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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首跪列在地的铁勒听了,全身倏然绷紧,同时也震愕地将一双拳头握得死紧。
冷天放顿了顿,继续说出未完的内容,「刺王发兵后,命三内六相联合辅政,大内 禁军与护京兵团军权移交予一品武将冷天放,襄王朵湛于帝百日当天开封手谕遗诏宣布 下任新帝,百日内,除大内禁军与护京兵团外,京兆缴械,私自于京兆内兴兵者皆视为 谋反,杀无赦,钦此。」
殿上所有的人,在冷天放收声不语后,心底顿时泛起同样的疑问。
就这样?就只有这样?
太子呢?下一任新帝又是谁?
「臣等遵旨。」在冷天放等待的眼神下,得不到答案的众人,不情不愿地深深俯地 应旨。
「慢着。」就在冷天放转身想走回帷幕内时,风淮站起身来叫住他的脚步。
冷天放缓缓回过头,没想到第一个反弹者会是他。
「父皇不让太子卧桑回朝继位吗?」风淮攒紧了一双剑眉,表情显得阴晴不定。
他最是不解的就是这个,既然父皇都已经下令派人去东瀛寻回卧桑了,那幺父皇为 何不等卧桑回来后,直接把皇位交给卧桑,反而要他们等朵湛开封手谕?难道手谕里头 写的人名不是卧桑?
「前太子弃位在先,失格,另封洛王。」转身征得了帷幕后的圣上允许后,冷天放 索性扮演起了解答的角色。
风淮愣了愣,「那幺下一任新帝是谁?」果然不是卧桑。
「圣上百日时,襄王会于太庙公布天下。」冷天放的两眼转落在朵湛的身上,令殿 上的人们纷纷转首看向朵湛。
脸色也沉重得很的朵湛,无视于所有人急于求解的目光,硬是闭上嘴不发一语。
对这旨意满肚子不赞同的律滔,也接着提出疑问。
「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皇这幺做,岂不是有悖宗法?」开什幺玩笑,要他们等到百 日?在场有哪个人等得下去?而且,谁知道这百日里的变量又有多少?
「圣上这幺做,主要是为了下一任新帝着想。」冷天放刻意说得话中有话。
律滔顿愣了半晌,随后立刻把他的话听明白。
原来,父星也怕现在点明了太子人选后,其它落选的皇子们,必定会心有不甘的想 除去太子,所以才想在下一任新帝登基前,先把局势稳定,让诸王们结束所有纷争,好 让下一任新帝可以无后顾之忧的登基……可照父皇的旨意做的话,那他们这些都有意为 皇的人怎幺办?现在可是标准的人人有机会,人人没希望,这岂不是要他们在百日之前 打倒其它也有可能性的皇子?最要命的是,万一父皇手谕里的太子输了,而不是太子的 人却胜了呢?父星怎幺能笃定手谕里的那个太子,必定能在百日之前打倒诸王顺利接下 帝位?
「岂有此理……」弄清楚冷天放话意的怀炽,也受不了地跟着发难。「太冒险了, 这根本就一点道理也没有。」
冷天放挑高了眉,「你想抗旨?」
「我……」怀炽才想要开口,所有人便一致用眼光示意他别乱嚼舌根,让他硬生生 地咽下这股闷气。
封住了怀炽的嘴后,冷天放又走回帷幕内,改向另一人传旨。
「娘娘,圣上也给了您一道口谕。」解决了朝政与皇子们的事后,圣上也对后宫有 所安排。
神情疲惫的皇后,在西内与南内娘娘的搀扶下跪地接旨。
「芸美人于百日后白绫陪殉。」冷天放不大不小的音量,正好让帷幕里里外外的人 全都听见。
什幺?!
舒河猛然抬起头,一个箭步想要冲上前抗旨,站在他身旁的律滔,眼明手快地一手 抓住他,用力将他拖回原地,不想让他在这幺多人面前做出傻事来。
「忍。」律滔在他耳边小声地说着,而察觉情况不对的怀炽也飞快地赶过来帮忙。
「臣妾遵旨。」缓缓地,帷幕内传来皇后接旨的回声。
遭人箝制住的舒河,霎时止住了所有的动作,简直不敢相信他耳边所听见的。
遵旨?她怎幺可以遵旨?她分明就承诺过会保住芸湘的性命,身为一国之母的她, 怎可以出尔反尔就这样答允了父星?她到底把芸湘的命当成了什幺?
「时候不早了,请诸位王爷和大人回府歇息。」也发现场面不对劲的冷天放,随即 扬手招来殿上的侍卫送客。
大殿上齐声响起,「臣等告退。」
「走吧,现在你说什幺都没用的。」怀炽使劲地拖住不肯离开的舒河,在侍卫前夹 赶人前,与律滔合力把他拖出殿。
天色渐暗,夜风幽幽扬起,将翠微富宫廊上的火把吹得奄奄欲熄,令蜿蜒的长廊上 更显得阴暗。
被人拖着走的舒河,此刻心情全沉浸在圣上与皇后的那两句话里,心神有些恍惚的 他,走在曲曲折折的长廊上,一根根廊柱在黑暗中不断后退的连续光影,在他的眼中迷 蒙地形成一道破碎的流光,飒飒如泣的西风,更是将他的心吹得七零八落。
直至步下了宫阶来到宫外,一阵冷风拂上了他的脸庞,同时也半吹醒了他的神智。
他定下脚步,在律滔与怀炽都不解地转过头来时,他奋力挣开他们,掉头急急往回 走。
「你想做什幺?」律滔拔腿追上他,气急败坏地将他给拦下。
舒河举步绕过他,「告诉父皇实情,我要救她。」他要去向父皇说明他们俩有多相 爱,相信父皇只要明白了,就会收回成命不为难他们的。
「你疯了?」律滔紧紧握住他的手臂,「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父皇的话都已经 说出口了,再去的话他岂不是抗旨?
「放手。」舒河淡淡地道,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翠微宫的方向,可是眸子里,却 没有焦距。
律滔试着摇撼他,想让他清醒一点。「你想想,父皇会要她陪殉定是故意的,就算 你去说了有什幺用?」
「我要救她,我要去救她……」舒河像抹风中飘荡的游魂,只是麻木地一再重复着 他的心愿。
将他所有的心碎尽收眼底的律滔,再也藏不住那份为他担忧的心情,心痛不已地揽 住他的肩。
「舒河!那是圣谕,不可能改变的!」为什幺要执迷到这种程度?他怎幺可以就这 样拋弃自己?
在他温暖的体温中,舒河的眼眸动了动,泪水漫上了他的眼眶。
「我不能什幺都不做,我不能……我……」他汲着泪,断续的话语几乎不能成句。
「舒河……不要这样……」律滔伏在他的肩上哽咽地恳求。
枯站在一旁的怀炽,不知该如何是好地垂下头。
人立风中,舒河静静聆听着西风将他们的衣衫吹得拍飞作响的声音,未出眶的泪已 消散在风里,不留痕迹,就和一切过往一样,再寻不遇。
「父皇还没驾崩,也还有百日不是吗?」冷不防的,朵湛冷淡的声音来到他们的身 畔。
舒河眨了眨眼,有些回神,轻轻推开律滔后,回过头看着一直都把他们当敌人看的 朵湛。
「在百日前,你还有机会。」始终记得芸湘那张坚定不移的脸庞的朵湛,也希望舒 河给她一个在执着之后该得到的甜美果实。
在百日前?
在百日前……在芸湘被赐死前,他还是有机会挽回的,只要在父皇驾崩前想办法让 他收回成命,那幺,这便不是抗旨……「二哥已不再是摄政王。」朵湛接下来说的就比 较拐弯抹角。「别忘了,软禁你的命令,已经失效。」
舒河恍然大悟,「你……」如此一来,他便可走出囚禁他的滕王府,正大光明的去 为芸湘奔走。
看他已懂了大半,朵湛的好人也就做到这里为止,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径自转身离开 。
「你要去哪里?」在舒河也跟着大步迈出脚步时,站在原地的律滔,不解地看着他 和方才截然不同的前进方向。
「救人。」还有百日,一切都还来得及的。
「他不会有事的。」被撇下的怀炽,难得地对律滔开了口。
律滔转身向他,很意外甚是讨厌他的怀炽,竟会主动和他说话。
「五哥。」带着一些不自在和尴尬,怀炽练习了好久才能把这称呼说出口。
「嗯?」他扬高两眉。
「谢谢你。」为他帮芸湘在冷宫所做的,也为他此刻为舒河做的。
***
在圣上召皇子们入宫后的第二日起,舒河便开始四处为芸湘奔走,期盼能够让圣上 收回成命。
他首先来到清凉殿,但冷天放总是将他阻在殿门外,非但不让他入内,也不肯为他 向圣上转达只字词组,在殿外等了几日,他心知这法子是行不通后,随即转往皇后所居 的凤藻宫,但,即使他在凤藻宫内等过一日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