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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春秋-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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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大庆聚起目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树干粗的圆木做成的大梁上,红漆剥落,其上有三道间距寸余的划痕,十分清楚、整齐,明显是新近留下的,绝非岁月侵蚀出的痕迹。
他想了想道:“好像是什么利器划出来的。”
黄芩点了点头,道:“黑道上混的贼人,身边多备有一种带着长索的‘三爪钩’。有了这种东西,再高的院墙也挡不住他们。”说罢,没等邓大庆想明白,他已折身出了正殿。邓大庆正想跟上前,却听见已到了门外的黄芩说了句:“你留在此地待命。”于是,他依命留步。
过了快一个时辰,寻查左、右偏殿的捕快们都已聚集到了正殿里,等着向黄芩复命。
大家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总捕头来,已有些烦燥不安了。这时,黄芩从外面走了进来,右肩上缠着捆黑黢黢的,带有三爪钩的长索。
邓大庆迎上去,皱眉道:“总捕头,兄弟们说,没能查出什么。”
似乎已在意料之中,黄芩神色平静道:“让兄弟们先回去,各伺其职,你和我留在此处便好。”
邓大庆依言下令,很快,偌大的正殿内就只剩下他二人了。
瞧着黄芩肩上的东西,邓大庆道:“总捕头刚才出去,就为了取这个?”
黄芩点头笑道:“不错。这是我从马棚村借来的。”
邓大庆迷惑道:“要它有什么用?”
黄芩一边解开长索,一边笑道:“没有这个帮忙,四丈高的大梁,娄宇光上不去,我也一样上不去。”
邓大庆这才想明白过来,兴奋道:“留下那痕迹的就是村民瞧见的独臂人,‘天璇’娄宇光?”
黄芩道:“应该错不了。在下面我们一点蛛丝马迹也寻不着,不是因为他掩饰的好,而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呆在下面。”
说话间,他一抖手中长索,抛向大梁,确定抓牢后,冲邓大庆道:“你在下面守着,我上去瞧瞧。”
邓大庆点头道:“小心些。”
黄芩身形一跃而起,直至两丈多高,于空中又借了次长索之力,才登上大梁。
没等多久,邓大庆就见他自梁上跃下,手中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灰色包裹。
邓大庆问道:“这里面会有什么?”
黄芩道:“打开不就知道了。”
他将包裹放置在香案上,仔细打开。
邓大庆也凑过来瞧看。
包裹里的东西并不多,简单的易容用品,一副假胡子,几件寻常衣衫,一些碎银,还有几张空白的路引文书。
江湖人正是利用这种空白路引文书,自行填上起、止地点,再加盖伪造印章,便可通行天下的。而太祖定下的路引制度,对他们这样的人,似乎并不能起到实质性的制约。
邓大庆不解道:“这些。。。。。。?”
黄芩想了想,道:“我想,这些十有□是娄宇光劫船前留在此处的,以备事发后逃路,暂避风头之用。”
邓大庆摇头道:“不对啊。。。。。。我听说劫船的有八人,怎会只有他一人躲在此处?”
黄芩道:“他少了条胳膊,外貌特征太明显,极易引起别人注意。我想就是因为这个虽小却无法忽视的遗憾,劫船前的一段时间,他才不得不和那七人分开,独自藏身于老龙王庙里。”
邓大庆连连点头道:“有道理。”
他想了想,又摇头道:“人跑了,可劫来的东西呢?听说,那可是十二箱财物,每箱都超过二百斤呐。”
黄芩道:“那些东西一定仍在附近。现在上、下闸口已然封查,大批的财物从水路根本运不出去。从岸上走,如果找人挑,总要几十人,而找车运,也需好几车吧,加上又有宁王的人四下里盯着,更难运走。是以,我猜‘北斗会’定是想先疏散人员,待风头过后,再找机会把东西运走。”
邓大庆道:“那假如‘北斗会’找上许多人,每人带一点,分散着把东西运出去呢?”
黄芩摇了摇头道:“别说‘北斗会’没有这许多人,就算有,人一多,嘴就杂,哪有不漏出消息的道理?绝不会象现在这般,一点风声也没有。而且,瞧他们劫船只用了八个人,可见他们的大当家‘天魁’知晓其中的厉害。”
邓大庆听言,也觉黄芩分析得十分在理,心下佩服异常。
猛的,黄芩脑中念头电转,口中呼道:“不对!”
邓大庆迷糊道:“怎的?”
黄芩眉结语沉道:“这事定有问题,而且还不只一个。”
邓大庆更是迷惑,道:“什么问题?”
黄芩捉摸着道:“我居然能找到这包东西,便是最大的问题。”
邓大庆急道:“真正憋死我了!总捕头你快些说出来。难道你不该找到这些?”
黄芩缓声道:“我也是刚刚想到,若这包裹真是娄宇光为自己准备的,那现在他早该拿走,伪装避风头去了,又怎能让我在大梁上找到?”
邓大庆实在困惑不已,只喃喃道:“说的也是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不是‘北斗会’劫的船?可那杀害船员的‘七叶碎心掌’又怎么解释?那掌法明明是他们二当家娄宇光的看家绝活,这是铁板钉钉,不容置疑的事,不是吗?”
黄芩肃然道:“除非其中生了什么变故。”
邓大庆道:“能有什么变故?”
黄芩摇头叹道:“必有我们现在还无法知道的变故。我只能说‘北斗会’劫船一案,是越来越复杂了。”
邓大庆道:“真是奇了怪了,州里几年未见出什么案子,现在一出就是两件,且都是大案。”他望向黄芩继续道:“林有贵一家的灭门案未有头绪,宁王的劫船案又是云里雾里,总捕头,你说怎么办好?”
黄芩心道:仔细算来,应该连上杨福的溺毙,是三桩案子。他口中笑道:“你们总说我是‘高邮福星’,可能我的福气已然用尽,再也罩不住州里了吧。”
转而,他又正色道:“不过,宁王这案子本也算不得州里的案子,叫兄弟们大可不必太上心。”
邓大庆也笑道:“案子虽然出了,可州里还算平静,这也算是总捕头的福气。”
黄芩重把包裹收
拾好,道:“走吧,一起回衙门去。”
二人一路边走边聊,邓大庆口中颇多闲话,这时道:“老戴真不是个东西。”
黄芩随口道:“是吗?”
邓大庆道:“幸亏他家里的是个恶婆娘,母夜叉,每到发俸日必蹲守衙门口,先抢了家用去,否则,等他输完钱,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黄芩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
邓大庆又道:“昨日,他偷偷摸摸又跑去滥赌了一场。”
黄芩道:“也是,他卖了消息给郭仁,想是得了私钱,自然有的赌了。”
邓大庆摇头叹道:“那次得的钱当天就输光了。”
黄芩没在意,只道:“哦,如此,他哪来的钱再赌?离发俸还有些日子,难道又强迫新进的兄弟借钱了?”
邓大庆道:“那倒没有。年前,他家里的大闹班房,声称不替他还钱后,就再没人敢借钱给他出去赌了。”
黄芩这才侧目,道:“那他拿什么赌?”
邓大庆道:“我说他不是东西正在此处,赌钱我不反对,是他的自由,可范不着明打明的以权谋私,搞花头吧。”
黄芩凝神道:“搞什么花头?”
邓大庆见他面色有变,打了个哈哈,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衙门里没丢啥东西。就是有人请他喝酒,让他把衙门里的一份卷宗,抄录一份带出去,又给了他些银子。”
黄芩停下脚步,道:“哪份卷宗?”
邓大庆搔搔头道:“就是林有贵一家的灭门惨案。那人说自己是江湖上说书的,专门收集此类奇案,好编成段子,说出去挣钱。”
黄芩淡然道:“你从何处得知?”
邓大庆脱口而出,道:“是老戴在赌桌上狠赢了我一票,得意之下,自己说的。”
原来,昨日晚些时候,戴能和邓大庆相约一起去赌。戴能不知怎的,运道极好,不光狂赢了别人,连邓大庆带去翻本的钱也都全给他赢了去。邓大庆心气难平,才忍不住在黄芩面前告了他一状。
黄芩急急问道:“那人姓甚名谁,什么模样?”
邓大庆道:“据老戴说,姓江,名紫台,是个长着张娃娃脸的年青人。”
长着娃娃脸的年青人。。。。。。莫非是。。。。。。?黄芩心道,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人。
他道:“你先回衙门,我要去拿人。”
邓大庆惊讶道:“拿人?拿什么人?”
黄芩道:“就是这个江紫台。”
邓大庆愣住了,道:“没见他犯什么事啊,怎么拿?”
黄芩一边向“迎来送往”客栈的方向而去,一边信口答道:“连人都不会拿,还做什么捕快?”
邓大庆立于原地,“啊”了一声,不明所以。
本来,他只道这事不大,若依黄芩平日的心性,不过对戴能小惩一下,自己说出来,为的也不过是出口气。但此刻,听黄芩的口气,竟似不惜‘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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