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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羽瞻的声音便小了下去,他似是睡着了。我却还清醒,想着今日,几乎是这一年里宫中最喜庆的一日了。
喜事办得仓促,虽少了份从容却还是盛大的。外有战乱,完美的婚礼倒也无法强求。
到底是有遗憾的。不过,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愈是渴求完美就愈易有瑕疵,这样的道理,过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懂得。
也许,正是那场婚礼准备得太盛大,上天才要我在婚礼那天得知夫婿的“死讯”吧。我微微一笑——那死讯虽然是假的,却也把我惊得不轻。
羽瞻似乎是感到我的笑,不言语,把我抱得更紧了些。
他很快就会返回郜林国,然后带兵穿越白戎草原,与父皇的军队会师,解资州之围……那是多远的路啊。
我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这样的他,会怎样披挂齐整冲锋陷阵……思绪渐远,心里的骄傲和担忧却愈发浓了。
“伯也持殳,为王前驱”的那女子,想必也有一样的心情?我闪电般想到了这幼年时读过的诗句。
羽瞻却突然开口唤我:“阿鸢?”
“嗯?你没有睡着?”刚刚他一动不动,我以为他已经睡熟了。
“没有。”他长舒了一口气:“后天我就回去了,你在宫里乖乖的……等我打了胜仗再顺路接你回去。”
我扑哧笑了出来:“我在宫里乖乖的?我在这宫里过了十七年呢……你别担心我。倒是担心一下自己。”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打个仗而已。”他轻描淡写:“你想不想去看看我打仗?没什么危险的。”
“想啊,”我回答:“那你就带我去吧。”
“你父皇不会答应的。”
“他有什么好不答应的?”我狡黠一笑:“我现在是郜林汗国的可敦了。”
他本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我一副当了真的模样。拿我没有办法,只得笑着打哈哈:“果然我没看错,璃鸢的心,宫墙是关不住的。”
我反驳:“你的斡尔多城本来就是一大片宫帐,哪里有墙?”
他回答:“你要是想看墙,我下令筑一道不就是了……”
我嘻嘻笑,正想开口,却听得门外有女子轻唤:“公主娘娘!公主娘娘!”
“你看,嫁给了你,我都被叫成公主娘娘啦。”我清咳,压低嗓子:“怎么了?深更半夜找本宫何事?”
羽瞻撇撇嘴,不服气:“多威严的公主娘娘,怎么在我面前就那么淘气呢?”
他声音不大,外头那小宫女的言语便清晰可闻:“娘娘!殷婕妤娘娘今儿喝了点酒,现在肚子疼得厉害……怕是……怕是要早产了。”
我心头一紧,立刻喊道:“等等!你们先去传太医和稳婆,本宫马上就过去!”
自有宫女上前伺候我穿衣,羽瞻问我:“我要过去吗?”
我头也不回:“女人生孩子,你过去干什么?”
他轻轻一哼:“好吧,那你早点儿回来。”
南溪馆外,竟然静悄悄的,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
这不正常。哪怕太医和稳婆没有到,总该有宫女在内外忙碌,可是现在的南溪馆简直像一个静默的陷阱。
那叫我来的小宫女,此时却突然跪倒在我脚边:“去请太医的回告说太医院的医士都不在,请公主进去帮帮娘娘吧。”
按理说请主持后宫的主子来和请太医,该是同时的。可是太医院比云上宫远,我方才赶到,又怎么会有“太医院的医士都不在”的消息传回来?更何况,我一个刚刚大婚的女子,进去了能帮什么忙?
莫不是里面当真有什么奥妙?
“父皇呢?你们通知到了么?”想到此,我更觉得该先请父皇来。
“皇上……皇上今天为公主大婚的事情喝得烂醉,奴婢们不敢叫。”
“是吗?”我挑起眉:“本宫亲自去叫父皇!本宫嫁人是喜事,殷婕妤生养更是喜事!父皇一定会亲至的。”
——父皇今日滴酒未沾,是方才羽瞻才告诉我的,我更确信今日叫我来确有什么异常。若是父皇不来,我擅自进入房中,殷婕妤有什么意外,我怎么也讲不清。
那宫女僵在原地,只不断嘟囔:“公主,要来不及了……婕妤娘娘万分危险……”
“那本宫进去婕妤娘娘就不危险了吗?你们这帮不懂事的奴才!要不本宫现在就叫本宫的宫女去请太医!”
我声色俱厉,那宫女竟抬起了头,呆滞望着我。此时,戏雪也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那宫女像是见到了救星:“戏雪姐姐,你求求公主啊,让她救救婕妤娘娘!”
戏雪面色凝重,冲我缓缓摇了摇头。
那宫女呆住了:“戏雪姐姐,娘娘待你不薄!”
“跟谁做事,便要为谁做事。”戏雪脸上浮过一丝笑容,紧接着朝我跪下:“公主,奴婢已经请了桃镜姑姑禀告皇上,皇上已经起驾,马上便到。玄正宫的太医也会跟着过来。”
“办得好。”我对那宫女一笑:“去吧,转告殷婕妤,孩儿能不能生下来不论,要早产,总得流点儿血吧。”
那宫女不敢置辩,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屋里。
恰好,门口徐公公的叫到也响了起来:“皇上驾到——”
“新婚夜里把公主叫来,你们办得是什么事?”父皇一进门,便朝着在院子里跪了一排的宫女责问。
“听她们说父皇喝醉了……”我浅笑:“所以才只能去叫儿臣……”
父皇沉吟片刻,迈了步子直向屋里走去。
却有一名宫人忽地站起,挡在门口:“皇上……产室肮脏,您万金之躯不可进入啊!”
“是吗?那朕的女儿新婚大喜,怎么你们就催她进入产室?命稳婆们进去!今夜,朕还要看到朕的儿子!”
那宫女跪在门口。灯笼照得四下通明,她额上正一滴滴渗出冷汗。
过了不知多久,室内传出一声惨烈的高呼,紧跟着有婴儿的哭声,响亮又高亢。
那两个婆子出门来,手里抱着一个襁褓卷儿,里面是一个初生的男婴。
那孩子极瘦小,哭声却丝毫不减。
“恭喜父皇!”我朗声道:“皇弟身体康健,因而哭声嘹亮,今后必能为我延氏江山立下丰功伟绩。”
父皇唇边也现出一丝犹疑的微笑,便在此时,室内又冲出一个宫女:“不好了!娘娘出红了!出大红了!”
产婆们也变了脸色,反身回了内室。
天微微亮时,我才回了云上宫。站了一夜腰酸背痛,刚进了寝间便瘫在了榻上。
羽瞻为我脱下外衣。又扶我到榻上躺好:“昨夜那事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我知道此时脸色一定很不好,连说话都没了力气:“是个男孩儿,挺健康的,不过殷婕妤,因为服了催产的药,失血过多,去了。”
他叹息一声,为我拉上被子:“宫中的女人啊……”
室内一时静悄悄的,我们各自心事,却都不说出。
良久,羽瞻在我额上轻吻一下:“睡吧,你该累了……”
他起身出去,我闭了眼,耳边却始终响彻着那声凄厉的惨叫。
她想是打算在今夜对我做点儿什么,所以一力想鼓动我自己进她屋子,不过,既然找了“早产”当理由,就总得生个孩子下来。尤其是父皇也到了场,若是她“情况危急”还生不下孩子,这谎言便不攻自破了。
我知那时是对不住她,鼓动她和安氏作对,却没有保护好她,害她险些流产不说,连性命都差些没保住,可她为什么要想出这么一招?这是陷害我还是干什么?
再说没了母亲,那小猫一样的男孩儿,还不一定能保下来呢……
浑浑噩噩地想着,也就睡过去了。
别离
我饮尽青玉碗中酒,叩别父皇,随羽瞻回郜林国。
为了加快速度,我们连车辆都没有带,皆是骑马。我穿着男装,打扮成羽瞻的亲兵,紧紧随在他身后。
马队离开皇宫,穿过昌兴都的大街。虽然士卒们拦开了百姓,但却挡不住百姓的目光好奇地打量这一行人。
甚至有大胆的少女,交头接耳嘁嘁喳喳,说的却是:“胡人中原来也有这样好看的男子。”
“那第一个就是郜林的可汗呢……据说他们来是为了结盟约的。”
“是吗?那可汗就是我朝公主的夫君吗?”
她们的目光在羽瞻和我身上逡巡,毫不掩饰赞叹之意。
不知道羽瞻听清她们在说什么没有,只见他回头,冲我得意地笑了一下。见那些姑娘们也对我指指点点,脸上的表情竟然更是骄傲。
我莞尔,扭过了头去,对着人群展颜一笑。却正在此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他也在看我,我竟怔怔忘了正过脸去,马也越走越慢,落到了马队后面。
他眼里的神情我读不懂,或许我根本就没有看清吧。
我苦笑,也许我从来都看不清他。那包毒药他也许真的用不到,皇室能搞到的物件安家想要又怎么会得不到?
若是真能吞毒一了百了,他也不是安家的子弟了。
安向礼,他正穿着寻常百姓的服色,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