囚却成了座上客,吃的还是宫中御赐的补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谁家的娇贵格格。
结果囚犯吃香喝辣地享受着,狱犬一肚子气地瞠大双眼瞪人。
“谁说你该死,再说一句该死,我就掐死你。”她不把他气到吐血犹不甘心似的。
噗哧声由侍女口中送出,每个人都强装镇定不露齿。
“坏脾气的南火。”
炜烈冒火的眼直瞪她。“我的脾气坏是谁逼出来的,你有脸说我不是?”
“噢!你不是打娘胎带来的拗性子呀!”啧!月剎淡然地吹散浮在补品上的薄油。
“我拗……”他忍着气接过瓷盅。“我再拗也拗不过你。”
“我伤的是胸不是手,离当废人还有一段颇长的距离。”她横睇着那只纡尊降贵持匙的手。
“闭嘴,你给我乖乖地吃补品。”炜烈蛮横地硬朝她灌进一口。
深觉好笑的月剎问道:“请教贝勒爷,如何闭着嘴用食?”
“你……你是生来克我的呀?”他挫败地大叹了口气,引来侍女窃笑。
十日前他快马加鞭地把她带回京城,并以自己身体微恙为由,将宫里的洋大夫传进府来医治她。
她高烧不退昏迷了七日,他衣带不解地日夜照料,搞得自身倒像个病入膏肓的人,连阿玛、额娘都大叹认不得亲儿。
结果这没良心的女人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地府的鬼都像你这般丑吗?”
气得他当场拂袖而去,连着两、三天上宫里找胤礽阿哥喝闷酒。
最后还是按捺不住深切的相思,命宫女为他整理仪容和修发,这才神釆光鲜地出宫,回府探望老惹他气得跳脚又固执的女人。
大概他从小到大的日子过得太顺畅,老天看不过去,派她来整治他。
这叫……现世报。
“若不是你的纵容,我可当不了煞星。”克他?是他克她才是。
她月剎生平第一次失败,就在遇上他之后。
炜烈脸一沉。“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剎’这个字,忌讳。”
“眼蒙不视,耳塞不闻,事实犹在,你想逃到何处?”月剎的存在是难以抹煞的。
“吃了那么多大内补品,你的脸色惨得像鬼,是不是背着我偷倒掉?”他避而不谈敏感话题。
“装瞎。”
“破尘……不对,那些家伙叫你男姊,你到底叫什么名字?”相识近个把月,他犹不知佳人芳名。
“郑可男。”她毫不隐藏地说道。
“可男?”挺男性化的名字。“你爹娘对你的期望颇大。”
“所以我成为叛……叛经逆伦的小贼。”在他的一瞪下,她隐瞒了身分。
不是每个满人都有度量接受欲弒君叛朝的乱党,尤其七、八个侍女此刻正拉长了耳朵听着,她总要留点想象空间让她们闲磕牙。
但要是她叛军领袖身分一揭露,恪恭郡王府可要鸡飞狗跳,喧闹如市啦!
“知道自己是贼还有救嘛!及时弃恶归善才能保万年身。”炜烈轻佻地劝她勿愈陷愈深。
救?!对于一个已灭顶的人而言,这话来得是迟了些。“我随便唬弄两句,你别当真。”
“冥顽不化,你非要等到脑袋瓜子落了地才肯觉悟吗?”不识好歹的笨女人。
“有人占山为王,有人落草为寇,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土地,我们要回来不为过吧!”
满人的天空在北方。
气恼的他差点打翻瓷盅。“这种杀头的话不许再说,我们是在造福前朝皇帝荒芜下的土地。”
“非常好笑,请记得命史官写下,‘造福’两字说来好听,我们汉人十分感激你们掠夺我们的银两和土地,忘了一提,”她顿了一下露出浅笑。“还有女人。”
“有没有人被你气死过?”没好气的炜烈端瓷盅的手倏地爆出青筋。
月剎很无辜地眨眨眼。“也许你有荣幸成为第一位,恭喜了。”
“哼!妖女。”炜烈的口气有着无可奈何的偏宠。
侍女们假装忙碌的东拭西摸,围绕在两人附近,不时发出不解的目光,听不懂听似简单却奥秘的对话。
她们唯一了解的是,向来不乏女人投怀送抱的风流贝勒爷,这回是遇到不买帐的姑娘家,而且是落于下风。
这话儿若传了出去,北京城的公子哥儿必笑掉大牙,那些不得爷意的格格们,可要引领看笑话了。
“贝勒爷,宫中来旨,胤礽阿哥召见。”禁军侍卫在门阶外通报。
“召见?!”他的眉头不由得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