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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难道……
再大的事压下来,也能波澜不惊稳定自处的七殿下,霍得脸色大变!
难道,末儿是狐族九代一出的……沥血狐?!
几乎是不受控制般后退一步,紫袍的殿下霎时间凝住了。震撼,惊悸,愤怒,怜惜,各种复杂的情绪,一一自他脸上闪过。
是谁,让她承袭了这样几乎堪称悲惨,堪称无情的命运?
黎未不是说,末儿是王,他才是狐族九代一祭的祭子吗?
……可是,末儿身上的红光是怎么回事?!他勿需细辨,只需一眼,便能确认,末儿身上属于祭子的红光,较之与生俱来的尊贵金光,实在强盛了太多太多,强盛到那尊贵而伟大的血脉竟然无法正常的保护她的身ti!
金芒逐渐微弱,盘旋在黎末腹部被“离水”灼出的伤口上,越来越低,就快被压制回体内!
红光忽然大盛,带着血色的妖冶,和乌黑的不祥之气,瞬间撑破了玉台的结界。
身ti狠狠一颤,沉眠的少女痛苦的哼出了声。秀眉蹙紧,腹部伤口再度撕裂,血液疯狂的涌了出来。
子焓眸光一凝,再顾不得其他,左手化刃,直插向那团妖冶的红光,生生撕破,探入光芒的中心。
红光被子焓一激,猛地汹涌反扑,彷佛嗜血的怪物,缠住子焓的手,勾起倒刺,刺入敢于进犯的血肉之体。
血雾轰然散开,子焓的手立刻被恐怖的血色覆盖。微微一皱眉,紫眸的殿下冷笑着扬起唇角,似乎那被红光吞噬的手不是自己的般,一用力,便直抵黎末的腹部。
五指张开,月华受他引召,沿着被他生生撕开的缺口迅速的扑进去,包裹住他的手。骨节清劲的手指轻轻一弹,莹白月华似乎有生命般,倏地涌入黎末腹部的伤口。
光芒莹白而炫目,瞬间压制住了那妖异的红色。红色被逼退,黎末腹部的伤口终于渐渐愈合。
收回手,子焓竟然还微微chuan息着,犹自看着不甘心逐渐消散的红光,神情复杂。
刚才的对峙,他清楚的感知到了祭子力量的强大。恐怕一不小心,连他都会被那片诡异的红光吞噬。况且,现在黎末体内,甚至都还没有种入能催促祭子力量全部爆发出来的血蝉,若后来一旦被种下了,那这天下,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红光一消,玉台上的寒气又丝丝缕缕的冒了出来,子焓看着血色模糊的左手,微微叹了口气。
现在末儿的身ti,再也不能流哪怕一滴血,否则祭子的力量受她血液的召唤,必定会再次爆发出来。
食指微微抬起,一股莹白的光芒自他指尖闪现,接着指尖皮肤裂开,鲜艳的血珠迅速在指间凝结。月光齐聚,缓缓的钻进子焓那滴血里,融为一体。
微一倾身,子焓将那滴浸了月华的血滴在了黎末的额心,血珠一颤,迅速的渗进了黎末的皮肤。
不能引血祛毒,唯一的办法便是压制!然而这只能抑本,无法断根。
“雪狐。”自顾自低头治疗手上的伤口,子焓头也不抬的唤。
一阵风过,白衣如雪的卫逸轩静静立在了子焓身前,银光潋滟的眸子落到玉台上的黎末身上,立刻就是一凝。
“果然是末儿?”
子焓头也不抬,声音里带着细微的讥讽,“感应到了?可惜来晚了,若不是今晚有月,你们的祭子现在恐怕已经提前完成‘血祭’的使命了。”
“什么?”卫逸轩脸色瞬间一变,立马低低的喊出声来,“你说末儿是……祭子?”
摇了摇头,卫逸轩满脸的无法置信,“不……怎么可能?她是王啊。”
子焓抬眸,没有为卫逸轩证实,只是讽刺的冷笑着,“带她回去,记住,再也不要让她流一滴血,一滴都不可以……呵,黎未这家伙,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月华如水倾泻,细细的铺在檀香木的窗台上。
子焓双手抱臂,侧坐在窗台上,紫眸微微掀开,望着月色明媚的天幕。
屋内,坐着一名着朴素青衣的男子,五官俊秀,神色如墨般沉稳淡宁。他一手执笔,一手按在额头上轻轻揉弄,清隽的眉宇微微皱起。
彷佛正被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深深缠绕,一向冷俊如战神的男子眼里泛起了深刻而明晰的暗痛,手指用力不慎,生生掐断了手里的笔。
“不肯说吗?”窗台上的七殿下冷冷的勾起唇角,“……看来,你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爱她。”
“……不然,怎么会利用她的不知情,择她为血祭者。”
“呵,奕谟,我还以为至少对待末儿,你不会如此心思深沉。”
紫袍的殿下,边说边无法控制的冷笑。这屋内的人,是他唯一的挚友,却也是唯一的敌人,因为追求相同,所以两人注定敌友兼容。
黎未身ti几不可察的颤了颤,面上表情复杂难明。
被子焓的言语逼迫到这般自身难立的地步,黎未却忽然轻轻笑出了声。
“子焓,”没有看窗台上的人,冷俊的丞相兀自低低的笑,“你以为,我真的那么狠毒么?会为了权力,为了地位,为了野心,杀了绊脚石易愢,灭了他全族,甚至,一并谋害了他那恶心变tai,龌龊到极点的好友,秦安吗?”
“我会无缘无故,无缘无故的丧心病狂,做出这等卑鄙的事吗?”
“哈——”
黎未讥讽的笑,双手死死的压在书文上,冷俊的脸上瞬间涌出了铺天盖地的仇恨和怨愤,那种须臾间爆破而出的强烈恨意,浓的一如地狱里含有致命剧毒的血河,只需片刻就能将那个冷俊如神的人淹没。
是的,这个几乎只手就颠覆了瑶国政权的男子,竟然在恨!竟然在刻入骨髓般的憎恨一个人!
那到底是怎样可怖的力量,瞬间打倒了这个战神般强势的青年。
“发生了什么事?”子焓察觉黎未神色不对劲,从窗台跃下,迈入屋内。
青年听到紫袍殿下的话,墨色眸子微微敛起,再狠狠闭上。那一瞬间,黎未彷佛忽然落入了地狱,身周荆棘满布,刀剑林立,他无力可依,痛苦的挣扎chuan息着,濒临死亡。
那一刻,这个冷俊的青年忽然化为遗落于陆地的鱼,呼吸立时剧烈沉重了好几倍,带着痛苦,带着残忍,也带着不愿回首般的屈辱和难堪。
“你想知道吗子焓?”黎未狠狠的捏紧手里的文书,冷冷笑道,“……那我,全部告诉你,告诉你为什么黎未会变成这样恶心的人,甚至会无耻的伤害……最喜欢的人!!”()
正文 24。 命运的莲台
初秋,天气晚凉。
江宁的秋天总是凉爽宜人。
江宁,是一个距瑶国宫城很近的富饶小镇,镇子边淌着两条清澈干净的河,一条河的名字叫做紫水,另一条叫做蓝水。两条河,在江宁小镇交叉着流过。
江宁镇子虽小,然而每逢秋天,就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人聚集在此,这些人中,不乏朝廷权贵之流。
聚集此地的人,目的无一例外,全是为亲见全国唯一独有的秋景——紫波蓝鳞。
紫水河和蓝水河,河如其名,河水的颜色是绝世仅有的紫色和蓝色,明丽通透,美丽不可方物,且仅江宁独有。
江宁秋季多风,所以每年的秋季一到,紫水和蓝水两条河宽阔的水域上,便会泛起绵延至水天尽头的鳞波,薄雾如细纱,浅浅饶水,浅浅回溯,一层一层缱绻着荡开,无始无终,美得胜似瑶国宫廷画师李琦笔下的仙境。
雾朦水昧。雾幽水奇。
这样极致的景,自然吸引了所有的人,不管是否热爱,却终会沉迷。
紫水和蓝水相交而过的地方,有一个高却独特的观景台。台子是莲花的造型,灵美清绝,莲瓣在水雾里幽幽伸展着,若有若无的形态,恍若神境般绮丽。
关于莲台,江宁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江宁人民信仰这个传说,就如信仰最伟大的水神一般,无一人会质疑它的真实。
传说在五百年前,那时的紫水和蓝水还仅是两条如世间任何普通的河一样的河水,毫无任何别致之处。
那时候,莲台也并不是莲台,而是一座破破烂烂的小草屋,渗风漏雨,几乎无法住人在里面。但是,尽管破旧至此,这却是江宁最贫穷的一户人家——王一和他妻子的唯一容身之所。他们fu妻二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流迹于此,初来时均是满身的伤痕,甚至皮肤溃烂发脓,散发出一股腐烂般的腥臭味。镇上的人唯恐他们得了什么瘟疫怪病,没有人敢接近他们,人人避之不及,甚至因为他们住在河水边,镇子上的人自此再不吃河里的水,改而凿井取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