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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草原之后,阿荇终于再也撑不住。
宋影望着趴在地上干呕的阿荇,递过去一袋水。
阿荇脸色灰败地接过水,漱了漱口,轻声道了谢。
宋影望了望天边绛色的夕阳,与阿荇道:“今晚我们不走了,便在这里歇一晚吧。”
阿荇没有接话,她整个人直接扑倒在了草地上,躺了下来。她知道宋影这是在迁就自己,她也知道自己会拖累宋影、误了他的行程,但如今她实在没有力气也没有办法再说些拒绝的话了。
望着渐渐暗淡的天光,阿荇觉得浑身乏得很,只想要好好地睡一觉,也许一觉醒来,她便身在自己寝房的柔软大床上了。
奔波这么些天,这确实已经是她的极限,她甚至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开了。
宋影从包裹里翻出一块饼,递给阿荇:“只有干饼了,你勉强先吃点再睡,不要空着肚子。等到了下一个镇子,我买烧鸡给你吃。”
阿荇眼都没有睁开,只虚弱地摇了摇头:“不用。”声音微弱得恍若不闻。
宋影却坚持扶起阿荇,让其靠坐在自己怀中,将那块饼撕成小块,用水冲软了,再递到阿荇嘴边。
阿荇拗不过他,将就着吃了几口。
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
草原的夜极美。
偌大的草坪无边无际,到了夜晚,便会隐匿在黑暗中,与天际连成一片。而头顶明月高悬,繁星几点。天空中,墨蓝与稍淡些的颜色分出层次,偶尔会有流云飘过,只让人觉着赏心悦目。若是月光足够明亮,便会隐隐约约望见草原的边际。
在这样一个广阔的空间里,只会感受到世间的广褒与人类的渺小。
阿荇经了两世,却从未到过草原,本该对草原奇景感到兴奋的她却实在无法提起丝毫精神。因为——许是太劳累,又许是受了凉,当晚阿荇发了热。
她只觉得浑身疼痛,脑袋又晕晕的,一时便说起了胡话,说得够了,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宋影见她这般模样,一时喃喃“阿娘我好难受”,一时又在质问谁“为什么要退婚”,整个人混沌不清,自己随身包裹里并无药物,便只有拿了清水喂她,又宽慰了她许多话,只盼她能早些好起来。
阿荇整个人烧得有点晕,自然是听不见宋影都宽慰了她些什么,她只隐约觉得有人在自己身边,下意识地便伸手抓住,低低地唤了一声“阿娘”。
阿荇整个人烧得像火炉一般,渐渐的声音也小了下来,似是再没了力气。
宋影怕她将小命交代在这儿,决定寻些草药来给她吃,又不敢任由她一个人呆在这里。草原看起来平静,实则危险重重,他有太多顾虑。
但阿荇的病情越来越重,再不想些办法,怕是真的要将小命交代在这儿了。
想了想,宋影叹了口气,他俯身抱起阿荇放在马上,让她趴在马背上,又燃起一支火折子。他灭了篝火,便牵起缰绳往北走去,希望在沿途能遇见些清热的草药。
草原上多草而少树,没有枝桠来扎火把,他只能借助火折子微弱的光亮来寻草药。
行了许久,终于被宋影找到一些有祛热功效的不知名的草,当地的牧民常常用它来治疗发热或是风寒,也幸而是宋影,若是今日陪在阿荇身边的是别人,兴许便不会认识这种草。
宋影将那些草拔了,拿水仔细地冲洗掉泥土,捏出汁液来喂阿荇。
那草的汁液极苦,阿荇不愿吃,一喂便哭,宋影哄了许久,才勉强吃完了那些汁液。
而一株草只有极少的汁液,所以宋影又沿途走了许久,采了许多株,一株一株地捏出汁液来喂阿荇。
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夜,阿荇终于退了烧,宋影也终于松了口气。他将盖在阿荇身上的自己的衣服拢了拢,便在阿荇身边闭目养神。
后半夜里,阿荇是被宋影叫醒的。
她第一反应是便是望向宋影,迷蒙的睡眼中满是不解。
懵了片刻,她终于想起自己与宋影正在去漠北的路上。
“阿荇,快起来。”宋影素来沉静的声音难得透露着急切。
阿荇只略微滞了一滞,便立刻听话地站了起来。
今晚的月色并不如何明亮,所以周遭景色暗淡一片。而不远处的黑暗中,隐藏着几十点荧绿色的亮光,那是——
“那是狼群。”宋影的话证实了阿荇心中的猜测。
阿荇心中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
☆、017 狼群·上
阿荇数了数那些绿光,两只便是一匹狼,那么包围他们的这支狼群,少说也有十几只狼。
草原上最凶狠的动物非狼莫属。它们凶猛异常,又总是成群结队出没,所以,落单的行人若是在草原里遇上了它们,多半只能凶多吉少。
马喷着鼻息,在篝火旁焦灼地原地踏步,似乎非常害怕。
宋影一手牵着马的缰绳,举着一支用草杆攒成的火把,一手执着一柄长剑,剑身映照出脚边熊熊燃烧的篝火。
阿荇认出那是他平日缠在腰间的软剑。
狼群许是忌惮这簇篝火,故而只是远远地将他们包围,暂时并未发动攻击。
阿荇迅速蹲下身,从篝火里抽出些比较长的草杆,结成一支火把,与宋影背靠背立着。
“宋影。”阿荇虽然退了烧,但身体依旧虚弱,脚下虚浮,头也晕晕乎乎的,你能将它们都杀死吗?”
“很难。”宋影沉静的声音从阿荇背后传来,“如果有弓箭或是飞刀就好了。”
“你不是武林高手吗?”阿荇讷讷道,“你能飞檐走壁,那你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吗?”她踢了踢脚下,“喏,这里有很多草杆。”
宋影:“……”
顿了顿,宋影才道:“你想多了。”
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阿荇的声音闷闷的从身后传来:“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半晌,宋影方宽慰她道,“看着它们,不要害怕。它们未发动袭击前,不要轻举妄动。”
阿荇轻轻地应了一声。
二人就这样背靠背,警惕地注视着不远处的狼群。
忽然,不知哪匹狼先嚎了一声,很快的,狼嚎声便此起彼伏的在寂静的草原响起,像是轰鸣的雷声一般,一声声砸在阿荇心里。
阿荇真的很害怕。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她都是第一次如此真实且直观的感受到死亡的逼近和临死前的煎熬。
手中的草杆渐渐烧完了,阿荇不得已,只得重新拾一捆。
然而,她刚刚弯下腰,距离她最近的一匹狼便迅猛地向她扑来。
“啊!”
阿荇一慌,被脚下的枯草绊了一下,竟不慎一跤跌坐在地。眼看着那匹狼越来越近,她竟慌乱到站不起身。既是避不开,她便认命地闭上眼睛。
下一秒,想象中的痛觉未曾袭来,反倒是温热的液体劈头淋下,伴随着浓烈的血腥气味。
阿荇猛地睁开眼,鲜血糊住了她的眼睛,视线有些模糊。她也来不及擦掉脸上的狼血,迅速拾了些草杆燃起火把,重新站了起来。
宋影冲她点了点头:“你要当心。”
阿荇轻声应了。
她的衣衫皆被冷汗打湿,咬了咬唇,这才抬手擦了擦眼睛。
一具狼尸横陈她脚下,身子从头颅开始被砍成了两半。
许是鲜血的味道刺激了狼群,不远处的它们开始蠢蠢欲动,一边嚎叫着,一边呈半圆型包围圈,慢慢逼近二人。
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忽然,又有一匹狼避开篝火,向阿荇扑来。
宋影双眼一眯,左手抛了火把,轻拽阿荇,将之护在身后,而右手长剑凌空一挥,在那匹狼扑落前将之斩落。
狼群似乎认定了阿荇是二人中最弱的那个,故而阿荇便成为了它们围剿的首要目标。
一匹狼死,另一匹狼便随之扑上来。接着,第三匹、第四匹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
马被放开了缰绳,想要突围包围圈,却被几匹狼围住,只能焦灼的踏着蹄子,不停的嘶鸣。
宋影一边奋力杀着狼,一边小心地护着阿荇。
而阿荇一边灵巧地躲着扑上来的狼,一边又在努力尽量不给宋影额外添麻烦。
不远处的马已经倒下,几匹狼正围着它撕扯着,悲鸣声不绝于耳。
狼群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的将二人淹没。
这样下去不行。
阿荇握着火把的手指节泛了白,嘴唇也已被她咬破。
“宋影。”阿荇忽然低低开口,“你先走吧。”
听得此话,宋影奋力斩狼的手没有片刻停顿。他不答她。
阿荇的唇抖地厉害,声音也隐隐带了哭腔:“你功夫好,此刻离开,抛下我这个累赘,兴许你还能活下去。”
“你不是一向很惜命吗?”宋影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从狼嚎和马鸣中穿透而来,沉静地让人莫名觉得心安。
“可是你不走,我们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谁说我们会死?”宋影又斩落一匹狼,回首冲她笑了笑,“不可轻言放弃。”
宋影的脸上和身上沾满了狼血,头发都黏在了一起,整个人污浊不堪。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