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视觉居然回复了些许,虽然颜色灰暗像是处于恒常不变的黄昏。
他显然是靠在身后这个人的怀里,现在是一个软绵绵半躺半坐的姿势。
要是还有过去一半……不,哪怕十分之一的本事,恐怕也不会落到靠在一个男人怀里的地步。
勉强抬起眼皮,看了过去。这个房间不算大,但是布置得俗艳无比,粉色和紫色为主的装潢,艳丽得徐道子都有些发冷,而且夹杂着令他产生狂打喷嚏冲动的脂粉香味。
和之前那个房间截然不同。这到底又是什么鬼地方?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这个身体,到底再度遭到了什么样的灾难?
迟钝的大脑回忆起一张带着欲望和邪气的脸孔,徐道子脑袋又是一痛。
背后这个家伙,又是什么人?不会是——
接下来房门忽地打开,一个紫色的身影像是穿花粉蝶一般嗖的扑进房间,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了他的床前。
一张哭花的脸蛋凑到了他的眼前,把徐道子吓得心脏一缩。
可以说他最见不得女人哭,特别是见不得女人哭得如此凄凉悲壮,山河变色。
他背后的男人显然身体一僵,亦是见不得女人哭得如此模样,勉强说了一句:“你……他醒了,你就别哭了吧……”
听这声音,全然的陌生,不是那个对自己这个身体施暴的男人。
哭花的脸蛋看不出模样长相,但是那女子却有着一副莺声呖呖的好听声线,只听她哭道:“我高兴不行吗!小冥活过来了我高兴不行吗!呜呜呜,小冥,姐姐险些以为你就这么死掉了……天杀的四王爷……要是你真的去了,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跟小姐交代?呜呜呜……”
徐道子眉毛抽搐了一下,之后被她结结实实搂在怀里,他凄凉地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叫。
……好痛!这个女的力气好大……
她一边哭得涕泪齐下,一边用爪子上下其手地抚摸他的身体:“来让姐姐看看,是不是好了……”
救命啊。
可怜他现在还口不能言,只能闷声哼哼。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在她的魔爪之下再度有了绽裂的趋势,本来已经渐渐麻木下来的痛觉再度渐渐复苏,他两眼昏花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好在身后那个男子似乎也看不下去了,忙伸手挥开她的爪子道:“落霞小姐,你冷静点。小冥公子现在很虚弱,你小心他的伤口。”
名叫落霞的女子这才忙不迭地松开手,语无伦次地道:“嗯……小冥,姐姐弄疼你了?对不起……很疼吧?也对……当时你一身的血,把我吓得……怎么可能不疼呢……呜呜呜……”
看她再度有水漫金山的趋势,男子连忙道:“落霞小姐,你先别忙着哭,不是刚抓完药回来吗?赶快去叫厨房煎点药吧!”
落霞用手绢抹了一把眼泪,微微露出一双去除了乱七八糟的脂粉而显得秀丽的大眼,关切地问道:“那十九大夫,他的伤势现在怎么样了?”
听得话题进入正轨,没有多加思考“十九大夫”这个古怪的称呼是怎么回事,徐道子也凝神听了起来。
“唔。”男子——十九大夫沉吟片刻,说道:“小冥公子先前伤势太重,奇经八脉都伤得差不多了。好在他生命力异常顽强,保得心头一点神智不散,现在醒过来了,就说明开始有所好转,我再开个药方,你按时煎药,一日三次督促帮忙小公子服药即可。若有什么事,就随时差人来喊我,我会立刻过来的。”
落霞频频点头,徐道子却听得眉毛扭动。
这个蒙古大夫,分明没有使出什么医生该使的手段,倒像是一个内力充沛的江湖高手,纯粹凭借强横内力帮他驱除淤血消肿化瘀,五脏内腑的伤还得他自己再慢慢调理,还不知道药效怎么样。
身体被人慢慢放下再度躺倒,一张清俊的脸孔映入了他的视野。
那么浑厚的内力,精纯的程度至少有四十年的火候。可是这么看去,对方却仅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眉秀目,口角带笑,仿佛一个好脾气的儒雅公子哥儿,若非身上穿着大夫特有的青色长衫,方领直纹,广袖及膝,根本和大夫沾不上边。
……第一感觉是,眼熟,很眼熟。
眉眼很熟悉。
徐道子直直地望过去,只见他慢条斯理地收拾药箱,末了还抚抚袖子,像极了一个好脾气的慢郎中。
就在这个十九大夫向落霞躬身告别的时候,徐道子终于再度发觉一个不合常理的地方。
十九大夫头发在后脑勺松松挽起了一半,很随便地系了一道蓝色发绳。
本来这也无伤大雅,但是那根发绳打了一个极其精巧的结扣,用巧妙的手法扎成了一个蟠龙飞旋的样子。
徐道子心里一动,但是随即涌上心头的巨大疼痛再度将他的意识抛入了一片冥黑。
无数张渴盼、惧怕、得意的,惊恐、哀求、愤恨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一张张脸孔,在脑海中走马观花也似闪动,犹如一场永世不息的梦魇。
他急急地喘了几口气,在落霞的惊叫声中再度昏了过去。
第三章 小官
出神地望着自己柔软纤细的白皙手指,慢慢地握住了拳头,可是却连一个馒头都没有力气捏碎。
这个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遭逢大变,雪上加霜。本来就孱弱不堪的细瘦身体,似乎从本质上就被什么人刻意地破坏掉了。内视之下,筋脉堵塞,天生不全,勉力提起仅仅剩余的一丝元气,却是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他浑身奇特的伤口错综复杂,外伤暂且不提,内伤十分阴狠。应该是有那么一个内功高手阴毒地使用了决绝的手法,将这个身体的内部破坏得七七八八,可以说,除了不能再修习任何功法之外,这个身体基本上也是体弱多病、不能终老。就算是年少夭折,也毫不奇怪。
强行扭曲筋脉,这不是俗世武林人士特有的霸道手法,绵密小巧阴狠的地步,像是出自邪派修真。
也就是巫术。
到底这个身体的主人得罪了什么样的对象,看起来很耐人寻味。
徐道子勉强活动了一下手指,现在的他,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向来鬼神不惧的徐道子,如今一旦入睡就会梦魇。他睁着眼睛,执意抵抗着汹涌而来的困意。若是到了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自然便会昏迷过去。
如今他躺的时间怕是比从前135年的人生躺的时间要来得久。
若非仙云门仙鹤求救,说不定就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仙云门就这么被满门灭绝。
如今却留下他这么一个余孽。
徐道子出神地望着帐顶那一方小小的空间,这么狭小的地方,如今却是他仅有的全部视野!
曾经他的世界广袤如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如今却蜗居于一方小床,自己的身体尚无法自由操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徐道子的脑海里莫名其妙闪过这句话。
门口吱呀一声打开,一阵轻巧迅疾的脚步接近了。徐道子心中一动,闭上眼睛。
来人走到床边,静默了一会,忽地一阵劲风迎面刮来,“啪”的一声,硬生生一个耳光打在了徐道子的脸上。
这记耳光直是打得死人都能从棺材里活生生跳将出来,徐道子不禁很合作地“依唔”了一声,幽幽醒转。
他抬起眼皮子,一副比尸体只多了一口气的模样,眼珠子转过去,却见一张堪称男生女相的脸孔,若非那下面确实有着喉结的话,这个少年与一般女子当真是没有两样。
“舍得醒了?不装死了?”
少年的口气倒是没有长相那么娘气十足,听得出是男子的声音,但是那满头珠翠、轻纱长裙,看起来是姿色过人,不过徐道子却浑身鸡皮疙瘩慢慢立起,不敢多看。
少年用极其鄙夷的神情上下扫视了他几眼,可能是那凄惨狼狈的样子博取了些许的同情,少年忽地展颜一笑,当真称得上是春花绽放,只笑得徐道子又是一阵发毛。
只听他柔声道:“玉冥,你老实说说,你娘是不是还在王府?”
嘴里大约沁出了血丝,血腥味儿冲得徐道子眉毛微微皱起。他看着这个美少年,眨眨眼睛“啊”了一声,最后无辜地闭上嘴巴,以示他没法说话。
可能是看见他那嘴里有血的可怖情形,这个少年有些害怕地退了两步,后来便又故作无所谓地走上前来,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副架势,看来是要长谈。
少年自己倒了一杯茶,方才喝了一口,便“噗”地朝旁边吐了出去,嫌恶地皱起眉头,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东西,是人喝的吗?”
徐道子接着眨眨眼,日日躺在床上,这回来了一个可爱的小家伙,他倒是不介意听听他想说什么。
少年看看他,忽地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物事一般,哈哈笑了好几声,看得出来,这笑容带着恶意的幸灾乐祸,以及几分莫名其妙的苦楚。
徐道子翕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