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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在场,讥笑道:“裴毅,你自己的事都不清不楚,还怎么去查别人的案子?”
裴毅恼怒极了,老天爷,这是谁给他栽的赃?自己辛辛苦苦救了秦为民,到头来却又被这个人告了,怎么会这样?
一监区的弟兄们一百个不相信裴毅会索贿。裴毅为救秦为民,忍辱负重,百般操劳,大伙最清楚。可这家伙刚活过命就忘恩负义,再次把裴毅给告了,李小宝为裴毅抱不平!秦为民这种人再不收拾怎么了得?以后警察还不得给他当孙子?
李小宝一怒之下,冲进电脑室。
秦为民穿着白大褂,正给几名徒弟上课。
李小宝说:“秦为民,你出来!”
秦为民皱着眉头说:“我在讲课呢,有什么事下课再说。”
李小宝提高声音说:“我要你出来!”
秦为民两手插在口袋里,慢慢悠悠;秃头上一派得意的光景,脚上的拖鞋吧嗒吧嗒。
太气人了,他把自己真当成了专家呢。李小宝的眼珠子都红了,上前一把揪住秦为民的衣襟,说:“你他妈为啥害裴警官?”
秦为民说:“说话要讲政治!他裴毅救过我,就成了我爹我爷?就可以敲诈勒索?”
话音未落,李小宝的拳头就出去了,他要教训教训这个人!
拳头挥到半空,被胡松林截住了。
胡松林说:“好小子!你也学会动武啦?不许体罚服刑人员,他娘的你知道不知道?给我回去写检查!”
缓期执行 五十七(1)
胡松林的调查工作才开始,老岳母便卧床不起。胡松林每天晚上都要赶回去侍候老人,礼拜天更是不闲。
洗衣机响着,下水管道排水不利,屋里污水横流。老太太躺在床上大呼小叫,说臭!胡松林穿着大裤衩,和牛牛赶紧“抢险”。
岳母人动弹不得,脾气却比从前大,有些不讲道理。她叽叽咕咕说:“你们这些警察,过的还不如个犯……人!人家住楼房,冬有暖气,夏有风扇;吃饭有人做,伙食不重样。高兴了,OK;不高兴了,跑到排泄室撒野打人……”
牛牛说:“那叫宣泄室。打的人不是真人,是棉花人。”
这时外面传来周虹的声音:“老胡在家吗?”
“哎哟!牛牛,快拿裤子来!”胡松林第一个动作,是护裆。
听到女人的声音,杜母支楞起耳朵,很警惕。见是周虹,脸上绽出了笑,拉着周虹的手,盯个没完,眼睛里有了点意思。
胡松林已猜出周虹来这里的目的,说:“妈,周教导员忙,我们还有工作要谈呢。”
胡松林把周虹带到另一间屋。
周虹一落座,就问:“听说你负责调查裴毅的事?”
“怎么啦?”胡松林明知故问。
周虹说:“你认为裴毅会向秦家索要5000块钱吗?”
“我当然不愿相信,但……”
周虹说:“老胡,我知道你对裴毅有看法,可今天你是副监狱长了,不应加进个人的情绪。裴毅是个有潜力的年轻人,他渴望干一番事业,眼下提职的机会对他来说弥足珍贵。这种机会在人的一生中并不多,你我都是夏米其的老警察了,应该清楚。我希望这个时候你能帮帮他。”
“咋帮?跟老孙说放了他小子?”胡松林不以为然。
“是尽快查个水落石出,还裴毅清白!”周虹说。
“你就这么信得过他?”胡松林忿忿不平。
“我还信得过你!”周虹起身。
周虹一走,胡松林在家里呆不住了,立即去城郊找庄父。上次去,快递公司送的纸条不知搁哪儿了,庄父没找着;那家快递公司叫啥,老人家也搞忘了。如果能找到纸条,便好顺藤摸瓜查下去了。以胡松林看,如果裴毅真是遭人陷害,那么这个掌握裴毅信用卡卡号的人,应该是熟人。
胡松林借了邻居一辆掉链的破自行车,中午时分赶到秦家。不巧地是,秦家空无一人,邻居说老爷子昨天住院了。胡松林又费力地把破车子骑回来,往医院赶。谁知到了地方,还是迟了一步,庄父刚刚咽气。在庄严看来,“索贿事件”是导致父亲猝死的一个直接原因。
庄严是前天赶回家的。当晚就翻箱倒柜,开始了一场大搜寻——寻找快递公司给父亲送去的那张纸条。
庄严被丝路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辞退后,应聘到另一家公司。收入低了些,但终于摆脱了那个红头发女孩,庄严觉得这样做才是明智的。她可不愿接受裴玲假惺惺的好。接到龙龙打来的电话,庄严连忙往回赶,到了家才知道又出了麻烦事!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父亲简直是老糊涂,凭着一张纸条怎么就敢往人家的卡上打钱!庄严让父亲想想,那家快递公司叫啥,纸条到底塞哪儿了。庄父想了一宿,一会儿说,纸条塞在褥子下,一会儿又说放在抽屉里,把庄严找得昏天黑地,火冒三丈!
庄严把东西摔了一地,对父亲说:“你知道吗?你这么做把裴毅可害惨了,裴毅绝对不是那种人!你和秦为民害了我,又害他,你们怎么这么狠!秦为民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是人家裴毅,他能活到今天吗?”
庄父站在那里,耷拉着脑袋,显得更加瘦小。这事一出来,庄父完全变了个人,痴痴呆呆,在女儿面前说话都低三下四。吃饭时,他也是哆哆嗦嗦,一夹菜就掉,弄得桌子上稀稀拉拉。龙龙批评外公,庄父就再不敢动筷子。父亲这个样子叫人心疼,庄严让他去休息。可是老人像影子一样晃着,比过去更忙碌了。天不亮就起来打扫院子,提水浇花;晚上喂好鸡鸭,检查门窗,几乎一刻不停。昨天他帮女儿搬柜子,一用力,咚地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庄父被送到医院抢救,什么办法都用了,还是醒不来。回想这些日子父亲痛苦不堪的样子,庄严感到自己有责任。这十多年,你只是一味地责怪父亲,你为他考虑过吗?父亲把你养大不容易,他老人家跟着你没享一天福啊。庄严跑到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庄父五分钟前心脏停止了跳动。
看到秦家母子伏在白被单上哭,胡松林觉得这女人真够命苦,自古红颜多薄命啊。他上前安慰了一番,返回监狱。
缓期执行 五十七(2)
纸条没找着,庄父偏又在这时病逝,胡松林感到没劲。他背着手,迈着方步,来到一监区,想再跟秦为民谈谈。一进大门就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艾力和李小宝正抬着塔西去医院。一问,说是吃多了吴黑子在超市买的烧鸡,胃病犯了。
艾力向胡松林提供了一个情况,说上午李小宝带着犯人去葡萄园摘葡萄,吴黑子和塔西差点打起来,吴黑子还说要割了塔西的舌头。晚上回来两个人又和好了,又是吃烧鸡,又是喝可乐,不知这个吴黑子耍的啥花招。艾力还说,他向裴毅借信用卡时,吴黑子在场。
胡松林立刻传讯吴黑子。
吴黑子一见胡松林,扑嗵一声跪倒在地,说:“恩人哪,不是牛牛给你惹啥麻烦了吧?他要是不听话,你就狠狠揍!”
胡松林说:“起来,以后别恩人恩人的,叫胡警官。”
吴黑子连忙站起。
胡松林盯着吴黑子的脸,说:“你儿子好好的,啥事也没有。今天我要问你,最近你没惹啥麻烦吧?”
“哎哟哟,胡警官怎么开口就是这话?我都加了两次刑了,哪敢再惹麻烦?我吴黑子现在是一心一意要做好人,报答你和政府。”
胡松林想,这狗日的倒是会说话哩。他冷笑一声,说:“托乎提犯病的那天晚上,艾力监区长带你到裴警官那里去借钱,当时裴警官的金穗卡就放在桌子上,你还有印象吧?”
吴黑子两眼眯瞪,说:“啥卡不卡的,我那会儿心里一个劲儿打鼓,想着托乎提千万别死了,哪有心思想别的。”
“如实招来!”胡松林厉声道。
吴黑子委屈地说:“胡警官,我说的全是实话!托乎提犯病住院,我好心好意去献爱心,可到头来我却成了嫌疑犯,这不让人寒心吗?你们政府总不能冤枉好人吧,我吴黑子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说罢,满眼是泪了。
胡松林挥挥手,说:“好了好了,回去吧。”
吴黑子一抹眼泪,龇着牙笑了,说:“还是胡警官公正,胡警官是天下最大的好人哪。你养了我儿子,我吴黑子下辈子当牛做马都要报答你!”
吴黑子一出门,就怪腔怪调地唱起来:“我要妻死,妻就要死;我儿牛牛,啥事勿懂……”
缓期执行 五十八(1)
为给托乎提做心脏搭桥手术,监狱把给干警住宅楼维修下水管道和安装天然气管道的钱挪用了。为此一直有人唠叨这事,尼加提也犯愁,啥时候才能筹起这笔钱。恰在这时,郝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