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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吹觉得简影的嘴唇亮得刺眼,正不断熔铸着他心头的那把锁,他以为背后有谁可以做些什么,帮他抵挡一下,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甚至连一丁点灼热的受伤也感受不到,正望着他们的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一片空白。
于是,锁就这么喀嚓一声,轻而易举地掉到了地上。
夏吹俯下头,飞快地在简影的嘴唇上啄了一下,桌面上立刻掀起一阵敲打碗筷的噪音。
“今天是个幸福的好日子,小米,我们也来干一杯,为了祝福赢得爱情。”
简影友善地对小米微笑,再次把杯子举起来。
“别喝了,吃饭吧。”
夏吹想把小米的酒杯收起来,小米突然伸手拦截了他。
“要喝,这杯是一定要喝的。”
她爽快地把杯子斟满,和简影碰了杯,一饮而尽。
“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鱼头汤好了没。”
小米随便往嘴里塞了几口菜,不一会儿,香喷喷的鱼汤就端了上来。
“我的天,这汤太棒了,要鲜死人的。”
阮菁觉得唇齿之间荡漾着一股奇异的温暖,忍不住又多盛了一碗,就在这时,她察觉到小米右手的食指上多出一块创可贴。
“小米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切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割破了手指。”
夏吹几乎立刻就掉转了目光。
可是,她却熟视无睹,依旧细细品尝汤的味道。
“真的很好喝,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她爽朗地笑,眼里尽是满足。
吃完饭,四个人一边看文艺晚会一边打牌,阮菁和建豪从头赢到尾,实在没什么意思,于是,十点多就早早散了场。
外头冷极了,夏吹和小米把他们送到院子里就准备回去,建豪要送阮菁回家,夏吹则交代简影到家后打个电话过来。
三个人走到巷口的路灯下才分手,简影对阮菁说了声恭喜,可是望着建豪的目光却明显地带着怨怒的痕迹。
建豪知道她看穿了自己的懦弱,他决定放弃小米对简影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背叛?
“你有没有觉得简影今天说话怪怪的?”
简影一走,阮菁就忍不住问建豪。
“当她放个屁不就得了?”
1994年元旦22(3)
沈星妤
阮菁立刻板起面孔。
“我说你说话就不能斯文点,一天到晚这个屁那个屁的,有完没完?”
“我就这样儿,爱不爱随你!”
建豪双手往口袋里一插,缩紧脖子掉头就走,阮菁突然从背后扑了上去,牢牢攀住了他的臂膀。
“你干什么?”
“别动,我想听听你肚子里叽叽咕咕讲些什么鬼话。”
“神经病!那是我的肠胃在忙着消化。”建豪有些不耐烦。
“嘘…。。”阮菁紧贴着他,好象真的听到了什么。
“它说,你的心并不象你说的那样爱我。”
建豪感到胸口很热,连手心也渐渐暖起来,他转过身,把阮菁搂在怀里抱了一会儿,然后捧起她的脑袋,摆正她的脸。
“你干什么?”
“别动,我有件事忘了做。”
“你又要……”
阮菁没来得及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就被建豪吻了个正着,那一刻,她真想哭。
这个时候,夏吹正在新屋的厨房里洗碗。
小米站在阳台上对他喊:“下雪了!下雪了!”
夏吹把餐具收拾干净,拿起沙发上的毛毯走出去。
小米裹紧毯子,开心地把手伸进细雪里,夏吹忽然发现,小米大拇指的关节上不知什么时候生出了一颗冻疮。
“进去吧,会冻坏的。”
“没关系,你陪我看一会儿,上海的冬天从来都不下雪,真没劲。”
夏吹只好把她的手拖回来使劲地搓。
这时,远处有焰火升起来,1994年的钟声敲响了。
“真漂亮!”小米扬起头,眸子亮晶晶地眺望漫天绚丽的图案。
夏吹没见她脸上有过那么高兴那么富足的表情,不晓得应该如何去附和。
“喜欢这里么?”夏吹问她。
“喜欢。这里有团聚、有朋友、有爱情、有焰火,还有……”
“你!”
她望着他,撒娇似地乐,甜美得让他心悸。
“夏吹,你还象小时侯一样爱我么?”
她的手离开了他的掌心,穿过他的腋窝,停留在肘部,慢慢地把脸靠上去。
“当然。”
“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的时候,你还会象现在这样爱我么?”
“我们不会分开的。”
“会的,将来,等你和简影结婚的时候,我们就要分开了。”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若是老了,运气不好,我比你先走一步呢?”
“我老觉着,我是一个不会活太久的人。”
夏吹的手变凉了,彻骨的凉,好象突然结成一块冰。
小米下意识地握住他,缓缓地,缓缓地让他暖和起来。
“如果真的这样,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夏吹用一种深沉的,仿佛在她的骨髓上雕刻的声音回答道。
“别这么说。虽然我们血脉相通,可是我自幼轻若鸿毛,而你却与众不同,说不定命中注定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到时候,只要你还认得我,你的小孩还肯叫我一声姑姑,我就心满意足了。”
“想得也太远了。”夏吹哭笑不得。
“不远,不远,你瞧,我不是一转眼就长大了?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当我们还在说将来的时候,将来早就悄悄溜到边上了。”
小米的语音很平静很安祥,可是,夏吹却觉得好伤感,不是一般的伤感,而是生离死别似地难受。
他们彼此靠着,站了很久很久,直到烟花不再跳跃,这时,小米说她冷了,独自回屋去睡觉。
夏吹一个人站在阳台上仰望天幕,期待着还有焰火会突然再升起来,可是,奇迹没有出现,雪越下越大,把整个北京城白皑皑地笼罩起来。
很快,夏吹也感到了寒冷,他把右手夹在左腋下,想体会一下小米在他身上留下的余温,可是,那里冰凉冰凉的,什么温度也没有,夏吹的身体突然锥心刺骨地疼痛起来,一阵接一阵,叫人无法忍受。
他意识到有东西从他的眼角落下来,速度很快,一颗接一颗,连续不断地从脸上热乎乎地下滑,他被自己吓到,却束手无措完全阻止不了,于是,只好孤独地矗立在阳台上,默默地等待着它和疼痛一起,向尘世间、任何一处无人问津的角落缓慢地流去……
1994年夏初23(1)
沈星妤
6月,小米一个人到雁栖湖去玩。
她对夏吹说,那地方美极了,很适合集体旅游。
小米不在的日子,家里异常冷清,夏吹没办法适应这种感觉,于是,他把自己关进实验室里,专心准备毕业论文,身边带着小米刚完成的小说,睡不着的时候可以翻翻。
几乎每个人都在为毕业忙碌,建豪被一家广告公司录用,处于半工半读的状态,阮菁焦急地等待着电视台的通知,如果顺利,马上就要入台里的国际部实习。至于简影,决战的时刻业已迫在眉睫,全国小说新人奖进入最后的评审阶段,谁能脱颖而出谁就能成为文坛众人瞩目的新星。
除了比赛,还有一件事困扰着简影。
她开始思索关于未来的计划。
简影所指的未来,当然是必须和夏吹联系在一起的,这一点,她从来不曾怀疑过,尤其和小米谈话以后。
简影觉得那些一直不便启齿,但确实即将影响到他们未来的问题必须在毕业之前得到妥善的解决,否则,任何计划都是华而不实的虚设,不知道夏吹心里怎么想。
事实是,夏吹什么也没想,甚至连考虑一下的念头也没有。这些天,他第一次从头到尾,仔仔细细阅读了小米的小说,他表达不出对那些文字的震惊和感悟,脑子里想的只有如何帮助小米完成她沉淀已久的梦想——让这些如沙石般细腻强劲的文字华丽地浮出海面,变成一颗颗璀璨的钻石。
于是,当小米正流连在雁栖湖的蓝天碧水、绿野田园中时,夏吹却携着她的手稿和谈教授一起坐在西单的一家咖啡馆里。
谈教授一直有预感,这孩子总有一天会主动和她谈谈关于简影的事,她决定趁此机会把出国深造的事和他沟通沟通,接下来,一切就会照着她和丈夫打算的那样顺利地进行下去。
“其实,我也有事要和你聊。”
“哦?那您先说。”
“没关系,先听你说。”
谈教授和蔼可亲地对夏吹微笑:“你不是说有事要拜托我么?”
夏吹从包里拿出小米的手稿。
“能不能帮我看看这篇小说。”
“谁写的?你朋友么?”
“是我妹妹。”
“你是说小米?”谈教授非常惊讶,“你从来没提过她在从事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