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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虚掩着一条缝,简影轻手轻脚,小心地推开。
忽然,她身上所有的关节在一瞬之间凝结成块,完全不能动弹了。
简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更不敢轻易眨巴,那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就象照相机的快门,只需一秒种的工夫,就咔嚓一下尽收眼底,永远也洗不去了。
那天黄昏,简影看见夏吹坐在熟睡的小米身边,一言不发,呆呆地凝视了很久,然后用手指蜻蜓点水似地反复摩挲她的脸颊。
接着,他低头想要亲吻她脸上的那块淤青,不料,最后一刹那,他更换了角度,悄悄地放在了她的嘴唇上,当时,夕阳刚好照耀在他们重叠的面孔上,温柔地将他们的嘴唇染成一片金黄……
1993年早春19
沈星妤
暑假一开始,夏吹就到麦当劳去打工,他不打算再对小米隐瞒关于房子的事情,因此,小米也在百货公司找到一个营业员的职位,希望能和夏吹一起在北大附近的新居里迎接1994年。
新人奖复赛入围名单公布的那天,阮菁建议简影和他们一起到夏吹工作的麦当劳去庆祝,可是简影说夏吹不会欢迎她们,贸贸然打扰他工作,本身就是件愚蠢的事。那天晚上,夏
吹特地提早下班,可是一群人等了半天也没见主角出现,小米只好委托阮菁把蛋糕送到简影家去,并再三嘱咐,一定要告诉她那是夏吹特地为她买的。
谈教授在厨房的垃圾筒里发现了那只蛋糕的残骸,女儿反常的行为令人担忧,她开始意识到简影和夏吹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于是把简影叫到书房里,决定跟她谈一谈。
“怎么,和夏吹闹别扭了?”
“最近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有这么严重么?”谈教授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妈,我是认真的。”简影忽然垂头丧气起来,“我想我还是和他分手好了。”
“什么原因?要分手也总该有个理由吧。”
“没什么理由,就是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她好象故意闪烁其辞,回避了真正的答案。
谈教授感到女儿遭受了某种打击,似乎正处在自我挣扎的矛盾中,而那种打击似乎又不是单纯地来自夏吹一个人。
“你考虑清楚了?确定不后悔?”
简影依旧沉默,但是眉角却流露出痛苦的痕迹。
她心里还爱着夏吹,至少现在很爱。
“妈,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不要再问了,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谈教授不再勉强女儿,怕反而影响她的情绪。
“好,我们不谈夏吹,我有另外一件事要跟你打听。”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夏沙的青年作家?”
“夏沙?”简影仔细回想。
“夏天的夏,沙砾的沙。”
“没有,从来没听说过。”
简影的确没听过这个名字,可不晓得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名字让她感到莫名的忐忑。
谈教授打开抽屉,拿出一叠稿件递给她。
“听说他很年轻,和你差不多大,我想,你有必要研究一下他的作品,对你决赛的创作会有帮助。”
简影随手翻了几页。
“你看过?觉得怎样。”
“故事绝妙、构思精巧,语言非常干净,完全屏弃传统的叙事方法,将文字回归到最自然最流畅的状态,我觉得他的小说很锋利,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处处透露着玄机,根本不象是他这个年龄写的。”
“说不定他是个沉寂了四五十年,不食人间烟火的糟老头。”简影开玩笑地奚落道。
母亲非常欣赏夏沙的才华,这让简影忍不住有点嫉妒。
“应该不是吧,这两篇小说,一篇已经在去年的《北京文学》上发表过了,当时引起很大的反响,不少杂志和出版社都在寻找这个夏沙,可是投稿的文章上只写着他的笔名、年龄和上海的地址,连个电话也没有。”
“杂志社不是要寄稿费的么?”
“也是石沉大海。”
“真奇怪。”简影再次回到记忆里搜索,仍然找不到任何关于夏沙的印象。
“说不定她已经不住在上海了。”
“有这个可能。不过,你应该庆幸,如果有人找到了夏沙并推荐他参加这次比赛的话,我估计以你的实力很难赢过他。简影,文学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我只想提醒你,不要让感情的事影响到你的比赛,现在,最重要的是集中精力,准备最后的冲刺。”
简影仔细回味母亲刚才所说的话,然后,她打开夏沙的小说,迅速地读了一篇,不知不觉陷入沉思。
这时,谈教授仔细审视了女儿不经意裸露在稿纸前沿的眉宇,发现那里面的确隐藏着异常迷离的浮物,正寂静缓慢地蠕动、积聚着,仿佛一旦蓄足能量就要迸发出来似的。
她和夏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就在谈教授的思绪又回到谈话开端的时候,简影已经站起来准备回房去了,但是在走出书房之前,她突然回头问了母亲一句话。
“妈,如果,我是说假如,有关夏吹的谣言是真的,你会怎么想?”
简影看见母亲的脸霎那失去微红,那种极不舒服的,冷不丁受到惊吓的阴沉迅速地布满整张面孔。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谈教授的嗓音有些不稳定,简影几乎立刻就醒悟到自己找错了对象。
“是我自己太敏感,乱讲的,你不必理会。”
“简影,……”
谈教授觉得那不是她的心理话,刚想追问,简影就不见了,半晌,她只是木讷地坐在椅子上,无法深思,更无法追究了。
1993年早春20(1)
沈星妤
屋子里很热,尤其是晚上,隔壁街坊的蝈蝈和窗外工地上的蛐蛐叫成一片,不到凌晨一两点很难睡得着。
夏吹觉得建豪脑袋有问题,家里好好的空调不去蹲,三更半夜跑这儿来找他酗酒。
“为什么不回去?你已经有两年没回去了,你妈会担心。”
建豪悄悄瞥了小米一眼,她正缩在地上飞快地写字,汗水慢悠悠地从纤细的颈部渗出来,湿了干,干了湿。夏吹把电风扇往小米边上挪了挪,同时推了他一把:“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
建豪唉声叹气地猛灌,象只萎靡不振的酒桶。
“小米都来了,我还回去做什么,再说,上海比这儿热多了,我吃不消。”
夏吹没接话,继续喝啤酒,他知道,自从小米来北京之后,建豪没以前那么快活了,醉一醉也好,说不定明天,他的烦恼就会跟着酒劲一起烟消云散。
“我问你,如果有一天,小米真的爱上我的话,你会放心把她交给我么?”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不象个可靠的男人。”夏吹白他一眼,转脸的刹那流露出揶揄的笑。
明知道他在开玩笑,建豪一时间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你说,她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夏吹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他知道问题不在建豪身上,可是,要如何解释才能让他明白而又不伤害到他的自尊呢?
“她有什么好?依我看,那个阮菁比她优秀多了。”
“这是你的心里话么?”建豪低头,盯住夏吹躲闪不定的眼珠子。
“老实说,有没有试过?”他诡秘地压低嗓音问他。
“什么?”
“设想小米不是你亲妹妹,而是一个偶然闯进你生命的陌生女孩,然后,偷偷地问自己,是否有可能情不自禁地爱上她?”
夏吹沉默良久,答不上来。
“瞧,没话了吧?”建豪想如果他是夏吹,一定也会这样。
“她是最特别的,这点你和我一样清楚,你是她哥哥,幸好你是他哥哥,否则哪轮得到我,说句不好听的,我老觉着你和简影在一起还没你和小米在一起登对……”
“你喝醉了。”
夏吹冷冷地打断他,手里的易拉罐瞬间瘪成一堆,啤酒沫从他强有力的指缝间喷泻出来,顺着拳头直往地上流。
“哈!我是醉了,”建豪喝完最后一口,四仰八叉地瘫在地上,大声嚷嚷:“我决定从明天开始追求阮箐,她是个好女孩,我对不起她。”
“不行,写不下去了。”小米忽然站起来,回过头来对他们伸懒腰。
夏吹凝视她若无其事的眼,庆幸着她专注的时候,是什么也听不见的。
“我要睡觉了,猪豆你怎么还不走?”
“我醉了,走不动了,我要睡在这里,和你们家的破地板说几句悄悄话。”
“只许在夏吹那边说啊,不许滚到我这边来。”
小米拿起脸盆和毛巾去楼下的厕所洗澡,夏吹想把建豪拖上床,他却把耳朵贴在木头地板上,悠悠地问:“你说,小米这辈子除了夏吹还会喜欢谁呢?”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