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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下次进宫,我会将伞带来还公子。”
“一把伞而已,郡主不必如此客气,”荣慕枫停顿了一下,“若是要还,可差人送到荣府,明日我就回府去了,不住宫里。”
“好,那我改日亲自登门送到府上。”凤墨涵对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雨雾中。
“她已经走了,你就这么舍不得?”背后传来一声冷笑。荣慕枫转身,对上了太女略显苍白的脸。
“太女殿下!”他默然退立一侧,抿着嘴不说话。
“慕枫,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你拒绝了我,却允嫁了凤金安,如今又与这凤墨涵眉来眼去,我对你一心一意,在你心中,却比不得两个浪荡女?”太女的眼中隐含着痛苦。
“太女自重,既知慕枫已有婚约在身,就不该说这番话,让人听到,没得折了太女的名声。”荣慕枫退后一步,凤元初的手捞了个空。
“只要你一句话,你知道我不想强迫你,只要你说不愿意嫁凤金安,我自会去帮你退了这门亲。”她说道。
“我愿意!”荣慕枫面无表情地说道,她身边走过。凤元初想去抓他的手,伸到半空,又徒然地垂了下去。
“是不是连你也以为,我这个太女做不长久?你们以为凤元恩就比我有本事,是吧?连母皇也是这么认为……”她喃喃自语道,“荣慕枫,为了那人你什么都可以牺牲么?连你自己都可以?可惜……”
凤元初的面容奇怪地扭曲着,格外地可怖。一群内侍端了今日的晚膳匆匆走过来,看到有人,她的脸很快恢复了原样,又成了那个面带笑容的、温和的太女。
信与不信
穿过相隔六尺宽的两道城墙,凤墨涵撑着那把淡雅的蓝伞缓步前行,她经常出入宫中,连引路的内侍也不要了,反正往前走,沿着青石铺就的路面前进,就能出了宫门。一队红甲卫士目不斜视地向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领头的小队长很严肃地行了个军礼,请她出示令牌。
宫中的守卫森严,尽管这个小队长见过凤墨涵出入宫中很多次,可是没有一次会遗漏让她出示令牌,从这一点上看,月皇的保卫工作做得很好。可是这其中却混进了一个沈轻飞,甚至连他是男人也没人察觉,真的没人察觉吗?凤墨涵第一次起了疑心,以月皇的手段,到底什么能瞒得住她?如果沈轻飞真的瞒过了,可想其人城府之深,不亚于月皇。
他担任宫卫令,一直不动手杀月皇,开始凤墨涵想过是因为月皇有很多继承人的关系,杀她推翻不了月国,现在想来,也许事实不是她想的这样,要想推翻一个朝代,杀皇帝是最直接的手段,他一直不动手,说不定不是他不想,而是因为他做不到。能忍,是成大事者最大的优点。
凤墨涵出了宫门,一路胡思乱想。如果沈轻飞的清月教成功了,他们会放过静亲王府的人吗?其实自己似乎做了件傻事,她凭什么相信沈轻飞会放过她的家人?就因为自己救过他的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为他的教主牺牲,其他的还有什么不能舍的?那么,要不要将沈轻飞供出来呢?这样也不行,供出沈轻飞的底细来,她又要如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这一牵扯,就连她自己的底细也要给绕了进来。
凤墨涵想了想,她还是做不到,毕竟沈轻飞没有害过她,真的要出卖他,实在是下不了手,这辈子只有人出卖过她,她还从来未出卖过别人。
雨丝里夹杂着冰雪,越下越密,天色暗了下来,前方雾蒙蒙地,她的披风被吹得向后扬起,冷风灌进领口腰间,寒气袭人。凤墨涵暗自庆幸,幸好荣慕枫给了她一把伞,否则等回到静亲王府,一准全身都湿了。她来时也没有乘马车,这会儿步行回家,一路的泥泞,很是辛苦。本来可以运用轻功的,可是她一路想着事,也忘了这茬,等反应过来,已是一腿的泥。自嘲地笑笑,她想着就这么算了吧,反正她的院里随时烧的有热水,回去正好泡个澡,衣裳虽只穿过一次,如果太脏的话,她也可以不要,赏给下人也算是变相地扶贫了,反正静亲王这个娘有的是银子供她挥霍。
回到静亲王府,屋里只有江萧颖和谢秋华在。
“郡主回来了,这雨雪天的,还说宫里那位疼你,也不见遣辆车送回来,若是有个闪失可怎生得了!都怪属下失职,还以为你留在宫中用膳了,没去接你……”谢秋华说道,隐隐有自责之意。
往常入宫,皇太君总会惦记着她身子骨不大好,派人送她回来,令牌只有一面,谢秋华也不能陪着进去,于是进宫的时候就没有要她跟随。不想今日是皇上召见,皇太君可能以为她还要去皇上那里回话,也没有派人送她,皇上那里却是说过不必再去了,凤墨涵只得自个儿走回家,这是第一次,而且在雨中行走,模样有些狼狈,难怪谢秋华着慌。
凤墨涵知道谢秋华一向不擅言语,一下说这么多,无疑是出自关心,心头一暖,微笑道:“你看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手里也有伞,没淋着,没什么好担心的。”
谢秋华嘴唇动了动,忽然跪了下来:“自打跟了郡主那天起,秋华就发过誓,要将郡主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如果郡主有个什么闪失,秋华万死难辞其咎,还请郡主允许属下,以后随时护在身旁,不离左右。”
她是静亲王派在凤墨涵身边的贴身侍卫,五年来,凤墨涵对她一直有所防备,后来知道了母亲的真实心思,才稍微松懈了,但天生的警觉,让她很难相信其他人,尤其是和她一样出身的同行。不可否认,谢秋华被训练得很优秀,她相信静亲王也是为了保护她才派了这个人守在身边,可是天生的第六感就是让凤墨涵觉得不安心,她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小心翼翼究竟会不会瞒过那双眼,虽然她从来也不曾在人群中找到过那个背后注视着她的人,可是她相信那人一定存在。这也就是她经常不把谢秋华带在身边的原因,有凤楚辛足以,她不需要冒险。
若是真的不离左右,那她还有什么隐私!因为不排队谢秋华也纯粹是忠心于她的可能,她思索了一下,郑重地说道:“母亲既然将你给了我,你就要听我的,如果你不能做到,可以回去!”是她的人,就只能听她的话,正如她对江萧颖所说的,哪怕是为了她好,哪怕她身处危险,也不能擅自违背她的命令,这是凤墨涵的做事风格,这个世界没有阿丑的存在,她最相信的,只有自己。
谢秋华变了脸:“王爷已将属下给了郡主,就是郡主的人,如果郡主不要属下,属下唯有一死谢罪!”
江萧颖紧张之下,伸手过来拉住了凤墨涵的衣袖:“师……啊不,郡主,求求你不要赶谢侍卫走,她对郡主忠心耿耿,我可以担保,她对郡主没有二心!”
谢秋华这行为,倒像是死士的作风,凤墨涵的眼光在二人身上扫过,谢秋华的视线停在她被扯起的那片衣袖上,脸色意外地有白了几分,她有些了然。
“你呀!你拿什么担保?别人的心又没长在你的身上,好好儿管好你自己,记得别做对不起我的事就行,闲事少管。”凤墨涵戳了一下江萧颖的额头,口气间带着一丝宠溺。
谢秋华垂下了头,眼睛直直地盯在地上,一动不动,凤墨涵淡然地瞥了她一眼,说道:“起来吧,既然留下了,就记住我说的话,做我的手下,你只需要知道两个字,那就是服从,需要你的意见,我会直接问你,我不问的时候,请你别多插嘴!”
“是!郡主,属下记住了!”谢秋华随着她的手势起身,利落地退到一旁。
她点点头,看了看屋里没其他人,随口问道:“其他人呢?怎么都不在?”
“云侧君请了主子过去,他说了今儿在夏荷院不过来了,如果郡主和大世子愿意就过去,若是累了就早些休息,大世子出门去了,交待过郡主不用等他用膳,不过他说了让郡主别吃多了,他晚些时候回来带宵夜过来。”谢秋华回道。
齐思洛无名无份的,称呼上是个难题,不过他又是大世子和六郡主的父亲,所以在这个院中,所有下人都称呼他为主子。
“那你去给云爹爹和我父亲回个话,说我累了,就不过去了,如果那边有好吃的菜,给我带几个过来就行。”
谢秋华领命出去,江萧颖这才小声地说道:“师傅,你是不是不相信谢侍卫?她跟了你五年了……”
“萧颖,我没有教过你吗,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母亲不也是被最好的朋友出卖了?人皆有贪欲,为了利益,有些人连亲人都可以出卖,何况他人。”她一边说,一边把伞递给江萧颖收了。
“我知道!”江萧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