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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压制胸口剧烈的起伏,扯了一个笑:「名字?」
「莫莉。」女孩开口,声调柔柔的。
「找我?」我恢复了平静,看着她,说着。
「成哥,这一年都来找我。只要妳;一和他吵架,那天晚他就是在我家。」 她笑了。
我也笑了。不一样,她和我不一样,也许是年代变了。
以前的我,不会这么咄咄逼人,这么嚣张…
「妳;怎么知道他跟我吵架?」我淡淡的问着。
「因为他脸色都很不好。」一旁的小辣椒开口了「妳;好不要脸,妳;当妳;是谁?妳;不过是成哥的玩具,他碰不到嫂子时拿妳;发泄的玩具!」辣椒很冲,我知道,她是想替我出头。
看着莫莉的脸变了色,我挥了挥手,要辣椒住嘴:「妳;爱他?」
「很爱。」她扬着下巴,骄傲的说。
「我也很爱,而且绝对比妳;爱的多。」我淡淡的说着,
心里的痛,无法形容。
「就是因为爱,我对妳;的事才默默不问,妳;真当我聋了?还需要妳;来提醒我?」她不说话,闷哼一声。
「妳;来找我做什么?我没有阻挡过妳;们,为什么来找我?」
看着莫莉倔强的脸,我似乎明白了「还是…妳;对大嫂这个位子有兴趣?」
她不说话,不说话。
代表默认了…
「妳;觉得当大哥的女人名声很响?很亮?很威风?」
我一字一字带着痛问着。我把上衣扯掉,然后平淡的说:「妳;看我,胸前三刀,是替李华成挡的」
我指指左手的疤:「那是被烟蒂烫的。」
我拨开流海:「这个,是被玻璃瓶砸出来的。」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身上数不清的疤,也许,她以为,我该是像皇后般的雍容华贵…
「惊讶吧?」穿上衣服,我坐了下来。
「痛的不是这些疤,是这里。」我指了指心:「你知道我跟李华成几年吗?五年,不多不少,五年!这五年,我被追杀过,我堕胎过至少三次,还有…」我叹了一气「我还被轮奸过…」
没有人说话,连辣椒都瞪大眼看着我。
「妳;如果觉得这个位子很吸引人,我让给妳;吧,我累了…真的累了。」我闭上眼睛,挥了挥手,不想再说话。
「妳;走吧,李华成不在高雄,他回来,我会叫他去找妳;的…」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在小辣椒的催赶下走出厢房。
门关上了,我的泪,也掉下来…滑过脸庞,滑落下巴,顺着胸口慢慢的滑下,像把利刃狠狠的割开我的心…
** *
我呆坐在厢房里。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
这里和家里有什么不同?
门开了,一个修长的人影走了进来,我睁眼看着,认出来是欧景易…
「我听辣椒说了。」他手上的烟蒂露出红色的火光…
「还好吧?」他走到我身边,问着。
「欧景易,今晚哪里有飚车?」我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做什么?」他拈熄烟,口气里带着讶异。
「带我去,我想吹风。」
「小雏菊,我已经二十四了,不飙机车了。」
「我才十九,认识你们那年,你们也才十九。你带不带我去?不然我可以自己去…」我站起身,准备离开房门。
「妳;真是…算了。我call人。」
** *
今晚,车数很多。
一大半,是要来看欧景易的,令一半是想来看看成哥的女人,小雏菊飚车。
我跨坐在机车上,带着安全帽,欧景易则不满的抓住车头,在狂风中喊着「我载妳;!成哥人在台中,我不能让妳;出事。」
我撇开他的手,摧紧油门,煞车一放,让机车像脱僵的野马,飞奔而去…
风很大,刺骨的在我身边飞哮而过。我不觉得痛,因为心更痛…
那年,我是在这条路上扑进李华成的怀抱…
那年,他是那样仓皇的拋;下机车‥;那样叫着我的名字。
泪像断线的珍珠,在夜里,洒满空气,洒满我的脸…
视线模糊了,我只觉得心好冷,好冷…我拉住颈上的项链,项链勒得我喘不过气,往事一幕幕,我只想解脱…解脱。
迎面而来的车子发出巨大的喇叭声,刺眼的车灯让我争不开眼,
我却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脑海里,浮出李华成当年戏谑的笑,和那句:「小雏菊,妳;是我的,懂不懂?」
我懂…可是你呢?李华成,你怎么不要我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了?
手一放,车身飞了出去,我也像散了的菊花瓣散成片片。
泪、血洒在中正路上…
** *
我居然没有死…
睁开眼,白色的床单,淡淡的药水味。
坐在我身边,一脸憔悴的,不是李华成,是欧景易‥;
他说,我昏了三天,他已经打电话给李华成,要他赶快回来。
回来?心…还在吗?
「小雏菊,大哥在楼下!」欧景易走进来,看着我。
「不见,告诉他我睡了…」我闭上眼,
不想见到那张让我朝思暮想,却又让我的心隐隐作痛的颜容。
欧景易没有说话,他悄悄的合上门,隔着半开的门缝,我听到李华成喘气的声音「人呢?小雏菊呢?」
欧景易一手拦住他,脸上带着不屑,「睡了,你不用进去了。」
李华成不顾欧景易的阻拦,一个跨步想要打开门,欧景易猛然一拳,狠狠的打上他的下巴
「你这混帐!你怎么能那样对小雏菊?」他说完,又是一拳。
我没有听见欧景易的哀嚎声,我想,李华成没有回手。
他蹙着眉,抹掉嘴角的血迹,「让我进去看她。」
「你不配!当初她一个人好好的,是你把她带进来的,怎么?!现在又弃乱始终,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欧景易大吼着。
我听到李华成又闷哼一声,心里一紧,坐起身子,虚弱的喊:「欧景易,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他了。」
疼,一定很疼。
门开了,李华成带着焦虑走近我身边,我睁眼看着他红肿的嘴角…
心里,苦、酸、爱、恨全混在一起,不知道,哪一种胜过哪一种…
爱情,真的那么难、那么苦吗?…
为什么,让我们都伤痕累累…
** *
一个礼拜后,我出了院。
李华成开着车,回到了我们的「家」。
我坐在沙发上,头上还带着绷带,冷眼的看着他替我倒杯热水。
「我见过那女孩…」问题,总是要解决的…
李华成身子僵了一下,回头,愧疚和痛楚写在他眼里。
「你爱她吗?如果喜欢,把她带回来吧…总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我闭上眼,不想看他的双眼,怕一看,眼泪又会掉下来…
他沉默了一会「为什么这么淡?妳;不气?」他走到我跟前,站着由上往下看着我。
淡?我还能怎样…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不想作你的包袱,你喜欢的,就去吧。」
「为什么?为什么妳;变的这么淡?」他丢了手上的玻璃杯,跪了下来,怒吼着。
「为什么?为什么?问的好!我是为什么啊?」
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愤,我疯狂的站了起来,拉着头发,尖声的嘶叫着:「为什么?我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什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我为什么染起头发,我为什么耳上穿了十几个洞?我又为什么把自己穿的跟这副德性?」我泪流满面,痛苦的喊着。
「我是为了你啊!李华成,你懂不懂?为、了、你!你!因为我爱你…好爱你,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啊…不想让你一个人扛…不想牵累你…」身子软了下去,我跪坐在地上,哭着,把这几年的泪、惧怕、不满全部回给他。
李华成跪在我跟前,一脸空洞,过了好久,他突然大吼一声,重重的一拳捶上墙壁「我一点都不爱她,我只是想妳;…小雏菊,我看到她,就会想到当年的妳;…」猛然间,我看到他流下眼泪:「我…好想…当年的妳;啊…」他颓废的抱住头,痛苦的流下眼泪…
「是我害了妳;…我却…不敢面对…只好逃,越逃越窝囊…」他捶着地面,像头发狂的野兽,不停的喊叫着。
我流着泪,看着李华成的无助…原来…他也有哭的时候…
我…又何尝…不想念…当初那…朵圣洁不染的…雏菊?
反手抱住他,他的泪滴湿了我的衣角,我的泪落在他胸前…
我知道,我们一起流过血,我们的血交缠着,分不开。
现在才知道,原来除了血,我们的泪…也是在一起的…
也是那么无奈的交织在一起。
** *
我曾经信誓旦旦的以为,活着就有希望。
后来,发现,希望并不为了活着、存在。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想…他和我,今晚,都体会了这句用血、泪刻出来的话,无奈…
人已在江湖,身已不由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