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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四肢短、脖子短,皮肤黝黑,筋骨强健,体格厚实的中年人。他的脑袋上一根头发也没有,而且像被用油打磨过一样锃亮发光,显得颇为突出。只瞧他昂首阔步的姿态,以及顾盼之间眼光中闪动的厉芒,就知不是寻常之辈。
走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身材高瘦,稍微有点儿驼背,脸色阴鸷的黑衣人。这人长了一双眯缝眼,眼下有很重的眼袋,硕大的鹰钩鼻子几乎压到了上唇。他的两只手习惯性地背在身后,一双眼睛往四处转个不停,看起来应该是很不好打交道的那种人。
跟在他后面的二人,有不少相似之处。首先,他们的身形相近,俱是又高又壮,远看仿佛两座铁塔。并且由于长年在海上行船,头上无有遮蔽,他们的皮肤已被晒得如同黑炭一般。其次,他们的衣着打扮也差不多,上身都穿着露出膀子的粗布背心,胳膊上那一块块高高隆起的肌肉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像缎子般幽幽的光芒,漂亮极了。再次,他们的走路姿势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挺着胸,昂着头,一副精气神十足的样子。这二人的不同之处只在于脸上。左手的这人,生就一张国字脸,狮鼻阔口,虽算不上英俊,但好歹五官周整。而右手的这位,则长了一张大饼脸,脸上的鼻子、眼睛、嘴巴全挤在了中间,像是完全没能好好利用那片宽阔的天地一般,因而形成了一副相当寒碜、丑陋、凶恶,以至于瞧上一眼就叫人顿生厌恶的面貌。
王直见了,快步迎了上去,对当先一人拱了拱手,道:“二哥。”然后,未作停留,他又冲着后面的两座‘黑铁塔’拱手道:“三哥,四哥,一路辛苦了。”最后,王直恭恭敬敬地一曲腰,冲着那个脸色阴鸷的黑衣人施了一礼,道:“大哥,这一趟可顺利?”
原来,那个长得阴森森的黑衣人就是‘五龙船’的船主许老大。而走在前面的是‘二当家’‘飞鱼’李剑杰。后面的两人,其中狮鼻阔口的是‘老三’‘黑鲨’骆光祖,丑到极致的则是‘老四’‘丑夜叉’杭猛。
瞧了王直一眼,许老大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继而,他拿眼睛瞟了瞟黄芩和韩若壁。
显然他早已发现了这两个生面孔,却一直没动声色。
将目光转到包器的身上,许老大挤出一丝笑容,拱了拱手,道:“东西南北风,今天吹了什么风?怎么包总旗亲临我这小小的‘放鸡岛’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听起来不是很清楚,但却极有底气,仿佛不是从嘴里发出的,而是从胸腹间发出的一般,自有一番威势。
包器笑道:“‘小小的放鸡岛’?许老大,你就别谦虚了。今日,我带了两个朋友过来,实是有事求你帮忙。”
没有人瞧出许老大在心里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毕竟,包器是官兵,是要为朝廷做事的,虽说同‘五龙船’有些交情,但真要是朝廷下令围剿他们,那点交情也就作不得数了。那种情况下,包器会不会假装攀交情,跑来岛上打前站、探军情也未可知,因此,他不可能一点儿防备也没有。不过,在感觉包器答话的语气没有一点儿异常后,他总算是放下了心。
许老大笑道:“什么‘求’不‘求’的,包总旗何必这么客气?大家一向合作愉快,只要包总旗传句话来,咱们‘五龙船’能帮上忙的,定然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哪用得着总旗大驾光临呢?”
包器憨笑道:“这事儿在别人看来可能难比登天,但在你许老大的面前,却是不费吹灰之力,你可千万不要推辞呀。”
王直也陪笑道:“大哥,刚才小乙同他们已经聊了一阵子了,这两位江湖朋友为人爽快,端的是条汉子。至于他们找我们帮什么忙,小乙还没来得及问,主要是大哥不在,小乙也不便擅作主张,还是等到大哥回来再详谈最好。”
许老大眼帘微阖,奸笑两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位朋友稍等,一会儿我们找地方坐下再谈。”
说罢,他调过头,吩咐老周将把守在岸滩上的兄弟们组织起来,上船卸货,又安排船上下来的其他兄弟们回去歇息、休整。之后,五位当家和包器、黄芩、韩若壁一起回到了先前那间设宴款待三人的大屋内。
此时,桌上早已收拾得一干二净。
一众人等依次坐定后,王直叫人摆上了茶水。
许老大咳嗽了一声,道:“不知二位朋友要我们帮什么忙?”
韩若壁打了一个哈哈,道:“我们想找一个‘红毛鬼’。”
许老大轻轻皱眉道:“找‘红毛鬼’,做什么?”
韩若壁的眼珠转过一圈,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的一件东西被别人抢了去,一路追踪到此,最后得到的消息是:抢走我们东西之人和一个两只眼睛不同颜色的‘红毛鬼’接上了头,所以才要寻这个‘红毛鬼’的下落,也好顺藤摸瓜找到抢我们
东西之人,把东西追回来。”
虽然,在听他说话的过程中,许老大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但向来拨草瞻风的韩若壁却发现,当自己说到‘两只眼睛不同颜色’时,那个光头,也就是‘五龙船’的‘二当家’‘飞鱼’李剑杰的两只瞳孔突然间收缩了一下。
显然,他是知道有这么个‘红毛鬼’存在的。
琢磨了片刻,许老大道:“不知被夺走的是什么东西,竟如此宝贝,令得你们一路追袭到天涯海角来?”
韩若壁吸了吸鼻子,假装没听见。
许老大也没在意,只摆了摆手,道:“不管怎样,如果他们接上了头,你们的东西恐怕就落到‘红毛鬼’的手里了。在这片海域,‘红毛鬼’来来往往,多如牛毛,想从中找到你要找之人,可不是件容易事。再说,那些‘红毛鬼’的船快炮利,就算找到人,你们也奈何不了他们。”
韩若壁微微抬眉,轻轻一笑道:“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我们的那件东西,‘红毛鬼’是不会感兴趣的。而且,我可能肯定,那人来此并非为了把那件东西卖给‘红毛鬼’。恰恰相反,我估摸着,应该是他想从‘红毛鬼’那里买些什么东西。所以,我以为,那个蓝、绿眼睛的‘红毛鬼’手上定然有着能吸引那人,同时不为我们所知的宝贝。”
许老大奇道:“‘红毛鬼’手上能有什么宝贝?据我所知,屯门岛那边的‘红毛鬼’最多,主要都是买卖香料的。至于我们这片海域,买卖丝绸、瓷器、茶叶的较多。有一些‘红毛鬼’贼精贼精的,从海外番邦、夷岛收购进大量生丝,转手卖给我们,等制成丝绸后,他们再买走,转手卖回番邦、夷岛,从中赚取差价,期间获利能番四五倍。当然,我们也赚得不少。”
忽然,那个狮鼻阔口的‘老三’‘黑鲨’骆光祖插嘴道:“如果非要说‘红毛鬼’手上有什么稀罕物,那就是他们的火铳和奴隶了。”
“火铳和奴隶?”黄芩忍不住问道:“‘红毛鬼’还贩卖武器和人口?”
许老大不悦地扫了骆光祖一眼,显是嫌他多话。而后,他点头道:“他们有时也会贩卖一些人口,但大多来自吕宋、暹罗等海外番邦,同我们没甚关系。而且,那些番女又黑又丑,男丁也是瘦弱不堪,无甚出奇之处。”转念,他又道:“不过,他们的火铳相当厉害,确是比较抢手。”
韩若壁顿觉有戏,追问道:“他们会贩卖火铳?一般如何操作,数量大不大?”
许老大道:“他们只是零星地卖一些自己船上多余的备用货,很少会大规模地贩卖。”
韩若壁追问道:“既然火铳是抢手货,他们为何不大规模贩卖,难道嫌银子烫手?”
以瞧外行人的眼光瞧他一眼,许老大道:“因为如果大规模的贩卖,就不抢手了,他们肯卖,我们也不能买。”
韩若壁讶道:“这是怎么个说法?”
许老大道:“火铳是武器,数量多了便容易被朝廷盯上,上岸后很难有法子运走,出手也难。何况,万里迢迢运火铳来贩卖,于‘红毛鬼’而言风险极大,毕竟,火铳的单价虽然较高,但制造起来估计不容易,成本也不低,加上很难有稳定的出货量,倒不如倒卖生丝、绸缎、茶叶、香料来得划算。”
听他说得在理,韩若壁连连点头。
黄芩也点头道:“我也觉得他们不可能向‘红毛鬼’买武器。他们充其量才几个人,能扛几件武器回去?如果只是买上三两个火铳,又有何用?”
韩若壁自嘲一笑,道:“既然他们已经和‘红毛鬼’接洽上了,还上了‘红毛鬼’的船,那么,只要能找到‘红毛鬼’和他们,一切就都明白了,我们何苦在这儿绞尽脑汁。”
许老大摇头道:“恐怕很难。‘红毛鬼’来去无踪,岂是说找就能找得到的?”
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