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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宜。
前方邹王杨轩骑在一匹通体乌油油的骏马之上,但迥异于其他马匹,这匹黑马浑身毛色是水亮得犹如深夜缎子一样的黝黑,只有两只耳朵和四蹄是赤红和雪白交杂的颜色,薛奉云一眼看出,这是罕见的贺末族“神马”一脉,奔跑起来迅疾如风,可以日行数百里而毫不疲倦。
杨轩不见如何使力,声音却震荡四野,传到众人耳中却又显得柔和低沉,不动声色间露了一手,令本对这位年轻俊美的邹王爷存有蔑视之心的长矛卫们,都刮目相看。
只听他徐徐道:“……想来大家并不清楚,这等时节还如何进行围猎,又围猎些什么。”顿了顿,杨轩嘴角微微勾起,“夙奉山地界,除了冰寒刺骨的气候之外,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换言之,在这里,可能有蛮族出没,也可能有各种大家并不清楚的野兽。冰天雪地的夙奉山,并不代表一片死寂,这点,希望大家注意。”环视一眼,除了黑骑卫的那些一道卫们可能从前辈们那里听过告诫,因此还算认真聆听之外,那些身上穿着贵重狐裘,将严寒刺骨挡得丝毫不透的长矛卫们并没有怎么当一回事。
杨轩面上笑容加深,“……自然,各位是来自历州宁王府上的精兵悍将,小小一座夙奉山自然不在话下。就在那里,”他伸手一指,山顶皑皑白雪,在青天之下异常醒目壮丽,映衬着灼灼日光耀眼异常,“神器就在那处。只要谁侥幸找到了,便可任意处置。”
长矛卫们事先已被委以重任,宁王放下话来,只要找到神器,可以对宁王提三个任意要求,必倾全府之力满足。历州人杰地灵,何等富庶,宁王更是名闻天下的逍遥王爷,财力极其惊人,堪称富可敌国。即使是当今圣上,也说不得逊他三分。这等人物,只怕翻翻手掌,便可令寻常人等鸡犬升天,名利双收。他说的这个褒奖,谁能不心动?
见他们摩拳擦掌,杨轩一勒马,望了一眼夏长野,对方颔首,继而喝道:“围猎开始!”
黑骑卫的儿郎们立时策马而上,长矛卫们也扬鞭驱马,虽只有一百人马,双方都只出了五十人左右,却激起一阵冰雪的狂飙,气势煞是惊人。
江河冲在黑骑卫最前方,脑海中记起临行前夏将军的允诺,不由得一阵热血沸腾。
饶是他自小天资聪颖,是公认的练武奇才,却也在进入黑骑卫之后,经过六年结结实实的摸爬滚打,才险险由一道卫晋升二道卫,其中艰苦和付出不足为外人道。而这个夙奉山的“围猎”,更是每年都有的好戏,黑骑卫诸人只要参加了,在“围猎”之后能够毫发无伤下来的人,便可晋升一级。
那真正是拿生命去搏一回的筛选,也不啻于以肉身在沸油上结结实实滚一圈的举动,每一次就算不伤筋动骨,至少也得去皮去肉。江河第一次当上一道卫的时候,曾经有幸被前辈带着参加过一次围猎。那次之后,他揣度自己的实力,结果三年之后,才敢挑战围猎筛选。那一次异常侥幸地通过了,现在想起来,还有几分后怕。
可是这一次,夏将军居然许下承诺,这次围猎之后,可视表现晋升品级。从来没有听说这么多人一起参加围猎的,更何况这次众人都不是单枪匹马,而是拧在一处,去对付那些从南方安逸之地过来的长矛卫,可以说,只要参加了,晋升是十拿九稳的。
江河新近升上二道卫,本来早已做好再花两三年去冲刺三道卫的心理准备,陡然来了这么一个天降馅饼,他怎么能够不欢喜。
而与他一样欣喜的家伙,其实整个队伍中还有两人,正是冷伯阳和吴旭这两个三道卫的初哥。
他们从戒律堂出来之后,便被秘密地调进了这只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明面上黑骑卫似乎占了赢面,但是,夏长野和杨轩都清楚地知道,等闲练武之人,即使是黑骑卫的这群精英也好,只有五十来人,对付对方的长矛卫是轻松愉快,但再来一个薛奉云,甚至还有一个不知底细的玉竹心,局面就显得有些扑朔迷离了。
本已被剔除黑骑卫名单的二人,由于徐道子的缘故,再度获得了重生的机会。二人后来又被徐道子捏着耳朵耳提面命了一番,再次望向宁王那边的阵容的时候,也开始底气十足了起来。
只要打败那个姓薛的,就能够重返黑骑卫,甚至可以维持原来的品级不受影响!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殊荣,足以使二人兴奋不已。
此时众人摩拳擦掌,扬鞭策马朝着山腰疾驰而去。冷伯阳和吴旭二人并肩而上,却在半山腰处,一处狭窄得只能一骑人马通过的拐角处,看见了一个人站在山壁上伸出来的半截枯枝上,青色的衣袂无风自动,很有几分仙气四溢的感觉。他背后,所有往这条路过来的黑骑卫们,竟横七竖八连人带马躺倒了一地,众人悄无声息地躺在雪地上,并无血迹,然而也不像是还存活的样子。
吴旭一怔,霎时双目尽赤,低声吼道:“薛奉云,又是你——!”
冷伯阳却陡然伸手拦住吴旭,吴旭满腔怒火和恨意无处发泄,恶狠狠地正要挣脱,却听冷伯阳沉声喝道:“他那里有鬼,冷静!!”
吴旭被那冷静二字砸得心头一颤,蓦然停住动作,呼哧呼哧喘了几声,却听对方站在那看起来脆弱不堪的枯枝上,发出低沉冰冷的讥笑:“这次倒是比上回聪明了些。”
冷伯阳一怔,忽的一阵疾风无端刮起,他们二人头上盔甲被尽数刮落,露出二人面孔,薛奉云抚掌轻笑:“果然是你们。怎么,前两次还没输够,眼巴巴地又想过来挨揍了?你们黑骑卫就真的缺人到了这个地步?”
罗旭只觉得胸口怒火又堪堪要被他激起,却在冷伯阳的示意下强自抑制,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那些倒下的同僚中有多少认识的人。他只直勾勾望着薛奉云那一双阴沉的眼睛,果然,即使是说着这些状似得意之极的话语,他的眼中也没有任何欣喜的情绪。
不如说,他的双眼至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活气,那死气沉沉的暮气弥漫在黑色的瞳仁中,看久了,给人一种可怕到了骨子里的感觉。
冷伯阳咽了一口口水,回忆起徐道子告诉他们的,薛奉云的“弱点”。
“怎么不说话?”玩味地望着二人,薛奉云不经意地抬头望望山巅,黑骑卫还有那么几只漏网之鱼需要打捞,不过举手之劳,也用不着急急忙忙赶过去。长矛卫们雪白的服色已经与雪山融为一体,渐渐逼近了山顶那处玉竹心所指的神器埋藏之地。
胜利在握啊。
薛奉云也懒得和两人多说,手上掐了印决,正要发力的时候——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不孝子!”
忽然一个苍老的男声响了起来,听在薛奉云的耳里不啻于洪钟大吕,直直击中他的心扉最柔软最鲜血淋漓的一处。他竟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噤,一时眼前幻象交织,回味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竟在刚才那一声之下心灵震荡,竟中了“百日魅”!
鼻端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着,薛奉云眼前渐渐被一片漆黑所占据,最后眼中看见的是冷伯阳得意的笑脸,还有那一句恬不知耻的赞美:“罗旭,你模仿得真的很像!他果然中招了!”
是啊……中招了,这么无耻的伎俩……
只是他死都不明白,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将他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他那去世的父亲死得过于惨烈,一直是他心底不可言说的剧痛伤口。他没有来得及将父亲从敌人手里救得性命,当他来到父亲身边时,迎接他的,只有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只有父亲在将他逐出家门时说的那句话:“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不孝子!”
啊啊……早知会是如此结局,他就不应该作出那个抉择!
抱着脑袋濒临崩溃的他跪倒在躺在血泊中的父亲身边,一声又一声地,喉间发出低沉得有如野兽般绝望的嘶吼。
不——不能就这么睡过去。神器,那把凝聚了父亲毕生精力和血汗的轩河剑,他一定要拿到手去祭奠父亲,这才有颜面跪在他的墓前,去祈求他原谅自己!
中了那么大分量的百日魅,薛奉云必然就此一睡不醒。两人望着曾经不可一世的敌手倒地,不禁面面相觑。
没有想到玉公子竟真的神机妙算,这句话中到底潜藏了什么样的玄机,令薛奉云这样可怕的家伙也为之恍神,继而不堪一击呢?
见他从枯枝上坠落在雪地里,冷伯阳眼中闪过一道冷酷的精光。
他在黑骑卫中这些年的淬炼,得到的经验是,尊严和面子,只在有条件讲究的时候才会拿到台面上来招摇一番。无所谓手段卑鄙下流与否,无所谓正面堂堂正正击败敌手与否,只要敌人倒下来,自己活下去,才是真正的硬道理。
从腰间无声地拔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