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多谢。”我道。
“小心。”他开了口,声音清越,甚是好听。
那边厢,小男孩挟风之势撞上了两个黑衫人。趁其愣神之间,硬是从两人中间拉走了小姑娘,夺门而出。在门口,小男孩朝我这边望了一下,似乎,真的是似乎,还向我眨了下眼睛。
黑衫人回过神来,怒视着我这方,却碍于男子的气势,敢怒不敢言。于是嚷嚷着要去追人。
对了,那男子确实有股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那和胤禩的皇家气概不同,他更象是江湖中人,因为艺高而胆大。瞧他,轻摇着扇子,眼神慵懒,却又似精光内敛。
掌柜的开了口:“两位既然不给小人薄面,烦请留下茶钱再走。”
黑衫人连声冷哼,探手取钱。随即面色连变:“爷的钱袋呢,不好,定是那小子……”
再看向桌面,我方才留下的银票也早就没了踪影。
“爷非剁了那小子不可。”
“既是这样,就当小人给两位面子。这顿还算是本店请的,走好,不送。”掌柜的阴着脸。
楼下其余几桌的客人笑出了声。众目睽睽之下,黑衫人也不想再自讨没趣,灰溜溜地走了。
我想起了小男孩朝我眨巴的眼睛,自己也轻笑了起来。金陵还真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小男孩的妙手空空,还有那个男子也定是会武之人,我回身去看,却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姑娘,那位公子已经走了。”掌柜的说。
“啊”我一愣,反射性的问,“他结过帐了?”
掌柜的一呆,好似我问了个全天下最笨的问题,但仍是极力认真地回答道:“这是自然。”遂又换上一副招牌的笑面弥佛脸,全然没有了对着黑衫人时的阴冷,“姑娘好走,小店随时欢迎姑娘光顾。”
这就是端茶送客了,我自嘲地笑笑,跨出了店门。
晚间,曹寅在府内给胤禩接风洗尘。
我执意扮作丫鬟前往,要不就不去了。胤禩拗不过我,只得应允。
曹寅的府邸接待过康熙的南巡,气派自是不在话下。可有了红楼中的大观园给我打底,对于他府邸的建设我丝毫不感惊讶。说实话,江南园林建筑我还真是见得多了。倒是曹寅其人,让我禁不住看了又看。
这个康熙的宠臣,50左右的年龄,精神矍铄。挺直的腰杆子,一小缕上翘的山羊胡,目蕴精光。用精明来形容太弱,我觉得他应该是个鬼见愁似的人物。除了康熙,谁都无法掏出他的心。
我骨碌着眼睛,不时瞅他。老头子终是有所发觉,问向我:“莫不是我脸上沾了脏物?”
胤禩坐在上位,我是丫鬟,自然只能立在他的身后。听了曹寅的话,胤禩转过来看我。
我尴尬地红了脸:“奴婢是听贝勒爷说过,曹大人每次外出必握书于手中用于遮目,只因怕地方百姓见您起立,您于心不安。当时奴婢就想,还有这么好的官啊,一定要亲眼看一看,所以,所以就……”
曹寅哈哈大笑:“那是贝勒爷抬爱,让姑娘见笑了。”
胤禩笑着又赞颂了几句,瞟了我一眼。我再不敢抬头,这还是以前在网上查过的资料,也不知准不准,情急之下拿来用,好像还算是过关了。哪还敢再在这老狐狸面前放肆。
一顿饭,他们尽在说着当下盐务的形势。官督商销使专业盐商垄断了盐的收买、运输和销售。官吏勒索成风,私盐盛行,盐法紊乱。而运商诸如漕帮,因有船,有人,几乎垄断了盐的运输和销盐地区的引岸权,坐地起大,势力已经从河道引至陆地。
我听不太明白,越站脚越酸。看着满桌的菜肴,又吃不到,肚子开始咕咕作响。胤禩肯定是听到了,噗地笑了出来。曹寅奇怪地看着他。胤禩摆摆手,只说今日就到此作罢,他还想看看金陵夜景,明儿再细谈。曹寅又要留我们住在府中,也被胤禩推却了。
金陵温柔夜
出了府邸,遣退了轿子,两人步行在金陵的夜色下。保庆远远地跟着。
我的小手静静躺在他的大掌之中。
胤禩的手有点糙,不像是一个被光环笼罩的皇子该有的。我用食指缓缓轻触着他的拇指,第一节指节处有个茧。他说过那是练字握笔所致。康熙老说他的字柔而不硬,命书法家何焯为其侍读,每日写十幅字呈览。胤禩曾很下苦功的练过一阵,只是人如其字,性柔之人如何写阴狠之字?于是字还是那样的字,只是留下了这厚厚的茧。我曾用自己拇指上的茧去和他的碰。我的茧可不是练字得来的,是小时写字总怕笔从指圈中滑落,拼命用力握笔留下的,是不是有点可笑?
胤禩的五指末端其实都有一个茧,厚薄不一。我知道那是他背着人努力习练弓箭所得。没有子以母贵,就只能靠自己发奋。康熙三十五年,他就随康熙第二次亲征噶尔丹,建有战功。他告诉我时,声音平淡。我知道如果没有这些,他无法在三十七年时就被封为贝勒。可是一想起那些无眼的刀箭,我还是禁不住脸色发白。“傻瓜,我不是在这儿吗?”当时他抚着我的头说,眼里是酸涩的温柔。
食指掠过他的掌心,那里有想为彼此延长的掌纹。滑过时是满心的甜蜜,笑容不知不觉就爬上了脸庞。暗夜里,我就如同一个瞎子一样,用心感受着他的过往,感受着没有我的二十二年。
胤禩握着我的手慢慢攥紧,忽然拉我立定。我仰起脸看他,眉宇间的光华和月色相融。仿似沉淀了百年,只为了此刻的相视。心里滋生出一股浓浓的依恋,纠缠绵延,翻腾不绝。他看着我,幽深的眼瞳灿亮如星,引着我痴痴凝视。没有言语,只有着彼此心与心的认定。
细细绵绵的深情,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我饿了。”
他笑了,“早知道了。去夫子庙吃小吃吧,肯定比一大桌的菜对你胃口。”
“知欣然者,胤禩也。”我大声地宣布。
夫子庙,始建于宋,位于城中心偏南,秦淮河北岸的贡院街旁,实际包括夫子庙、学宫和贡院。
夫子庙的热闹程度绝不亚于现代。人群涌动,香味扑鼻。
我跑到六凤居里,要豆腐涝和葱油饼;又窜到奇芳阁里要麻油素干丝和鸡丝浇面。秦淮八绝的小吃,馋得我呀,真想一夕尝遍。最后坐在路边的馄饨摊前,又要了碗梦想已久的皮薄馅少,汤料精致的小馄饨。胤禩吃惊地看着我,从没见过我吃得这样酣畅过。相对于我,他每一样都是浅尝辄止,举手投足间,皇家的气派自然流露,和这个平民的夜市总有点格格不入。
周围有诧异的目光投向我们,我甜甜地笑着,胤禩擦去我唇边的残渣,我送了只馄饨到他口中,谁也没去在意别人。
眼角瞥见有一束似笑非笑的眼波射来,心下一惊,待去寻觅时,空空如也。
前方有人群聚集,轰闹的声音传来。我拉着胤禩去看。
地上摆着三只碗,有个小男孩以极快的速度交换着三只碗,然后停下。对面蹲着的人挣扎了半天,下了很大的决心,用手指着左边那只:“在这里。”
小男孩掀起碗,什么也没有。边上有个女孩递上了盆子,那人懊丧地放进了银子。接着又有人下注,有输有赢,可总的来说还是小男孩的胜算大多了。赌博哪有庄家会输的道理。这样的街头把戏从古至今倒是长盛不衰,真不知怎么就会有那么多上当之人。
欲离开时,就见小女孩一直低垂的头向四周扫了一圈,想看看还有没有下注之人。目光一对,均是一惊。她居然就是下午在临渊阁唱曲的那个小姑娘。她显然也认出了我,悄悄捅了下边上的男孩。当然得记得我了,好歹我也算是替她解围的人啊。那小男孩岂不就是……我低头,小男孩半抬首,眼睛极快地朝我眨了下,继续低头摆弄面前的碗。
“我想试试。”我对胤禩说。
“你看得准?这根本就是骗人的。”
“我就是想玩嘛。”
他微笑着点头,手伸到袖笼里取钱。我按住了他的手,“看我的。”
蹲在小男孩面前,我问:“怎么下注法?”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看着我:“随小姐意。”
“那就五十两吧。”我道,这是被他拿走的银票的数额。
众人哗然。男孩盯着我,边上的小女孩嘴唇有丝颤抖。
我静待着男孩的答复,料定他一定会同意,因为他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只可惜碰到的是我。
果然,男孩点了头,拍了拍女孩的手。
那一刻,我甚至有点欣赏这个男孩了。
“有规矩吗?”我问。
“没有,只要猜出这个石头在哪个碗下就可以了。”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没有规矩。我挑了挑眉毛。
男孩开始飞快地移动碗。我压根就没去看,看了也白看。以他妙手空空的手法,我怎么可能看得清。那些赢他的人,都是他自己想输的,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