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不许进来。”牢头答应一声,将牢门打开,出去了。
李大鼎呵呵笑道:“这回窦大银是派俺来救你的。”
孟卫礼又惊又喜道:“现在就能放我出狱么?多谢李大人,多谢窦大人。”
李大鼎拍拍孟卫礼的肩道:“俺又不是来劫狱的,哪能有这么快?窦大银叫我传话于你,他会力保你。你这件案子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大了说是私藏御用之物,说不定要杖流三千里;小了说,不过是一时糊涂贪便宜,买了涉案之官物。弄好了官降三品,还能留用。”
孟卫礼想了想道:“李大人,我不过是个八品县丞,再降三品,我还得倒欠两品呢。那是个什么官?”
李大鼎知道自己说错了,咳嗽两声改口道:“不是官降三品,是官降三阶。你是八品,降一阶是从八品,降三阶是从九品。带从九品按原任出差,只要干的好,用不了两年,又是官复原职。”
孟卫礼听的眉头舒展开来,连忙道:“那就请窦大人多费心了。下官若有起复之日,一定忘不了窦大人和李大人的恩情,随时愿效犬马之劳。”
“好,你这句话说的恳切,俺必会向窦大银转告。不过,眼下窦大银就用得着你,你可愿意帮忙?”
“窦大人的事皆是在下分内之事,岂能说是帮忙。李大人请讲,只要我孟某能办得到的,必全力去办。”
“孟大银是个爽快人,很和俺的性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窦大银卖你这么大的人情,这个忙你若不帮还真不行!俺问你两件事。头一件,海成在平阳县所问过的银证名单你可记得?第二件,你跟了黄梅这么多年,他所做的不法之事,你可敢具结上告,并作银证?”
孟卫礼道:“李大人,咱明人不说暗话。人证名单员外郎海成那里就有,窦大人若要取,他不敢不给,何必问我要?还有,我要是卖了黄梅,岂不是也连自己也卖了,恐怕旧罪未去,又添新罪,到时更难出这大狱了。”
“海成在平阳县的时候,就将名单毁去了,他若有,俺还用问你要么?你若再啰嗦耍赖,俺可是救不了你啦!你就在这大狱里呆着吧!你还指望黄梅救你么?黄梅还怕沾腥呢?早就回了平阳啦!到时候,判下来杖留充军,可别怪俺没提醒过你。”
“这 。”孟卫礼怕窦光鼐急了在这案子上给他下手脚,眼睛转了几转道:“李大人,你可得保证,我做了这两件事,可都是为了窦大人,今后可别扯到我身上。”
“你放心,窦大银与俺相交数十年,他老银家的脾气俺知道,是说到做到的实在银。只要你将名单写出,将黄梅之事具结写明白。窦大银保你平安无事的走出这臬司大狱。”说话间,已将笔墨递到孟卫礼手中。
李大鼎出了臬司衙门,坐进四人抬蓝呢大轿中,一阵风似的向学政行辕赶去。他怀揣着孟卫礼写就的名单和具结,就像揣了一盆炭火似的,开始觉得暖烘烘的,接着便觉得烫的要命,恨不得一步跨进窦文鼐的屋子里,立即拿出来商量对策。
李大鼎不多时赶到学政行辕,一气跑过三进院子来到内宅书房,却不见窦光鼐的影子。李大鼎因跑得太急喘着气半天说不上一句话,好半天才问王义录道:“窦大银去哪里了?”
“出去一上午了 ”话刚说了一半,见窦光鼐从外面走进书房。王义录和李大鼎急忙迎上去,刚要说话,窦光鼐摆摆手道:“都别说了,现在做什么都晚矣!今日巳时,阿桂已经将联名折子连同涉案实据用六百里加急送出去了。咱们是赶不上啦!”三人顿时无语,屋子里立刻沉寂下来,只闻屋外蝉鸣一声比一声紧,一声比一声响。良久,窦光鼐才抬起头道:“听天由命罢!”
闰七月初一,乾隆终于向天下明发谕旨:经阿桂、曹文植、伊龄阿等人严密核查,窦光鼐所参之事皆无实据。浙省学政窦光鼐误听人言,未经确细访查,即以无据之谈,仓促上报。至于黄梅母死演戏一事,并无其事,乃该学政不顾污人名节,仅凭风闻而冒昧上秦,实属荒唐。着窦光鼐谨身饬行,据实明白回奏。至于福崧,经查尚无贪黩败检情事,其咎在于不能实力督催,失之柔儒,命调任山西巡抚。
闰七月初八的时候,邸报与明旨都已经到省。所谓“不能实力督催,失之柔儒”都是乾隆的主意,福崧虽然是代乾隆受过,但平调山西任巡抚,毫发未损,心中自然十分舒畅。因七月初十是阿桂的七十大寿,作为对阿桂办案的奖励并示荣宠,乾隆特赐如意红绒结顶冠、朝珠补服、蟒袍貂皮等物品,着人送到杭州,同时送到杭州的还有乾隆亲笔题写得祝寿匾额“平格延祺”,亲笔写的一副对联“耆筵锡庆高千叟,去阁免勋赞上台”。特别是这副对联,将阿桂夸成了一代勋臣。阿桂刚在浙江案中大胜,又得了这个彩头,高兴的连嘴都合不拢。当即命人将匾额与对联挂上,又叫人在门前放了一个时辰的炮仗。
阿桂的七十大寿,办得十分热闹。虽然阿桂没下多少帖子,只是给在杭的三品以上官员,以及自己和曹文植从京中带来的一干五品以上官员发了三五十张喜帖,但毕竟是军机首领大臣的生日,又正巧赶在杭州来过,哪个地方官不愿意趁这个百年不遇的机会上赶着巴结?从初九开始,阿桂府上就门庭若市,人流如川,几乎全都是上赶着来送礼的,阿桂虽然让人腾了个屋来放礼品,可单初九这一天,送过来的礼物就将屋子塞满了。到第二天,阿桂只得让人再腾三间屋。一边安排了人去,一边指着福崧道:“你呀你,在浙省做了多年巡抚,竟然仍未将这里官场习气改掉。难怪窦光鼐说浙江风气靡奢华侈,下官以奉迎为荣,上官以婪索为常。我看不是没有道理的。”
福崧苦笑道:“这里的习气相沿日久,不是两三年就能改过来的。下官也曾想有振奋之举,无奈精力都扯在弥补亏空上,一时腾不出来手治理。”
正说着,家人飞奔过来报说,现任巡抚伊龄阿,前任钦差、户部尚书曹文植和侍郎姜晟到了。阿桂急忙带福崧迎了出去。伊龄阿远远就向阿桂道喜,近了又看到福崧跟在后面,拍拍福崧的肩道:“老弟,亏空案你虽是虚惊,总算还捞了个山西巡抚。那里的山西老醯儿有的是银子,不怕你再欠下亏空。”
福崧道:“老哥说笑了,兄弟在浙江任上留下的事体,还请您多担待些。”
伊龄阿心照不宣,嘻嘻笑道:“这是自然,但话说到前头,有朝一日,兄弟我需要你帮衬时,老弟不要舍不得出血。”
正说话间,听阿桂的管家扯着嗓子喊一声开席,各院如回声般一声声传了下去。顿时上百桌宴席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阿桂这边喜气洋洋,窦光鼐那边却是冷冷清清。
窦光鼐命人紧闭大门,概不见客,将自己锁在书房中自省。
乾隆谕旨上虽然痛骂了窦光鼐一顿,但最后让他“谨身饬行,据实明白回奏”。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不撤他的职,也没有什么处分,只需他将自己在浙江亏空案中的行为总结一下,给皇上写份检查,承认自己的过失,再说些有负皇恩的话,就可以了。这样,窦光鼐在浙江的二品官照当,红顶子照戴,学政事务照做。乾隆此举可以说是很给窦光鼐面子了,换了别人,一百个官有一百个人会立刻写请罪折子,而且写的是痛哭流涕,感恩戴德。
虽然数十年官场琢磨,已经使窦光鼐变的稍微知趣了一点,圆滑了一点,甚至懦弱了一点。在他接到谕旨的一刹那,他也曾想过颟颥引咎,息事宁人,这样乾隆有面子,前来查办亏空大案的各位钦差大臣及其属僚可以交差释负,浙江全省大小官员也可以安安稳稳的继续当官,而他自己不过是顺水推船,不用费多大劲就可重新做一个皇上和百官眼中的大好人。但窦光鼐毕竟是窦光鼐,虽然此事做起来简单,他却迟迟下不了决心。
天渐渐暗了下来,雀声已停,屋外隐隐传来阿桂祝寿的锣鼓声。晚霞打在窗子上,血样的红,而屋内的东西都带着一团团渐黑渐大的影子,平日里用惯的桌子、椅子、座钟、茶杯都变得像一只只怪兽,在轻轻的跳跃,似乎寻找着时机,随时都要扑上来。
“我也六十有七了。”窦光鼐自语道:“人生七十古来稀,多少风光不同居。长江一去无回浪,人老何曾再少年。我还要图什么呢?也该回家养老啦!”虽是这样说,他竟丝毫不能轻松,不能安心,不能得到宽慰。相反,他的良心却在隐隐作痛,这种痛越来越深,直至痛彻骨髓!他越来越强烈的拷问自己,为什么阿桂等人能一手遮天,颠倒黑白?为什么自己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