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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韩仲熙说笑,而那男人似乎也很享受男孩的奉承。
他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卫宁身上,只有在被男孩的言语逗笑时回望他一眼,男孩丝毫没有介意,很尽责的扮演他的角色,妙语如珠地炒热气氛。
相对之下,卫宁就显得太不识好歹了。
他垂着眼睛凝视菜肴,脸色肃然,不论韩仲熙问他什么,都一概以点头摇头作答。
“卫宁,多吃点,你太瘦了。”韩仲熙劝他。
“是嘛!是嘛!瞧他,一阵风就要刮走似的。”男孩附和,笑着把身子靠上韩仲熙。 “老爷,您也该多吃点,每回您出远门一趟,身子也消瘦不少。”
看着两个男人卿卿我我,对卫宁来说真的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反而让他越来越反感。
天!只有『伤风败俗』四个字可以解释眼前的景象。
整栋宅子里的人对这种怪异的现象都不闻不问吗?
就算一开始还抱着忍耐的打算,现在卫宁知道这已经趋越了自己能够忍耐的极限。
韩仲熙临时有事离开,他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 “卫宁,等等在房里等我。”
因为男孩的在场,让卫掌对这句话尴尬得无以复加,假装无知无觉,却被胀红的脸背叛。
韩仲熙走了之后,只剩下两人对坐,气氛有淡淡的尴尬。
男孩对卫宁一笑,很快打破两人之间的寂静, “我上回忘了对你说,我叫承欢。”
“我已经知道了。姓呢?”卫宁有听见韩仲熙唤他的名字。
“连爹娘都不知道是谁,哪来的姓?有个名字可以让人使唤已经很幸运了。”承欢笑笑的说。
“卫宁,这个名字很好听。就像你的人一样,很安静。” 承欢亲热地起身,坐到卫宁的左侧,捞起卫宁的杯子帮他斟酒,“来,庆祝我们再度见面,今天不醉不归。” 他将酒杯塞入卫宁迟疑的手中,敬酒动作熟练,笑容谄媚逢迎,举手投足间是掩不住的风尘味。
“来,我先敬你一杯。”
卫宁突然醒悟,承欢是青楼出身的,他看得出神。
“你看出来了?”
发觉卫宁的眼神,承欢掩嘴一笑,这动作妩媚阴柔,不像个正常年轻男孩应有的行径。
“你该改掉这些小动作。”卫宁将他的手从嘴边拉下,温和的说。
“我从小就在那种环境当中长大,根深柢固,改也改不了。”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跟你一样,在原来那儿被老爷看上,买了回来。”
原来韩仲熙有到处收集人的习惯,想想,这说不定是有钱人的嗜好之一。 周游各地,看到喜欢的就买回家来汰旧换新。
想到如此荒谬的嗜好,卫宁竟然忍不住笑了。
“我不了解,老爷与夫人看来相敬如宾……为什么……”
为什么要养着男宠在家里?
这句话卫宁没敢问出口,他害怕间接承认自己的身分让自己的尊严再度受伤。
“夫人?”承欢讽刺的笑起来, “老爷何曾把夫人放在心里?娶亲只为了傅宗接代罢了。因为彼此不在乎,当然可以维持得这么好。表面的温柔比任何事情都要来得容易。”
“夫人不在乎?”
“你说呢?”承欢戏谑的反问,卫宁摇摇头,他还没有深入认识韩夫人,到目前为止,他只看到她和蔼的一面。
“你呢?从哪来的?”他笑容一敛,又变得温柔可亲,开口询问卫宁的背景。
“我本来在长安的杨家。”
“啊!杨家现在身价正高,就算当下人也高人一等吧?”
“是。”卫宁赧颜,这是真的。
杨家仗着裙带关系作威作福,家仆奴役也同样嚣张,不知道有多少次去店铺里用几百钱强买下几千钱的东西,看上眼的搬了就走,仗着朝内有人撑腰,杨家从来不怕惹事。
“杨家为什么把你卖了?”承欢又问。
“因为……”卫宁再度低垂下头。
承欢反应很快,等不到卫宁回答,连忙说:“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每个人都有不想对人说的事,你别勉强说出来,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承欢自嘲似的笑,指指自己, “因为我这个人的嘴一向不牢。”
“谢谢。”
因为两人靠得很近,所以今天承欢可以清楚的看见卫宁俊雅的脸庞,琉璃般剔透的眼眸承载着某种脆弱的特质,宁静的微笑若夏日静静绽放的莲花,洁白若雪,纤尘不染。
他发现卫宁的身体一直轻微的颤抖,方才的冷静都是用坚强的意志假装出来的,韩仲熙一走,就忍不住恢复正常反应。
“你怕吗?”
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今夜卫宁不曾太好过。承欢有些同情。
“怕。”这次卫宁很老实。
他什么都怕,怕这个不了解的新环境,怕自已的新身分,更怕自己妥协的程度。
承欢握住他的手,凝视卫宁僵硬的侧脸。
“别怕,很多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
“为什么要忍?”卫宁转头看他。
“因为这是我们的生存方式。”承欢很认命,而且从他的语气感觉到,他并不觉得这样不好。
“相信我,韩家的日子很单纯,你只要偶尔陪在老爷身边,讨他的欢心就行,其余的时间都是你自己的,你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我……”
“你想说什么?告诉我。”承欢见他想说话,忍不住眉开眼笑,一双圆眼瞇;成细缝,看起来很是天真可爱,恢复属于他年龄的纯真气息。
说出来有什么用呢?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会听从自己的言语与意愿?
想到承欢自己承认的不牢口风,卫宁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第二章
韩仲熙与友人小酌至深夜才到卫宁处。他本以为卫宁会如他所言等在房里,但入门处毫无灯光声息,转至卫宁房前,情况还是相同,整间房子幽静空寂,好似间无人居住的空屋。
他正要拿出火折子点灯,忽然听见一个轻轻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不许动,否则我会真的动手。”
一个冰凉的物体抵上他的颈子,他认出卫宁的声音。
“卫宁,你想做什么?”
韩仲熙没敢大意,他判断着自已与卫宁的实力差距,想着抢下他手中刀子的可能。
他的手没有任何颤抖的迹象,显示他心情镇定。
";我要离开这里。";卫宁的口气冰冷。
";你逃不掉的,我向官府报案,你迟早还是被抓回来。不,即使不报官,我一样可以把你抓回来,你不明了韩家的土地有多广,势力有多大。";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卫宁显然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他口气坚决肯定,没有一丝动摇。
";你有想过被抓回来之后,我会怎么对付你吗?";
";相信我,最糟的我已经遇过。";顿了顿,卫宁回了这句话。
";你想上哪去?";
没有回答。
在黑暗中韩仲熙看不清楚卫宁的身影,仅知他身手出乎意外的灵活,行走动作皆没有发出声音;趁卫宁思考的时间,韩仲熙的眼睛终于习惯黑暗,他能够转头看清卫宁认真的脸,与一双漆黑的眼睛。
";你买我的费用我会想办法偿还,就此告别。";他安静的说,没有紧张与惧怕。
韩仲熙看到卫宁眼中视死如归的表情,这表情在他初次见到卫宁时也见过。
他到底在逃什么?
他皱眉,但没时间继续深思这个问题。
";你走吧,我不会拦你。";韩仲熙的声音很低,";但你能答应吗?如果你被我找回来,你就是我的了。";
还是没有回答。
";告辞。";卫宁终于说。
";再见了,卫宁。";
为何这一句话带着几许温柔?卫宁既惊讶韩仲熙的大胆,也不解他对自己究竟是何种层面的情感。
虽然韩仲熙似乎真的有意让他逃走,但卫宁不可能如此轻易相信他人。在过去这些日子当中,他已经学会如何被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所背叛,被长年相处的伙伴迫害。
他淡漠一笑,再度道歉: “失礼了。”
尚不解卫宁话中的合意,一个黑影掠过,韩仲熙后脑上一阵剧痛,连声音也来不及发出,便陷入真正的黑暗之中。
*****
“人逃了?:承欢听到下人前来报讯,登时笑出来,“这人真奇怪,来这里好一些日子了,什么时候不逃,偏偏选昨天晚上。”
“是啊,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老爷怎么说?”
“老爷当然生气,带着一些人出去抓,才刚出发。”
“夫人呢?”出了这等大事,当家主母还能不闻不问吗?承欢非常好奇。
“夫人一大早就回娘家去了,还不知道这件事,问门房的小厮、守夜的保镖,没人看见有人离开,墙这么高,门又统统锁着,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么不见,全家正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