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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补着衣服,她的动作是那样的笨拙,就像刚开始学补衣服的新手。衣服上也布满了好几个新旧补丁,有的旧补丁也快要又破了。她的旁边是一个木制的小方桌,小方桌的上面放着一只点燃的煤油灯,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亮。小方桌是新做的,桌面上漆上了桐油,如同镜子似的能倒映物相。从倒映的物相中可以看到一个小男孩,他正坐在小方桌的那一方,也就是在李大妈的对方。小男孩趴在桌面上写着作业,看他的样子并不是专心致志的,而是显得非常无精打彩的样子,时时停下手中的笔,连连打着呵欠。他睡意正浓。
在离小方桌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男人,大概五十岁左右,那男人历经风霜古铜色的沧桑老脸,在昏暗的灯光下,仍然清晰可见。他正坐在那里编织竹篮子,他的双手看起来是一双笨拙的大手,但拿起竹条编着竹篮子,是如此的熟练而又飞快无比,竹条在空中飞舞着,没有多大一会儿,就编了一大截了,这个男人乡亲们都不叫他真实的名字,给他取了一个浑名,就叫他“刘老二”。刘家只有兄弟两人,老大,乡亲们就管他叫“刘老大”,老二,当然也叫他“刘老二”。就为样“刘老大”“刘老二”在村中叫嚷开来,也许乡亲们早已淡忘了兄弟俩的真实名字了。
房屋外面的景物在明亮的月光下都可看清,就是一枚针落到地上,也可容易找着。房屋内除了能看清这些之外,再也看不见什么了,微弱的煤油灯亮光是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亮了。
李大妈突然停住手中的针线,也许长时间的埋头,把头向上抬了抬,又向左右扭了扭。却发现那个小男孩已经睡着了,笔落在本子上,把本子上印了一大块,他还间息着打着鼾声,鼾水流了出来,把衣服也打湿了一大片。李大妈看了看,马上皱起双眉,冲着他连声嚷道:“山娃子,”“山娃子”,小男孩被叫醒了,又伸了一个懒腰。李大妈吵着山娃子说:“这什么时候了,还不去睡,你自己找不到床吗?还要我叫啊。”山娃子看了看被印黑的本子,又害怕地望了望母亲,着急地说:“我不没有写完作业,明天又要受老师的罚,我把这一点写完了,再去睡觉去。”李大妈又吵着说:“反正明天早上我是不会叫你的,天天早上要我叫你起床,你好像是给我读书的,明个儿,你自己还不知道起来的话,我会用树条子好好地打你一顿,看你还去睡不睡。”山娃了再也不敢和他母亲顶嘴了,如果还不去睡觉,也许今晚就要被打一次。李大妈向来是说一无二的,对孩子管教的严格,她管教的方法很奇特,不是苦口婆心的说服教育,而是又吵又打。她的一句名言是“棍棍棒棒出孝子”,再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山娃子嘟着小嘴巴,无赖地点燃另一只煤油灯,拿起灯磨磨蹭蹭地去睡觉了。
山娃了被吵走了。李大妈仍然开始缝补衣服,可刚开始就听见“哎呀”的一声。刘老二停住了那双大手,问道:“怎么了?什么事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李大妈长叹一口气说:“哎!人老了,不中用了,连眼睛就不好使了,你看我睁着两只眼睛把手扎了,想那时我年轻的时候,就是闭着眼睛就能把衣服补好,哪能还有扎到手上去的事。”被扎的手指头,从针眼里冒出一个小血珠子,李大妈把手指头送到嘴里轻轻地吸了一下。刘老二喃喃地说:“那你还能和年轻的时候比,照你那样说,人怎么会变老呢!总还有一个年龄的限制,”双手又继续编竹篮了。接着又朗声说:“你看我年轻的时候,干活不分白天和黑夜,就是日夜地干活,也不感到半点累。现在只做一点小事,就受不了了,感到腰酸背痛的,人老了,人真的老了,吃不得又做不得了,看来只有等到到背黄土的时候了。”李大妈笑了一声,马上贫嘴说:“老头子,你说我怕老,现在你怎么又提起来了,口口声声的说老了老了,老了又怎么样搞呢,说的回来吗,说的年轻吗,”又继续拿起了针线。刘老二也笑了笑说:“这都是你先说起来的,我才顺口提起来说的,也只不过说说而已,说说而已了。”李大妈说:“反正你不要以老卖老了,你的接班人山娃子还小着呢!你还很有几年忙的呢,后人没有一个成家立业的,你还没到偷懒的时候,责任大的很呢!“
刘老二忙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偷过懒,知道自己的担子重,没有一点轻松的,只会越来越重,向来都是勤勤恳恳的。他并没有以老卖老,对李大妈的话感到特冤枉的,只是有点感觉人生在农村里,老了就不中用了,任何事情都不能做,只能坐在那里白吃白喝。再说,儿子还小,何况还没有白吃白喝,撒手不管的条件,哪敢有如此的非份之想呢?就是拼上一条老命,也得干到死处断为止。刘老二和李大妈老夫妇,感到岁月流失的太快,让人没有一点犹豫的地方,也感到沧桑之极。
刘老二反博着说:“那你呢!春燕子怎么没有留在屋里帮你做事。”刚把话说出口,就马上感到说后悔了,说错了,自己在心里面骂着自己老湖涂了,怎么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伤心的事了呢。原来春燕子就是离开家乡四年杳无音讯的玉芬,春燕子是玉芬的乳名,弟弟叫山娃子也是乳名。农村的人向来是不习惯叫学名,都是叫乳名的,这一习惯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了。
李大妈先还和刘老二贫嘴,这时有一丝笑容的脸,也突然变得阴沉起来。玉芬的话题向来都是她和刘老二的伤心之处,以前时常想起和不经意间地提起,没有一次不伤心的,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女,不会随时间的推移而淡忘,只会随时间越来越加深。
这一回并不会例外,伤心的气氛半会儿也不会消失,也许思恋女儿的心情,会让他们今夜无法入睡。李大妈的眼泪已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顺着皱纹的脸颊流下来,打在缝补的衣服上,衣服一点点地浸湿了。刘老二无意说出的伤心事,又引起李大妈伤心一场,也有点感到热泪盈眶了。劝着李大妈说:“老婆了,别哭了,再哭起些也是不起作用的,春燕子该回来的就回来了,不回来,哭也是照样不会回来的。”李大妈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用责怪的口气说:“就是你铁石心肠,春燕是我身上落的肉,她四年连音信就没有了,我能不担心吗?如果她有一个三长两短的话,我怎么不伤心呢!毕竟把她养了那么大了。那时我说我们去找,你偏偏的不答应,生怕用了你的几个钱。”刘老二停等半会儿说:“她又没有给我们留地址,外面那么大的地方,到哪里去找她,我们村中有谁出去过,你说说看,如果乱出去找,说不定也找不到路回来呢。”李大妈说:“是你没有用,只有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山里过一辈子,死也别想翻过这几座山,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下。”刘老二说:“你说我没有用,我们村中的人有哪个出去过,祖祖辈辈都不是住在这里吗?当时春燕想出去看一看,闯一闯,不都是你同意的吗?”
村中自玉芬出去四年未归,没有一个人敢再出去闯荡了。当时也是李大妈主张玉芬出去的,这时又责怪刘老二,李大妈也感到失理了,连声说:“你是能人,你很,行了吗?我再也不和你说了。”刘老二也不作声了。大约过了半晌的时间,李大妈有点惊恐失色地对刘老二说:“老头子,你说我们的春燕是不是遇到什么坏人了,永远不得回来了。”刘老二马上喝住了她,历声说:“你整天尽在那里瞎想瞎说,谁说不会回来,也许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只有你满脑子都是想的环的。”李大妈说:“我并不是瞎想瞎说,听说外面有许多坏人,我有时经常做梦,总是梦见春燕被坏人抓住了,关了起来,伸着手乞求别人救她,可凭她怎么喊,别人偏偏不理,就是不救。当我伸手去拉她时,又偏偏地拉不着,真不把人急死了。你看我今天又无缘无故的把手扎了,这是不是不好的兆头,心中老是害怕,提心吊胆的。”说害怕那害怕的心情已经犹然而升了。
刘老二发火了,索性仍掉手中未编完的竹篮子,说:“我问你,你今天是怎么搞的,是怎么想的,我帮你向好的方面圆,你偏拣那些坏的说,真没有什么给你说的。”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小方桌旁边来回走动着,好像在想什么问题似的。李大妈瞅了瞅刘老二,不耐烦的说:“你在那里瞎荡什么,真心烦,像游魂似的。”刘老二停下脚步,看着李大妈准备说什么,又没有开口,走到桌边坐下了,拿出烟口袋,卷了一个烟