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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感到满足。尽管每天都会发生表面平常荒诞不经的事,事情用各种方式加以解决,又产生不同结果,重新成为引发事情的导火索和原因。然而,一切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活着。
我们在长安艺术学院下车。由于翻修路面,它绕了很大一个圈子,停到学校北门口。门正对着学校最高的楼——科技楼。奇怪的名字。据说21层楼顶曾经有个女的纵身跳下摔到坚硬的水泥地上,后果不得而知。有些事难以预料,有些事的结果却是必然的。这就是客观规律。穿过一条条甬道,草坪,花坛,他们走进了9号公寓楼。区分公寓楼,直接的办法是瞻仰头顶伽利略望远镜一样的窗户,铅色铁丝飘荡着的大小不一的内衣内裤,花白乳罩。他曾坐在乒乓球台前,捡到一条,黑颜色的。好象没洗干净,上面有些斑点。或许根本没洗。主人该出手就出手,大方地扔掉了,又值不了几个铜板。但是,我担心大家都这么做,学校会变成内衣展了。
你怎么会搬到这里住?他问。
我上研。她回答。
没料到,比想象要好。他说。
是吗?她说。
当然。应该如此。他说。
也没啥。她说。
研究什么?他问。
西方文学。我喜欢海明威。她回答。
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可惜损失了那么多器官。不过也幸运。他说。
什么?她说。
睾丸还在。他说。
他们东拉西扯聊些共同话题。一进屋,他觉察到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你主动不问她,她不会说话。思维方式比以前更加理智,特别。沉着内敛打动了他。说不出的感觉平静安全。他坐着喝水,翻翻她的课本。英语。比较文学。还有《法语学习》。他想,杨婵已经变了。
他留意了她的肚子。空荡荡的毛衣,像张床。曲线不再明显,外表被灌输了内在的力量。风姿更胜一筹。他问她生活怎么样。她用手抹抹脸,漫不经心地说,没留住孩子。他继续问怎么回事。她说,别提,流产了。他站起,把毛衣往下拽拽,接着说,今晚凑合着睡。他环顾了四周。屋里放着四张铁架床。一张放着箱子,书籍,衣服和包。另外两张收拾的整整齐齐。学校放了假,她们大概回了家。他脱掉外衣,挂到其中一张床的床头,然后进漱洗间洗脸。阴凉的水覆过脸面,浸入胡子,人顿时有了不少精神。他默不作声摊开一张床的被子。她止住了他,说,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不好。他收住手,重新按原样叠好被子,不动。她对他笑笑,一边收拾自己的床铺,一边说,像上次一样。都不是未成年了。他迟疑一会,最终钻进被子。里面有水果的味道。
床板实在太小。她紧挨着墙,而他头别到一边,靠着兰色铁架子,想着心事。奔波一年,造就了他健壮的体魄。此刻,这躯体给两人带来诸多不便。拥挤。翻身起床相当困难。他低声说,对不起,委屈了你。他感觉有只手从上而下在后背抚摩。柔软的肌肤像爬墙的壁虎,紧紧贴着。他转了身,面对面看着,距离只有小指头那么长。他甚至能看清她额头纹路细密,一两根睫毛往里蜷曲。他咬住她下唇。她咬住他上唇。吧嗒。吧嗒。钟表走动。他们发出的。他手解开乳罩扣子,嘴寻找着乳房,等待她膨胀。然后,他手滑过腰部,落在轻翘的臀部,感觉她在翘。他想,她是个性欲旺盛的女人。他手抹掉了内裤,用脚把它蹬到地上。两个人合成了一个人。他从壁橱取下随身听,把耳机插入随身听的双孔里,一人戴着一只。按下PLAY键,响起《小样,我们一直在等待》的曲子。他们对此很是得意。在风景如画的水面上,她这艘游艇加速度滑翔,他是领航者,泰然自若,越过一个个暗礁,敏捷安全地到达彼岸。耳边传来音乐和她快乐的喊叫。这艘“杨婵号”游艇全身淌着水,生出缕缕白色蒸汽。
不知什么时候,她靠着他肩睡找了。不知什么时候,她又苏醒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她闭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她同他说话。不知什么时候。
他睁眼,听见她喋喋不休的絮语。他从中得知,以前那人的老婆发现他金屋藏娇,暗中跟踪他,找到了杨婵。两人打了一架。他老婆一脚踢中她的肚子,结果丢了孩子。出事后,那人怕老婆把事情闹大,便息事宁人规矩起来。他想,他们俩真可怜。
她问他去广州之后怎么样。他说,铆是铆,鸡零狗碎的日子。鸡零狗碎。她捏住胡子,然后拔掉,夹到相册里,说留下作个纪念。说茂盛的胡子。肯定藏了不少故事,讲讲吧。
他想,的确有足够的故事讲出来给他听,但有无必要,他心里没底。本来,他宁可把故事憋成泡沫,然后像擦屁股的纸那样扔掉。然而,南方充裕的阳光,瓢泼的大雨,叵测的人心,使他禁不住暗地里燃起一堆火,让炙热的炭火映红他脸。他全身。火光不属人工制造的篝火,它来的真切,实在,又足够迅猛,使人措手不及。
他披上衣服,望着窗外。凌晨四点钟,夜色温柔隐退。粗壮的柏树和峭冷的墙壁笔直地挺向天空,把几点昏光囚禁进牢笼。她一直没说话,头侧向枕头。他把身体向上提一提,靠住栏杆,拉起被子盖着她裸露的肩膀,用手轻拍几下。他说,真要听,我就讲给你。不过,事情繁杂,要是觉得乏味听不完,记着提醒我。她身子动了动,喉咙里发出恩一声。
这个故事是以大雨开头的。所有好故事都应该以大雨开头。古城西安。西安古城。古城。西安。西安。古城。如此之多,如此平庸,他开始甚觉无聊了。
第六回
020
得先找地方住下。在新塘,我抬头望望天空。层层积云像平时使用的汉唐纸巾.丁字巷头是堵黑墙。右边商店门口的人在聊天。穿制服的大概是附近大酒店的保安。撑住玻璃柜的则是店主了。我走过去问路。制服告诉我这里有许多旅店。他两眼深陷,南方口音极重,属于典型的本地人。我拐进小巷,很快在鸿运旅店登记住下。老板娘趴着马蹄形桌子,一边登记,一边问我从哪里来。侧面墙,供奉五色塑像,一尺来高,表情呆滞。这是他们的习惯。我收回目光,看本子上歪扭的字迹。说西安。她惊讶不已,说真巧,我是安康人。我陪笑,不再说话。到此地一天,已经有两位陌生人对我说是自己人了。一次在火车站。出大厅门后,就被一团蒸气包围了。太阳潮热,像洗过澡。鼻子像塞团湿棉球。打电话花去了三分钟。亭里的人竟然要收五十块。他左手蜕皮的指头恶恶敲打报纸,右手掌则在头发里理来理去。一不留神,撞掉几份当日的都市报。头版头条黑色标题赫然入目:火车站治安环境急待整顿。他等我付钱。这时,有警察巡逻。最终付了十块钱了事。临走我瞧他仍然理油腻的头发。火车站广场不大,也不拥挤。榴花车站的镂空标志,立在十几米高的宾馆楼顶,渗出水样。一个小青年向我走来。他左手拉铁制托运工具,右手指着问我要不要拉。我没有理,径直向前。他喊着汽车站不在那边。那是一条专售服装的街道。人工托运撒撒落落。每个10元的木板标志斜插在栏杆上。年纪大的老头问我是哪里人。我说西安。他说他也是。出门靠朋友,问我要不要拉。我说不用。我的包里只有几件衣服而已。再说,假如你说你从北京天安门来。他指不定会说朋友,我来自中南海。这是他们的特点。水土不同。火车进山的时候,气温开始湿润。那天隔几分钟就下雨,还有雪。红的土。青的草。绿的山。白的石。此处是韶山。
房子摆设比较齐备。我冲完澡,换好干净衣服,泡了桌柜托盘里的小包茶叶喝。有一种草药的味道。包装纸标明是岭南花茶。电视是坏的。幸好风扇还能转动。门外有人上楼梯。说话。声音不大,但尖锐。我想他们也是投宿的。开隔壁房间门的声音。漱洗声。关门声。我插好门,重新呆坐床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心不在焉地翻广东地图。
晚上22点之前,我足足睡了三个钟头。期间,做着一个奇异的梦。如果说梦境与现实经历有关的话,那么,它着实来得突然,荒诞不堪,如同一则毫无根据的传奇故事。某日夜晚23点左右,我到外面不知去干什么。大门紧锁。我费力摇晃锈迹斑斑的铁门。有个老头从里面走出来,应答:小余。小余。门被粗壮的链条锁在一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