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捶打树干,一边失声痛哭起来。开始时还只是抽抽泣泣,后来哭声越来越大,越哭越投入,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痛苦尽数哭尽,做个了结一般,到最后几乎成了嚎啕大哭。
时候尚早,湖边没甚旁人,倒是不必担心有人注目。
黄芩木然站立一边,瞧着他哭,没有言语,不曾干涉。
他自己极少会哭,是以不懂有甚好哭的。
哭声渐歇,红云以衣袖拭去泪水、鼻涕,道了声“痛快了!”
转身他向黄芩郑重道:“多谢恩公仗义相救。”
黄芩面色俨然道:“你不该谢我,该谢‘杨松’。若非有他,你断不能被赎出来,所以,你若想报答他,为他做点事,就先告诉我你到底姓甚名谁。”
红云垂下眼光,瞧着自己的脚尖,道:“事到如今,我再没良心,也不能打逛言了。我本姓艾,原是雷州府海康县人,早年县里台风袭击,沙暴为害,房子、地都毁了,家里父母见没了活路,就狠心将我卖给人伢子,后来几经辗转被转卖到这里。”
“你果然不姓杨。”黄芩道:“那把折扇是从何处得来的?”
红云道:“是我的一位好妹子‘绿袖’临走前送我的。”
黄芩迷惑道:“好妹子?”
红云笑了声,道:“鸨头儿规定小倌们只能以姐妹相称,‘绿袖’来‘丹凤阁’的时候比我早,年纪却小我两岁,我管他叫妹子。”
黄芩道:“那把折扇是他的东西?”
红云点点头,道:“他才是杨松,那把折扇是他死去的爹留给他的。四年前,他被一个豪客赎买走了,当时因为感念我平素和他最为亲近,才送了折扇与我做留念。”
黄芩道:“那折扇上原有个明珠扇坠,你可曾瞧见过?”
红云摇头道:“若真有明珠,应该不是早先遗失了,就是被绿袖小心收藏起了。”
黄芩又问道:“你可知他被赎买去了何处?”
红云摇摇头道:“不知。”细细回想了一下,他又道:“不过,赎买他的人是个苗王土司之类的,听说来自苗疆,出手阔绰得很,象是有使不尽的银子一般。我记得那人很是钟爱‘绿袖’,一连十几日,每日都来捧他的场,离开扬州的时候,便花银子把他赎走了。”
黄芩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没甚言语。
见他似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话,红云主动赌咒发誓道:“我这些话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假的,便再被卖进‘丹凤阁’做小倌。”
这个誓言对他来讲,已算是狠毒到家了。
终于,黄芩移开了目光。
想起被人赎走的‘绿袖’,红云不禁啧啧艳羡,又道:“被那样的人赎买走,衣食不愁,日子肯定过得不错。”
黄芩道:“现下,让你和他换换,你可愿意?”
红云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道:“在‘丹凤阁’时,我是极愿意的。但此刻又想,苗王土司虽好,绿袖总归还是得过取悦别人的日子,这种日子我已经过够了,现下能自己做自己的主,才最好。”
黄芩撇了撇嘴,心道:可见绿袖过得并没多好。
隔了一会儿,他对红云道:“你若是够聪明,就该早离此地。”
红云感激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干剥皮’未必肯这样善罢干休,这里不宜久留。恩公,你也要小心才是。”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黄芩轻声道:“今日正好遇见你,有件事,我想顺道问一问。”
红云道:“恩公请问。”
抿了下嘴唇,犹豫了片刻,黄芩才问道:“你曾是丹凤阁的小倌,想必知道男人和男人做那档子事时,应该如何做。我就想问问这个。”
红云掩口笑道:“莫非恩公心向此道?倘若如此,红云正是求之不得,甘愿献身恩公,做足功夫,到时恩公就一清二楚了。”
黄芩微恼道:“不说就算了,休要消遣我。”
红云妩媚一笑,忙道:“恩公,别急嘛。其实简单得很,用手,用口,用屁股上的那个洞都行。不过,丹凤阁的客人大多喜欢把小倌当女人看,是以爱扮那挖粪窟的屎虫,顶屁股洞的客人最是为多。”将客人比作‘屎虫’,可见他表面上献媚迎合,实际上多为不屑。
黄芩听言,大有不适之感。
娇叹一声,红云接着又道:“天见可怜,那也是我们最为辛苦的一种方式。”
他说这些话时的动作、语气都十分扭捏,可见人虽然出了‘丹凤阁’,但扮女人扮得久了,很多细小的动作、习惯,短时间内还没法转变过来。
暗里琢磨了一会儿,黄芩疑问道:“这种方式当真不易。你们辛苦,客人却是快活?”
红云笑道:“那是,花钱就图个快活,你见过有谁花钱买辛苦的?”面上微微一红,他又道:“当然,遇上个中高手,做的可心时,能将人顶得爽到天上去,我们自然也快活无比。不过,极偶然的,也有个把个喜欢撅起屁股给人顶的客人。”
兀自乱想了片刻,黄芩皱起眉,嘀咕道:“也是奇货了。”
红云笑问道:“我这般说道,恩公听明白没有?”
象是没听到他的问话,黄芩的目中浮现出一片迷惑,口中喃喃道:“。。。。。。却是有些难办。。。。。。”
红云完全听不懂,问道:“什么难办?”
黄芩没答他,转身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走了。
这时,日头高升,湖边行人多了起来,红云怕‘干剥皮’派人出来报复,也赶紧离开了。
到了客栈,黄芩麻溜地收拾好行囊,就打算去码头搭船回高邮。
往码头去的路上,必须要经过一条繁华的阔巷,巷子里有扬州十分著名的青楼‘莺苑’。
经过‘莺苑’门口的时候,黄芩瞧见那座三层高的华美楼舍前,不知为何层层叠叠围满了路人,几乎把整条巷子都给堵住了,另外还有十数名捕快从‘莺苑’的门口奔进奔出,不停地忙活着什么。
见前路被人群阻了,黄芩心生好奇,于是左右扒拉开众人,挤进了人群里。
迅速挤到最里圈时,黄芩发现另有七八名捕快守着楼前的一块空地,不断嚷嚷着,叫看热闹的人群往后退。
只见那块空地上满是血污,一具女尸面朝下趴在那里。女尸的脑袋看上去象个烂柿子,脑浆流了一地,牙齿也碎得到处都是。以她的打扮穿着看来,应该就是‘莺苑’的□。女尸身边,仵作正打开随身装有各种验尸器具的木箱,准备初步检验死因。
瞧见女尸的死状,黄芩心道:八成是头下脚上,从楼上掉下来摔死的。想着,他仰头往莺苑的顶楼上观望,瞧见一扇开着的窗户处正有两、三个捕快探出身子,一边向下瞧看,一边讨论着什么。
这时,黄芩身边几个瞧热闹的人就此事互相闲聊起来。
一个衣着华贵,披金带银,瞧上去象是做买卖的商人无限懊恼道:“我听说扬州的一众青楼里,‘莺苑’不算最大的,名气却是最响的,经常有些不知从哪儿来的外族姑娘,货色够特别,够新鲜。如今我从外地慕名而来,可它竟出了命案被查封了,唉。。。。。。不知还有多少日子才能开张啊。”
想必他是特意跑来光顾此地的外地嫖客,却真是来得不巧了。
另一个头用包巾,腰束布带的老妇拍着心口处,连呼了几声‘侥幸’后,道:“我可是眼见着这姑娘从楼上跳下来的,差点就被她砸着了。真要那样,岂不白饶进去一条老命?”
对面绸缎铺里跑出来看热闹的小伙计,道:“‘莺苑’最近真是邪了门,前些日子刚死了老鸨,今个儿又死了姑娘,莫非是撞了鬼,着了魔了?这样一来,就算重新开张,也没人敢上门吧。我瞧那些个姑娘们真该排队去求管仲爷保佑了。”
边上一位身着折裙的中年妇人一甩手中帕子,瞪他一眼道:“什么鬼啊怪啊的,你知道什么?有风才起浪,无潮水自平,这个死了的姑娘,就是那个一刀把老鸨捅死了的苗子的妹子。”
小伙计讶异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好容易见着有人知道缘由,周遭人都好奇地围拢上来,催促她快说。
那中年妇人道:“我当家的就是衙门里走动的,所以大概知道这件事。听说这姑娘是个苗子,被人伢子从苗疆贩来了这里,卖进了‘莺苑’。不知怎的,姑娘的哥哥一路追着人伢子的踪迹过来扬州,据说是为了把妹子赎回去。那哥哥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按说银子也凑的差不多了,老鸨也勉强应下了,可估计人伢子的这趟买卖不地道,有猫腻,后来老鸨又临时变了卦,死活不让赎人,还暗地里准备把他妹子转卖到别处。那苗子也是个飙人,一怒之下就把老鸨捅了,而后逃了。”
小伙计嘿了声,道:“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遇上这种事,谁能不发飙?以我看,那苗子根本没错。”
中年妇人叹了声,继续道:“毕竟他是光天华日之下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