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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清楚,墨愈大方的原因是为了什么。
“无妨,顺手而为而已,”墨愈笑笑,报了个号码,让谈卿记下,“这是我的私人专线,方便以后联系——”
见谈卿意外的样子,他笑她做事没有计划后续,“你总要知道他们的近况吧!”
收线后,墨愈打了一圈通讯,身份对比资料便极具效率地传输过来。
密密麻麻的字眼连带真人免冠照,被墨愈一掠而过,然后在目前住址一栏,一个个细看过去,白玉般的手指在桌面敲了三下:“最亲近的人里,五个在重灾区的,都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反而是灾区之外的几个,一时间没能联系上……也就是说,她最亲近的那群人,八成可能以上,个个都毫发无损——这么巧?”
他轻笑一声,“‘那里’倒会使障眼法,风筝跑出去了,线却还在手里稳稳拽着,难怪坐得这么稳。”
心里不期然闪过刚才那张有些憔悴的脸,单薄的影像很快散去,墨愈思忖片刻,拨通父亲的专线,汇报了新的发现,然后提出自己的建议。
“……你确定,阿愈,这个时局,一旦订婚,无论家里还是那边,都不容反悔了。”
墨愈一笑,“她的性格算得上温良纯正,我打算婚后收养囡囡,趁着囡囡现在还小。至于嫂子那边,就随她去吧。”
提到这个理由,墨父也难以拒绝,这是墨家这一代的一个心结。
“也好,你订了婚,我们一力支持程翰,程家那边也该放心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一念起
北半球的深秋夜色如水,银白的清辉浸染天地,万籁俱静。
梦中不知时间,思绪在迷雾里负载浮沉,无意识的一些梦境画面在脑中闪过,琐碎零散,没有激起任何意识反应。
比起这几天白日里的跌宕波折,平静的睡眠,倒是通往世外桃源的一个途径,令人沉醉不愿醒来。
城堡在月光下沉睡,全不知内部人心思动。
关芷庞大的精神力,充斥整个房间,没有人能够在她不知觉的情况下,走进房间一步。
然而,感知一触,关芷的意识,无端从黑甜乡中苏醒,没有感知到房内的入侵者,保持了外表沉睡的状态,片刻后睁眼,黑白分明的眼中一片清明。
铛铛铛
钟声像隔着迷雾,从城堡的另一头传来,在人们混沌的梦境里回荡。
刚过夜半三点,正是好梦正酣时。
关芷放出精神力,不意外左手边的隔壁房间里,冰冷的壁炉前空无一人,大床上绒被铺得平整,没有一丝褶皱,似乎主人并未触碰过。
退回来的精神力掠过将两个主人房相连的那道门,门上有把手,却并未锁死。
第一天到凡纳尔,关芷就暴露了不受西泽尔梦魇控制的事实,房间理所当然从原本的一个变为两个。
不过不知安排者出于什么心思,依旧将关芷安排在西泽尔的隔壁,和西泽尔房间的那道墙上,还多了一道不该存在的门。
这两个房间,是城堡东面唯一的主人房,主人房的设计,延续了中世纪欧洲贵族阶级的传统。
关芷并不认为,自己和西泽尔所表现的举动,在旁人眼中,会有过界的男女关系。
起码白天里卡兰迪到访时,看到那扇相通的门,尽管面具遮挡了他的脸,却明显可以看出他身上流露的不赞同。
拥被坐起,关芷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小臂裸露在沁凉的空气里,有些冰凉。
她想了想,还是推开被子下床,披上一件裹到臀后的长外衣,从衣兜里翻出“深蓝海水”戴上,在某一处按了一下,深蓝色的宝石微微透亮,而后熄灭。
距离关芷从梦中被惊醒并不久,但在禁防严密的城堡内部,西泽尔似乎没有惊起任何人,显然很早就做好的计划和准备。
关芷想到曾在城堡里遇上的,那位负责凡纳尔巡卫,脾气古怪、不苟言笑的卡德罗多长老,以及分布在城堡各个观察点的巡卫,有些凛然。
夜半时分,人们久远流传下来的昼出夜伏的习性,对梦魇而言是最佳的主场,关芷没有忘记,她和西泽尔初遇的时间,恰好也正是深夜,梦魇能发挥出最强能力的时候。
但即便如此,要完全瞒过城堡内所有人的耳目,西泽尔必须动用梦魇,则不可能没有精神力波动尽管梦魇的特殊,就在于能在施用对象不自觉时,将对方拉入梦境,所以本身精神力的催眠属性,在隐匿方面,是极为强悍的——但,这是相对于一般情况而言。
关芷的精神力总量,经过那天心境的演变之后,与西泽尔的精神力不能说悬殊,也明显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这也是凡纳尔里的异能人,确定西泽尔已经无法“控制”关芷的原因。
即便在防备最低的睡梦中,西泽尔那并没有敌意的催眠,也已经对关芷失效,甚至将她惊醒过来,想通这一节,关芷对自己的实力增长,又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跟上去,其实不是什么好主意,一来作为凡纳尔的外来者,容易引火烧身;二来很可能落入西泽尔的陷阱里,被他利用。
西泽尔冒着风险,来到凡纳尔肯定是有目的的,关芷虽不知内容,但却清楚他心里早有计划。
然而关芷的那一次精神力异变,在凡纳尔的人们面前,暴露了她已经脱离西泽尔控制的真相,关芷本身实力的提升,以及凡纳尔由此的态度转变,反而令西泽尔由主变次,失去了大部分主动权。
尽管关芷对西泽尔的态度依旧可称友善,但西泽尔已经明显对关芷失去了控制力。
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关芷还需要屏蔽技术,西泽尔对关芷,甚至可以说是处于劣势的,因为他的梦魇过于依赖精神力,基本对关芷已经没有多大威胁——面对绝对实力,其他大部分异能人也是如此,这就是凡纳尔人改变态度的原因。
强者获得敬畏,弱者沦为工具——关芷在西泽尔对自己的态度变化里,对第二世界弱肉强食的规则,感触无比深刻。
同样是友善,主动的友善和被动的友善,彰显着主动权的易手。
此时关芷和西泽尔的关系颇有些微妙,这种微妙,也影响了西泽尔目前在凡纳尔的处境,更无疑打乱了西泽尔原本的计划。
卡兰迪代表凡纳尔第一时间对关芷表达了善意,关芷本身的实力提升,对其他人而言各有意义,有此获得了意料之外的主动权。
在她的立场来看,似乎没有一定要为了屏蔽技术冒风险得罪凡纳尔的必要:——实力的提升,给她提供了另一条通往自由的路:尝过实力提升带给她的自由和好处,与其依赖外物,受人控制,不如下功夫提升自己。
绝对的实力,就意味着绝对的自由——关芷知道自己异能的特殊,但却是第一次联想过,她会有天下无敌这一未来的可能:然而一念起,再联系自己三百年的穿越,以及在约瑟夫那里得知的东西,她发现这竟然不是妄想!
关芷才明白研究所那边,为何宁愿出尽方法控制她,而且宁愿让她慢慢觉醒浪费寸时寸金的科研时间,也要封锁所有有关异能的信息,不让她有任何接触的机会,而且顺水推舟放她出国,也是同一原因她的异能破坏力,威胁太大了,尽管她目前离这一天,还有些远,但研究所那边,显然认为,她总会有达到那天的可能。
一颗不能放弃又难以控制的棋子,设身处地地想,也确实为难——西泽尔和关芷的现状,就是研究所与她的明天。
所以,关芷一直感觉研究所对她的态度,极其矛盾:既亲近又疏离,既保护又伤害关芷从前以为,自己是依附在研究所这棵大树上的渺小蜉蝣,所以视研究所对她的蒙骗为恶意玩弄,孰不知在研究所眼里,她是一颗能够长成参天大树的种子,是和研究所同一等级的存在。
研究所的所作所为无可指摘,客观地看,甚至可以认为是善意多于恶意,毕竟有研究所救活她且付出长达三年的保护这一事实,作为整个大前提。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原来她从未看清过整个局面,也从未看清楚自己,原来她自以为被逼迫到极限的自由和空间,在研究所看来,却有无限扩大的可能,必须极力约束,以免她肆无忌惮地扩张。
一个视角的转变,位置观念的变化,令人啼笑皆非,难以适从。
而这一切,都是从精神力异变提升后,才忽然明悟过来的。
随着关芷的实力增强,她就会拥有越来越多待价而沽的砝码,研究所从前的投资,甚至可以说是预付款。
正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