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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云舒(清穿)-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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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开了我一根发辫,用手指顺着发根滑向发稍,再解开一根,再滑。我抬手阻止,却被反握于他的手中,想挣脱,又被掐得更紧。
“养心殿的初见,我震惊于你的大胆;御花园的偶遇,我好笑于你的狼狈;乾清宫的寿宴,我迷惑于你的温柔。太多个不一样的你,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渗入,在我还没来得及设防的时候你就已经种下了你的影子。所以当我看见你和十三十四亲密嘻笑的样子,我会控制不住地发怒。”他稍稍松手,抚上我的手腕。
“南苑的相处,我觉得我们已经靠得很近。可我怕把你吓走,总想等你再长大一点,我们再熟悉一点。”
我无措地看着他,在他眼里探寻着认真的程度。
又是一声长叹。
“欣然,你不知道今晚的你有多眩目。”
“有吗?”问出口,我就觉得自己象个白痴,早晚会被虚荣心害死。
他扬起唇角,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四哥,扎尔汉,或者十三十四,经过今晚,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的双眼会为你而绚烂。”
我有这么好吗,我莫名其妙。“四阿哥,他太冷了;扎尔汉,你不知道蒙古人有气味的吗?十三十四,那是哥们,怎么可能?”我扳着空着的那只手一个个细数。
他好笑地看着我,手一拉,将我拽入怀中。“欣然,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
心里暖暖的,脑里混混的。
闭上眼,只感觉自己的脸颊摩挲在他微凉的长袍上,那凉意一点点地沁入。虽薄却让我逐渐冷静。推开他,试图理平自己的心境,在这样突如其来的表白之下,唯恐自己会彻底迷失和陷落。起身,掉头就跑。
“我明天会和云卷在前面的山坡后,直到你来……”
我头也不回,继续朝着营帐奔去。
注定难眠。脑子里纷繁杂乱。暗自欣喜却无语相对。
他问该拿我怎么办,我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放任感情的下陷还是继续逃得远远的。一直认为喜欢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从没奢望自己会走进他的心里……明慧的出现让我及时认识到自己只是漂泊在异域的魂魄。每一个不同的时空中只是重复上演着相同的故事,自己只是这时空的一个小小错误,进宫是一时的因缘巧合,历史岂会轻易被改变,该出现的人还是会出现,该发生的事也还是会发生吧。每天睁开眼都不知自己会在哪里的我,真的可以停留吗?可以毫无顾忌地去付出和接受吗?
迷迷糊糊中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答案好像就在那里,触手可及却碰之即破。想去抓住那泛起的涟漪,一只手却从斜里冒出,搅乱这一池春水。
一双冷洌的寒眸,明黄的衣袍,是谁?
心之所想,行之所显。什么叫立竿见影恐怕就是这样的。一整天我坐立难安,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啥。几上的茶水一回回地换,挽起的发髻一遍遍地拆,说不出哪里不满,却又觉得什么都不对,莲儿和祥福被指使得无所适从。最后,我索性捧起那套白色的蒙古舞衣跑向扎尔汉的营帐,想着换个人相处一下,或许会让脑子清明一点。
蒙古人的营帐离我们并不远,刚想找人问哪个是扎尔汉的,却见营帘掀处,他将太子礼让出帐。两人见了我俱是一怔,我朝太子施礼,将手中的衣服一举:“我是来还衣服的。”
“奥,”太子微一点头,拍了拍扎尔汉的肩,“能让格格亲自还衣,你的面子够大的。”
扎尔汉讪讪一笑。太子略有所思的瞟了我一眼,转身行去。
我想开口,却触到太子没有笑意的眼眸,似曾相识,让我徒然一凛。
“格格,进来坐吧。”扎尔汉唤回了我游移的神志。
扎尔汉的营帐简单而干净。一如他的人,处处透着爽直。走近他,并不如我对胤禩的说的有蒙古人的气味,相反有的是一种仿如青草的气息。是不是整天在草原上打滚来着。我胡思乱想着。
“格格的舞跳得很好,如草原的精灵。”
“啊,”这么直露的夸赞,我的脸都红了,“还得有你这身衣裳衬着才是。”我把衣服递向他。
“如果格格不嫌弃,这身衣服就送给格格吧。”扎尔汉推了回来,“白色是蒙古人最神圣的颜色,也只有格格配得起它。”
“真的吗?我可以留下它。”我喜不自胜,太喜欢它了,却不好意思开口,如今送上门,自然心甘笑纳了。
打量着营帐,我被一边悬着的一杆琴所吸引。这是唯一和这营帐不相称的物件,它打破了这里原有的硬气,平添了一缕柔情。走近了看,它色如胡木,沉沉的,泛着亮光,仿似诉说着主人的故事,久远而忧伤。我看看它,又转头看向扎尔汉,发现他也正盯着我。
“这是马头琴吗?”我问。
扎尔汉走过来,摘下琴,“格格知道?”
“看着琴杆上雕着马头,我瞎猜的。”
“这是马头琴,我们蒙古语称为莫林胡兀尔。”他抱着琴,盘腿而坐。“传说在科尔沁草原上有个爱唱歌的牧人苏和,他有匹心爱的白马,皮毛像缎子一样光亮美丽,嘶鸣起来银铃般清脆悦耳。在一次赛马会上,白马夺得锦标后被王爷抢走。一天,王爷骑着白马四处炫耀,被马摔得头破血流,白马脱缰而逃,却不幸中了王爷的毒箭,待回到主人身边后,终因伤势过重而死在蒙古包前。苏和悲痛欲绝,日夜守着死马。耳边一直回响着白马那凄凉的嘶鸣,苏和想捉住这个声音来寄托对白马的怀念,于是,他用白马的腿骨做琴杆、头骨做琴箱、马皮蒙琴面、马尾搓成琴弦、套马杆做琴弓,并照白马的模样雕刻了一个马头,做出了草原上第一支马头琴。”
浑厚而悠扬的琴声响起,我慢慢跪下,静静聆听。仿似听到了那一声声凄凉的哀鸣,仿似看到了牧人哀伤的眼泪……不知不觉中泪湿衣襟。
乐声嘎然而止,扎尔汉低着头若有所思。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我胡乱找着话题:“你的汉语说得很好。”
“我额娘是汉人。”扎尔汉说。
我一愣,“和亲?”
“不是,额娘只是牧人之女。偶然间遇到父汗,被强掳来喀尔喀。父汗极爱额娘,连带也看重于我,只是额娘似乎并不快乐,郁郁而终。”
“我懂。”我脱口而出。
“为什么?”
“远离了自己的家乡,强迫生存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那种害怕和孤独是深入骨髓的。你父汗虽然爱她,但却没有问过她是否甘愿留下。在她的家乡有爱她的家人,说不定还有等她的情郎,有她许许多多的牵挂。”我迷惘地说着,仿佛在说我自己,“西风吹面立苍茫,欲寄此情无雁去的哀凉岂是你父汗所了解的!”
扎尔汉疑惑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原也没指望他懂。
起身告辞。
一路上想着扎尔汉紧握的那杆马头琴,想起了云舒,想起了云卷。于是,几乎是用跑的奔回了自己的帐篷。在塞外,第一次换上了骑装,白色的,蒙古人最神圣的颜色。
跨上云舒,一路奔驰而去。
“云舒,是不是想云卷了。它也一定想你了。”坐在马上,我喃喃自语。
不再犹疑,不再躲避,既然这是上天的安排,我就甘心情愿的停留。不去想康熙,不去想明慧,不去管江山的更替,不去管历史的结局。
爱就爱了,仅此而已。

塞外 (3)

冲上山坡勒住马,心里是释放与渴望的撞击。
极目远望,坡下的不远处,云卷正悠闲地低头吃着青草,身边是一个俊逸挺拔的背影,背负着双手,笔直地站着。
天边已是落日,斜阳如火映照着大半的天空。
夕阳在山,人影在侧。但觉眼底微湿,心底涌起一片激情。
□的云舒一声长嘶,但见云卷前蹄猛扬,挺直的背影倏然转身,我双腿一夹,俯冲下坡……
扑入胤禩的怀中,竟然有种以前坐长途飞机在天上飞,终于落地回家的感觉。或许直到这一刻,我对清朝才真正有了归属感,在他的怀中,才感觉到了真实的存在。悄悄伸出双手,环上他的腰际,把自己更深的融进。
胤禩的身躯一震,将脸埋向我的颈窝,缓缓吐出一句:“原来等待是如此煎熬。”
“我不来,你会怎样?”感受着他呼向我脖颈的热气,傻傻地问着。
胤禩将我拉开,面对着我,“我会冲到你的帐篷,把你给劫走。”
我瞪着眼睛,有点吃惊,“你会吗?”随即有点懊恼地道:“早知道真该别来的,也好感受一下被强掳的感觉。”
“你……”胤禩简直是好气又好笑。
我看着他一脸将要发怒的表情,却掩饰不住眼里飞进的笑意。忍不住双手就攀上了他的颈项,把他的头拉低,踮起脚尖,将吻印上了他的眼。
“这是我的烙印,以后你眼里的笑意只能……为……我”。我霸道的宣称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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