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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表情总会比有任何表情更让人感到可怕，因为这正说明了他已经习惯了杀人。对于这种人来说，多杀一个和少杀一个并没有什么区别。
冰剑正是这样的一个人。
只见人群之中，冰剑还是一步一步地慢慢地往前走。手上的大刀在身前一下接一下、仿佛机械一样重复着由上而下地劈，只是每一个动作总会有一个人躺下。
死的人越多，他身上的血就越浓，地上的血也越浓。
围在冰剑周围的人慢慢地越来越少，只剩下最后的十来个。
直到现在，这些人才发现自己的身边的那些兄弟多半已经躺在地上，永远也不会站起来。
吹来的夜风已经不再让人感到舒服，因为风中已经夹杂着浓重的血腥。
已经有人开始吐了起来，在他们的一辈子之中，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地上躺满了人，而这些人都是一个人杀的，最可怕的是他此时正毫发无损地站着，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染满了血的刀，刀口处一线银亮，显然锋利无比。
围着的人不由得后退了半步，因为恐惧已经在众人的心底生起。
世界上无论是谁，总有恐惧的时候。
剩下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围在辰伊的身边，双方就这样静静地对望着。
寂静的黑夜中，依稀可以听得到风吹过枯草时所带起的一丝凄厉的声音。
如果你有一双好鼻子的话，除了浓重的血腥味之外，你还可以闻到一丝丝酒肉的香味。那是不远处的镇上的酒楼上传来的，只是今天晚上在这里的人，多半已经没有再闻到这种酒香的福份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带着哭腔狂叫道：“大哥，好惨啊！来的兄弟只剩下十几人！”
辰伊双眼血红，脸色不知道为什么而变得仓白扭曲，如死人一般。举起颤动的手，指着冰剑用撕破的声音叫道：“你……你……到底是不是人？不，不，你绝对不是人！你绝对不是人！哈哈！你绝对不是人！我知道你绝对不是人！我就知道！我就是知道啊！哈哈！”
夜色之中，辰伊那沙哑的声音，听起来仿佛从地狱中传来一样。他就这样一直叫着，直到整个人如虚脱般跪坐在地上，举起的手也无力地垂下。
冰剑静静地站着，没有说什么。
突然，原来跪坐在地上的辰伊猛地一抬头，双目圆睁，仿佛就在跳出来一般，一边向冰剑冲来，一边狂叫：“我要杀死你！我要杀死你！为我的这些死去的兄弟报仇！为他们报仇啊！哈哈！为他们报仇！”
手上的刀毫无章法地向冰剑砍去。
两刀相击，一阵若有若无的撞击声之后，辰伊静静地挺立着，只是额前慢慢地出现了一道血痕，而且越来越大。
刀，并没有砍在辰伊的身上，只是刀气却如有实质般击在了他的身上。
冰剑轻轻地往前一推，辰伊就“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激起了一阵轻尘。
周围的人都仿佛傻了一般一动不动，也许他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动。
冰剑看了他们一眼，再次竖起大刀，冷冷地对他们说：“都上来吧，你们今天晚上都得死在这里，早一点和晚一点没有什么区别。”
良久，众人才如梦方醒，狂叫着向冰剑冲去。
只是，实力相差实在是太远了。
大刀挥动之间，人一个接一个地躺下，永远也起不来。
冰剑望了一下四周，把刀插进刀销，然后慢慢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脚下，浸透了人血的地面有点湿滑。走在上面的时候，还会发出吱吱的声音。
冰剑又想起了当年在战场上的情景。
前面大镇的灯光已经很清晰，很快就能洗个热水澡，吃顿好饭了。
想到这里，冰剑笑了起来。确实，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到快乐的呢？
世界上总会有些无知的人，有时候这些人还不在少数。无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因为世界上无知的人也很多，他们也活得好好的。但是如果无知而又不自知的话，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有时，这种代价就是生命。
人，如果失去了生命，还会有什么呢？
酒楼里当然只有酒客，酒客来酒楼也只是为了喝酒。
喝酒的人免不了有喝多的时候。酒喝多了就免不了会大声说些平时清醒时不会说的话。
因此，酒楼绝对不是一个安静的地方。
但是此时整个酒楼都静了下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突然静了下来，但是却真的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长长的楼梯响起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有人正走上来。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到楼梯口处，因为所有的人都很好奇，想看看走上来的是到底是什么人。他会不会长着三个脑袋和六条手臂？
终于，楼梯口处出现了一个身着长衫的青年，看年纪不大，书生的打扮，此时正慢条斯理地走了上来。腰际虽然挂着长剑，但是看来也只是用来装饰用的，这年头不管是会不会武功，都已经习惯了在腰际挂把剑。
众人不由得松了口气，也许在暗地里都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而不好意思，有些人已经开始转过头去面对自己的满满的一桌酒菜。
但是就在人们转过头的时候，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准确的地说应该是穿着一件被鲜血染红的衣服的人。有些地方，血已经因为凝固而变成暗红；有些地方却依然鲜艳得很，显然是刚染上的。
静！整个酒楼真的静了下来。
突然，众人耳中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仿佛是水滴在地面而发出的声音。人们不由得把眼光移到正走上来的这个穿着被血染红的衣服的年青人的脚下。有人转过头去，用手捂着嘴巴干呕起来。
还没有凝固的血顺着下垂的衣服轻轻地滴了几滴在地板上。
地板应该是经常拭擦，因为它很光亮，要不滴在上面的血也不会发出轻微但却清脆的声音。
这两个人正是天涯与冰剑。
靠窗处正好有一张空着的桌子，天涯慢慢地向那里走去，冰剑也慢慢地跟着向那里走去。
整个酒楼都安静下来。没有人想到要离开，当然，也没有人再有食欲。
很快地，酒肉开始一盘一盘地送了上来，桌子上空着的酒壶和盘子也越来越多。冰剑仿佛看不到别人异样的眼光一般，正在风卷残云般地吃着。
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
没有力气怎么能打架？
没有力气，不能打架，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因此，要想活命就得吃。不想吃也得吃。
天涯没有动筷子，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杯清茶。水还很热，只有热的水才能冲出好茶。
热的水就会冒热气。热气会带起茶香，此时天涯正把自己的鼻子凑到升起的热气之上，静静地吸着。
冰剑慢慢地放下最后一个盘子，抬起头来对天涯说：“大哥，你不吃点？”
“不吃了，我喝点茶就已经足够了。”
听到天涯这样说，冰剑也不再说什么。他已经记不清楚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这个大哥就开始很少吃东西，可以十天半个月都喝茶。当然，有好吃的时候还是会吃，只是这种时候并不多。
冰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突然双眼一瞪，定定地盯着楼梯口不放。酒楼里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了几度，众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楼梯口处突然之间凭空冒出了三个人，径直往天涯和冰剑走来。
他们走到天涯和冰剑的桌前，目光在天涯和冰剑身上转了几圈，然后问道：“我没有找错人？”
“坐！”
天涯伸出手，指了一下对面空着的位子说。
三个人在天涯和冰剑的对面坐了下来，刚才问话的人想了想，说：“在下光亚，这两个是我的兄弟，他们分别叫里屈和铁永。”
冰剑把那把还没有来得及拭擦干净的刀摆在了桌面上，脸色阴沉着说：“只要是来找麻烦的，不管叫什么名字，都是一样。”
光亚笑着说：“我们是来找麻烦的，但却不想在这里动手。这里的人太多了，不太方便。”
“那明天见吧。”
天涯站了起来，带头向酒楼的后院走去。冰剑一句话也没有说，慢慢地跟着天涯向后院走去。此时的他，似乎已经感受得到那滚热的水淋在身上了。
看着天涯和冰剑的身影，光亚不由得轻声说：“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