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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华帮她冲了杯她爱喝的浓马黛茶端至她面前。“嗯,算是我跟你赔罪,你喝表示原谅我;不喝,就表示不再爱我,我只好——”他黯然地垂下头看地下。
采芬看他无辜的样子,心一软,想想自己也许真的误会他了;设立一家工厂本来就麻烦多多,自己这样闹未免也太不识大体,亏自己还在商场打滚这么多年,竟然这么没气度,真是贻笑大方。
思忖了一下下,拿起杯子递给周英华。“你喝一半,剩下的我喝。”
“为什么?”周英华不解地问。
“我怎么知道你茶里有没有下毒,要死我们一起死。”虽是玩笑话,语意却又透着几分教人阴寒的气味。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快乐。”
说完接过茶杯,一饮就大半杯。剩下的半杯,采芬也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
喝完茶,气也平顺许多,周英华不再和她多言,一把拉她至怀里,又开始他的热情、体贴,一张嘴从头吻到脚。采芬被他撩拨得又是神魂颠倒,口里只喃喃地念着,“我爱你,我好爱你。”
受了她呻吟的激发,周英华更加热烈地在她身上加功夫,直到她娇喘地瘫平在床上,他才停止。
自从那次激情过后,就再也看不到周英华的影子,已经半个月过去了,连电话也找不到人,采芬这才完完全全地清醒过来,原来自己爱的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财又骗色之徒。
哈!采芬在心底泠笑自己。多讽刺啊,“女强人”竟然被骗得这么惨,这辈子大概这出戏演得最精采,也最失败。这些年的努力付之一炬,教她情何以堪,多不甘、伤心、痛苦、绝望啊,全世界最痛苦的人大概就是她了。
她把一切业务交给张秘书,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甚至连动都不想动,她想要让自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世界上。她累了,她没有力气再去多做一分的努力或挣扎,这样的人生教她如何走得下去?
她的意识愈来愈模糊,电话铃声响得震天价响也唤不起她的一点意识,她的心又飘到无垠的天际……
好像睡了一世纪之久,醒来触目所及是插了满手的针管。
“你终于醒了,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唉,我也不忍再说什么了。”
张秘书又气又同情。
“有什么要说、要骂,好听、难听的话,统统都说吧。我自己自作自受,活该下地狱,罪不可赦,死有余辜。”采芬自觉已到了绝境,也没什么面子好顾的了。
张秘书无奈地摇摇头。“你什么时候得了自虐狂,把自己骂得那么毒。”
“难道不是?天底下还有比我更惨的吗?”
“是没有人比你更惨,不过你能排行全世界最惨也不简单,也只有‘女强人’才做得到。”张秘书故意消遣她。
“我可不是花钱请你来气我的。”采芬气得把脸撇一边。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福气就要跟着来了,我还想跟你有福同享呢。”
张秘书和采芬一向没上下之分,说话是有一句说一句,从不隐藏内心的秘密。
“依兰,你有他的消息吗?”采芬心里仍放不下。
“你还在惦念那种人呀!衣冠禽兽,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害得你还不够啊!
钱没了,小命也差点赔上,你还忘不了他?”张秘书气得不知该如何开导她。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永生难忘。我好想剖开他的心看看是什么做的,为什么可以做得如此绝情又绝义。”采芬眼眶不禁又湿润。
“反正他的心不会是肉做的就是了,当然也就不会有‘良心’,有的只是‘坏心’和‘恶心’。这种人的心哪,剁下来煮了喂猪,猪都还不吃呢。”说到周英华,张秘书就义愤填膺。
“走,你陪我,我们去找他,我要把他揪出来,算个清楚,否则我真的不甘心。
“小姐,你有没有搞清状况,小命都已垂危,还想斗垮人家,你就算了吧。好好保重自己,否则气死的是你自己的命,人家还暗自得意呢。”张秘书说好说歹,希望帮采芬心结解开。
“你真的都没听说他任何消息?”采芬不相信依兰不可能没有风闻到一点他的事。大家身在商圈,有任何事情都会很快传开来,何况这事一定被传得满城风雨,除了被人家当成茶余饭后的谈兴,大家心里更是以一种看笑话、看热闹的心态等待感觉的人,竟然会是个骗财骗色的大魔王!自己到底是被情欲薰昏头了,还是难耐的空虚寂寞蒙蔽了聪明才智?
知道被骗的真相,心情反而舒坦许多。虽然被骗了巨款,但她还有公司和家,这是她的根基。
采芬在张秘书的协助下,一切重新出发,在既有的基础上另创一片崭新的天地。对感情,采芬已看淡,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不强求。淡淡的心情,就像那万里无垠的湛蓝天空,无风雨也无云,真好。
一个礼拜天的早上,若伶懒懒地歪在沙发上看报纸,王妈不声不响地递给她一封信。她接过一看,是从美国寄来的,一个陌生的地址,脑际闪过会是谁的问号。
迅速地拆开信封。
若伶,我的至爱:就让我这样叫你一声吧。虽然我们言明只当好朋友,这对你当然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可是,对我并不是那么的容易。因为要把爱情升华为友情,平凡如我,可能智慧尚有不足。
我反复思量,终究还是忘不了你,最后,我想“距离”或许可以帮我减轻对你的想念,所以我毅然地飞回美国,强迫自己不想你。爱你,喜是甜蜜与痛苦的一件事,也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的另一种心情,也只有你才能让我如此这般的如痴如狂。但我甘之如饴,至少生命不再是那么的贫乏。虽然没有得到,却曾经有过,总有美丽的回忆,不是吗?
隔着浩瀚的太平洋,思念却能穿透无边的时空,无影无形地啃蚀我的心。可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如你所愿地成为你单纯的朋友,只是现在依然想你、念你。
看完柏元的信,若伶换了种心情,刚刚的慵懒随即转为认真的态度。
她拿起电话依照信上的号码,毫不考虑地直拨美国。电话铃响了两三声,忽然才想到,时间不对,现在人家正是好梦方酣,赶忙又挂上电话。
没多久,书凡来了电话,约她一同午餐。他虽然行动不便,却也喜欢走动,脚残在他毅力不断地做复健下也大有进步,有时甚至可以短暂地行走不需仰赖拐杖。
他们俩出双入对,是大家皆知的事,虽是情侣,可是若伶在公司仍是谨守分际,丝毫不敢怠慢,尽职扮演她的秘书角色。在工作上,两人都把感情放一边,公事归公事。工作一年多的历练,若伶不但没有一点富家女的骄气,倒学得做人圆融、做事圆滑的真本事。她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比起以前无知的骄宠,现在的她学得聪明和有智慧。
两人吃完午餐,又去看电影。最后若伶把车开向阳明山半山腰一家“古早人”
的土鸡城。“古早人”深居在一条弯曲的小路尽头,一边靠山,一旁依傍小河流,别有一番原始野趣。两人选了紧临河流的一座茅草搭盖的凉棚落坐。
若伶举目望望四周的环境,青山、绿水、古厝,还有错落的凉棚,构成一方小小的世外桃源,不觉地感叹:“住在这里真好,属于自己的小世界,有山水相伴,有星月对眠,晨有朝阳,晚有夕露,这哪是我们都市人所能享受得到的。”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们可以搬到阳明山上我父亲的别墅住。”
“以后?”若伶不了解他所谓的“以后”是指何时。
“我是说——我指的当然是结婚以后。”书凡补强地解释。
“结婚以后?”
若伶听他这么说,心情沉甸甸的。一次惨败的婚姻,让她对结婚依然心有疑惧。她爱书凡,可是对她而言,爱是无法和婚姻划上等号,她宁可一辈子没有名分地跟一个她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也不愿再冒险去结婚。她只想这样厮守一辈子,如果一定要她结婚,那她对这分情感的执着或许就不会那么坚定了。
“书凡——”若伶有些难以启口。
书凡看她神色有异,不禁奇怪到底什么事使她不安。反射性地直问:“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不像是你。”
若伶沉吟了一下,反正迟早都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态,这么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