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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便。感觉气氛好是吧,感觉前途广阔是吧?
9:自食其力呗。我不想花家里的钱。
他:想法对,做法不对。摸清楚再说,知道不?有钱了,干什么?
9:靠!等我有了钱,想吃油条就吃油条,想喝豆浆就喝豆浆,豆浆买两碗,我要倒一碗。
他:哈哈。别倒。可惜。留我喝。
9:行。等着瞧吧。
他想,她有救,完全有可能金盆洗手。他嘴巴叼着筷头暗自发笑。他听见9放下碗,说,这汤恁酸。他说,我让服务员多放一勺醋。生津止渴。9问,你是山西人?他回答,随便。
9认为附近市场没有好叶子,宁愿乘286B路车到桐和路那边拣叶子。她不习惯吃别人拣的,断言市场出售的蔬菜用了杀虫剂。她翻检菜叶,竟然没发现一个虫眼。于是,轮9值日,她早早做好长途跋涉的准备。他开玩笑说,何苦呢?你给6说,陕西盛产白菜、胡萝卜、番茄,弄一火车皮,我人熟,容易联系,打八折。9说,广州也有,何苦来哉?
余红星第一次进菜市场。目的不是和菜贩讨价还价,而是瞅着买主甩掉不要的叶子。他不愿动弹,软了脸,说,9,我不懂,你来吧。9说,等等。现在,我们等着买主当仁不让边还价边扯叶子,直到手里剩下白菜心。然后,她总结拣菜的三要三不要。三要:一、落落大方;二、不卑不亢;三、多备一个空袋子。三不要:一、不要腐烂变质;二、不要人脚踩踏;三、不要没有虫眼。他心抽了抽,安慰自己,人如芙蓉花开,又懂选菜之道,此女嫁谁谁有福。
提着两大包叶子,9目光平视前方,不紧不慢地走。余红星两手吊了的袋子如同拳击手套。他说,9,等等。我抽只烟。9收住脚,回身说,行。你尽管冒。他打着火机点了烟,蹲在花坛上抽。倏忽,哪里多出一个乞丐,蓬头垢面,蜷成一团,头缩进衣服,不知佯睡,还是真睡。脚边放只缺口碗。9翻遍口袋,迟疑片刻,说,余红星,借我点钱。他问干什么。9用手指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是说过吗?他可怜。他仰望9,捻灭烟头,站起对她说,别急,过去瞧瞧。他睡眼惺忪,发现面前多了两个人。一个高头大马;一个银装素裹。便移动身子,捧着碗。余红星默然,从右口袋找出一毛钱,放到碗里。他捏了钱,问,难道只有一毛吗?最少得五毛。余红星回答,不好意思,没了。然后提着塑料袋叫9走。难道只有一毛吗?他笑笑,回头去看,那人不见了踪影。奇怪的反问句。他对9说,看看,不缺胳膊没断腿。至少能刷盘子嘛。
坐车回到快餐店又吃了一顿。吃罢饭,他们回去。屋里的人正等菜下锅。
晚上,一张席子两边睡,男左女右。半空底层暗香浮动,高处浊气上升。夜半,他偷抱被子挨了右墙睡,天快亮回到原处。被察觉了,睡也没当回事。一心一意求发展,顾得了别人吗?他不能讲笑话,尤其是荤段子。被他们贬为低级趣味,人神共愤。若有胆说出,必遭男胞轮扁女胞唾骂,群起攻之。连佛都认定人有七情六欲,人怎么不认呢?寻着机会,他悄悄爬到六层,搬凳子爬到楼顶。上面空荡荡的。乱七八糟堆放着缺腿椅子,压平的包装箱和风化的避孕套,和一乍长的水果刀。他小心踢开杂物,拾刀别进皮带,往楼沿走。远处点缀万家灯火,忽明忽暗,天空无比光滑,如同擦亮的蓝玻璃。他抚娑头发。邻楼距这边两米宽,楼沿突起,两边留有释放积水的洞。后门有棵树,直冲云霄,看不清什么品种。四丫巴叉的,绝对能支持自己的体重。他照例做了五十个俯卧撑,长吁一口,吐进五脏六腑的秽气。他想想,起码两个人能从此树安全降落,然后一路狂奔,回到爸爸妈妈的怀抱。多么美好!
多么遗憾。至今他没能力实施这个计划。他下了楼顶,过三楼碰见有人起夜。他压低声音说,小声点,不是梦游。里面热,出来凉快。
他睡着了。又是一个大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