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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秣微皱眉头,难以想象陈燕珊所说的那个方澈,跟她所认识的那个方澈居然是同一个人。
“他……也许他不是不喜欢,只是……”话到这里,秦秣又觉得没什么好辩解的。如果方澈对陈燕珊确实无意,那她就不该胡乱安慰,也免得陈燕珊最后得不到又剪不断。
“呜呜……”陈燕珊哭得好像一个控诉大人偏心的孩子,“方澈对你这个普通朋友都可以那么好,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难道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吗?如果我不是,他为什么每天都到足球场跟我约会?”
秦秣心底暗叹,只是搂着陈燕珊,用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珊珊不哭了,你还小,有的是时间去寻找。现在只不过是没遇到正确的那个人,等你以后遇到了,你就会知道,为一个不会属于自己的人哭泣,有多不值得。你还要吃饭,还要学习,还要过日子,爱情又不是全部,别多想了……”
事实上,她很怀疑陈燕珊究竟懂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在秦秣看来,陈燕珊这一出,闹的不过是小女孩的绮思罢了。也许她是看多了风花雪月的故事,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而如果她真的懂得什么爱情,她大概也就不会这样轻言“喜欢”,轻言“表白”。
当年欧阳先生写下“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时,秦陌这个学生始知“情缘”二字。不是他能承担。
所以流连花丛,所以负了咏霜……
陈燕珊却在她耳边不甘不愿地嘟囔着:“我当然知道爱情不是全部啦!不过,秣秣,你讲话能不能稍微艺术点?你能不能不要开口就是吃饭?我第一次表白,就这样被人给无视了,我……呜呜……我太亏了!方澈一定在心里偷偷看我笑话。呜呜……电视上谈恋爱的高中生那么多,凭什么我就不能谈?”
秦秣无奈地叹道:“你也知道那是电视啊!”
“可是就我身边谈恋爱的同学也不少啊!”陈燕珊嘟着嘴,“我初中时候玩得最好的一个朋友就跟我说,她男朋友虽然不跟她一个班,但是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会在她教学楼下等她。那个男生还会帮她打饭,每天送她回宿舍,生日的时候给她买礼物,她不高兴的时候哄她开心。人家多浪漫呀……”
“你就为这个,所以也想找个?” 秦秣哭笑不得。
陈燕珊鼻子里轻轻哼出声音:“她们都有,就我没有,我多没面子!”
秦秣有点无力地问道:“我好像看到你收过别的男生的情书,你怎么看不上他们,偏偏去追方澈?”她的潜台词其实是:方澈那么古怪的脾气,你何必去找他自讨苦吃?
陈燕珊哭声早就歇了,她整个人都扑在秦秣身上,很理所当然地道:“方澈又帅又没女朋友,成绩还很好,敢跟他接近的人又很少。我要是能追到他,那我多有成就感啊……再说这年头,等着男生主动来追,太没意思了。”
秦秣无言地拍拍陈燕珊的肩膀,小姑娘又蹭蹭脑袋,喃喃道:“其实秣秣你人最好,脾气好对我好,还会很多东西。你上语文课跟老师辩论时候的样子特别潇洒,简直比电视上的明星还有气势,当时好多人都看你看迷糊了呢!你要是男生,我一定把你追过来当男朋友!”
秦秣嘴角微露苦笑,柔声道:“珊珊乖,快去洗漱,早点睡。”
“我就是有点不甘心……”陈燕珊嘟囔出这一句,也就起身去整理床铺了。
隔天的二节下课后,班长卫海来到秦秣课桌旁。
说是秦秣课桌旁,其实秦秣的座位在靠窗的里座,而外座临过道坐着的则是鲁松。
卫海过来的第一句话是:“松子,让个坐,让哥跟秦秣聊聊。”
当时魏宗晨正好不在座位上,鲁松则堵住了外座。
鲁松本来准备出去打篮球,见卫海这样一说,他的眉毛当即就挑了起来,然后嘴角一歪,哼哼道:“凭什么让给你啊!你以为你自称一身哥,我就真当你是哥了?”
鲁松在班上挂了个不大不小的体育委员,平常跟卫海打交道是不少的,他们关系也不错,卫海敢这样说话,就是因为自信鲁松不会拒绝他。
“行了,臭小子,你……”卫海愣过一愣之后,也是怒了,当即就去提鲁松的衣襟,“少唧唧歪歪,快点让座!”
秦秣本来正闭目养神,现在被这两人的争执吵得不安宁,蓦就睁开眼睛,低喝道:“要吵出去吵!别在我面前吵!”她跟鲁松形同陌路了半个月,又被这小子的小纸条烦得不行,痛快地骂了他一通后,也就没再不理他。
不过自这以后,秦秣也形成了一种让鲁松惧怕的气场,很多时候鲁松都戏称她为“大姐大”,对她言听计从,俨然是认了老大。这个说法看着是很好笑的,但鲁松这个人本来就有点疯疯癫癫,秦秣治起他来竟然得心应手,于是只当白捡个小弟,平常也不用对他客气。
鲁松快被秦秣喝斥得条件反射了,现在见她一怒,立即就缩了缩脖子,转而坐到魏宗晨的座位上,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卫海。
卫海惊讶地看着他们,一边挠挠头,露出憨厚的笑容:“秦秣你挺厉害的呀,鲁松在你面前还真没脾气。”
鲁松又涨红了脸,拍着桌子向卫海低吼:“老子愿意!这不关你的事,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然就滚!”
秦秣皱眉横了鲁松一眼,这小子立时噤声,又缩着头,像只碰到老虎的小兔子了。
“卫海你有什么事?”开口提问的当然是秦秣,她还想在课间多休息会,不想多浪费时间。
卫海连忙从大夹克里掏出一个小记事本来,然后递到秦秣面前道:“校庆要选节目,高一高二每个班都得出两个候选呢。我们班陈燕珊已经答应带一个舞蹈,我看你口才挺好,想找你来演小品。”
秦秣错愕片刻,想也不想便拒绝道:“我对这个没兴趣,你另请高明吧。”
学校里的活动其实不少,什么征文比赛、绘画比赛、演讲比赛、手工大赛之类的,很多同学都喜欢凑这个热闹,秦秣却从不参加。她没这个时间浪费,为了赶上这些现代的课程,尤其是理科类的课程,秦秣必须打起绝大部分精神。再加上她还得写不少短文投稿,又哪有心思去管这些小孩子的游戏?
卫海在这个事情上还从没被这样干脆地拒绝过,秦秣一句话堵得他愣了半晌,才又结结巴巴地道:“那……那你帮忙写剧本,行、行不行?”
“我不会写剧本。” 秦秣自认为没有编故事的能力,再次摇头拒绝。眼看卫海脸色难看之极,她想起这个男孩人还不错,也不好太拂他的面子,便又道:“不过你先找人写好以后,我可以帮忙润色修改。”
这话说得可够狂妄了,卫海却听得脸色稍缓。这个高一(十九)班无人不知秦秣出口成章、妙语连篇的本事,她在这方面再狂妄也没人会觉得过分。反倒是她先前说自己不会写剧本,却让卫海觉得她是存心推脱,偏偏借口还找得奇烂无比。
如果秦秣知道卫海的想法,肯定是要笑话他一肚子草包,居然不知道剧本与论文是不能划等号的。
卫海走后,鲁松又拿出了他的星星眼,一脸夸张崇拜表情地看着秦秣,连连道:“我擦!我擦!大姐大,你刚才真是是太威风了!”
秦秣反手敲了鲁松一个暴栗,恶狠狠道:“别用那么恶心地表情看着我!还有,不准讲粗话!”
鲁松哭丧着脸“大姐大,我是没有你那骂人不带脏字的本事,你就不能耐心点教教我吗?”
秦秣双手搁到桌子上,慢悠悠地道:“对你有耐心,那会形成一种效果。”
“什么效果?”鲁松眼睛大睁,一眨不眨,那样子居然有点像只摇尾巴的小狗。
“地理老师说的。” 秦秣眯眼笑了,“黑洞效果。”
鲁松愣了片刻,猛然一拍桌子,忽又从自己的座位里翻出一个封皮黑漆漆的笔记本,然后咬牙切齿地记录上秦秣的这句话。
“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这句话还给你!”
“随时欢迎。” 秦秣优雅而笑,恍若翩翩君子。
趁着还没上课,鲁松又从笔记本里取出一张被折得乱七八糟的橘红色信纸,递给秦秣,然后很诚恳地请求:“大姐大,这是我新写的情书,你也帮我修改润色一下吧。小弟这次能不能成功,可就看大姐大您的手笔啦!”
秦秣好笑地接过,正要说什么,上课铃声就已经响了。鲁松连忙坐回他的座位,然后又一脸恳求地向着秦秣双手合十,连拜好几下。直到魏宗晨回到座位,老师上了讲台,他才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开始扮演好学生。
这节是政治课,这样的课程秦秣只要看过一遍教科书就能轻松搞定,所以她一般很少去听那老师的照本宣科。现在有活宝鲁松的情书可看,她倒是起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